诺中秀抿唇低头,看着她一言不发,请夏猜不到他突然找到她家来的意思。
“你怎幺知道我家住哪?”她问。
“公司的档案资料。”言简意赅,他周身散发着一阵熟悉的香味,是他惯用的那款香水。
“我说了,你是我资助的学生,医院的问题不需要你操心,尽快让你奶奶去医院接受正规治疗吧。”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沈天安都会安排好。”
请夏还有想要问他的,没来得及说出口,诺中秀推开门,长腿一迈出去了。
她怔在原地很久,等她出去的时候,奶奶说他已经走了。
把奶奶和请秋接到上海,就住在公司租的那间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房子没有很大,好在明亮透风,干净整洁,奶奶不停的问,租金很贵吧。
请夏只含含糊糊的说:“不贵,是朋友家借出的空房子。”
上海的冬天,是那种湿乎乎的冷,风灌进衣服里,整个身子都是僵的,请夏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冒着小雨往医院去,她不敢再受诺中秀的半点好处,奶奶的事只能自己先想办法。
接到沈天安的电话的时候,请夏正望着医院乌压压的人群丧气,主治医师的号早就被挂满了,不是一天两天的排不到,以这位医生的名气,请夏想给奶奶治病不知道要等到什幺时候。
“医生和医院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直接带着奶奶过去。”
请夏瞧了瞧眼下这情况,点点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好说歹说奶奶终于同意进了医院,但始终对医药费的事情耿耿于怀,老人家知道自己一把老骨头了,拖累孙女儿不好,三天两头的闹着要回家,请夏要兼顾学校的期末考,晚上还要熬夜直播,得了空那也是必定会带着请秋还医院守着,这幺轮轴转的情况下,她眼见着清瘦了不少。
“夏夏。”请夏抱着书,刚下课,准备往医院赶,吸进去的冷气,呛了她一鼻子,忽然有人从身后叫她。
能叫她夏夏的不多,郭溪就是其中一个。
请夏站住,手臂不自觉的环得更紧了些,郭溪走近,故作轻松的说:“一起去吃个饭?”
“不了,我还有事要忙。”请夏摇摇头,没有看他。
郭溪脸上的表情微妙的变化,请夏要走,却被他一把握住胳膊,欲言又止。
“我专门过来找你的。”
“不用,我还有事,你去找陈嘉凡,她应该有时间。”请夏往旁边躲了躲,把他的手躲开。
请夏视线扫过他,他脸上有些犹豫,像是憋了很久,说:“我有事问你。”
“你说。”
“陈嘉凡说上次过来找你的那个男人跟你关系不一般....”郭溪一边观察着请夏的脸色,一边支支吾吾。
请夏眼帘越垂越低,恨不得立马缩成一团,像是被扒光了皮一般难堪,仿佛所有人都知道,她那种见不得人的,令人唾弃的身份,她那廉价的自尊啊,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形。
“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请夏像是被戳中了脊梁骨,仰头正视他,防备着自己,硬生生的说完。
接着她头也不回的,大步往校门口走,郭溪在身后跟着,知道请夏生气了,也不敢再多说什幺,只是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
请夏埋着头大步地走,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惊醒,她一擡眼,眼前停的这辆车,不正是已经多日不见的诺中秀,没有司机,他坐在驾驶位,摇下车窗,冲她招手。
这一幕,正中请夏的软肋,也刺痛了她身后的郭溪,仿佛就是他亲眼见到的这一招手,倒是印证了别人嘴里她的不堪。
他甚至不相信,他印象里那个骄傲又自信的女孩儿,真的会为了钱和纨绔的公子哥儿搅到一起。
“你怎幺来了?”请夏皱了皱眉头,没打算上车。
“先上车。”他平静的注视着她,慢慢视线移到她身后的身影,变得深邃几分。
“我有事。”请夏没有直接说要去医院,是顾忌倒是身后的人,奶奶生病的事,郭溪并不知道。
他瞥了一眼请夏身后的小子,一字一顿的命令:“上车。”
见请夏还没有上车的意思,他又补充说:“是你奶奶重要,还是他重要?”
奶奶的病情无疑就是请夏的软肋,她沉这脸拉开车门坐上去,车窗要上来,郭溪知道这是一场无声的挑衅,而败得一塌糊涂的是自己。
“跟他断了。”诺中秀一般极少直接对她提要求,关于她私人的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