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蛇之目

灵扶山蜿蜒不知尽头,其间妖魔出没,魍魉结群,每年想进去碰运气的修真者也不知凡几。长此以往,几个最适合的入山口都形成了规模不小的聚落。其中最大的就是这附近背靠琅山的一处。徐缘和章宝茵领完事功,登记了出入手续。阳离峰在十八峰中距护山大阵外围不算近,徐缘刚想着要不要乘坐供弟子出行代步的云车,被章宝茵挥挥手拦住了:“正好带你见一下我的灵兽。”

她撮唇作哨,很快远处百兽舍方向冲来了一个不大的毛团子,速度之快,即使以修真者的视力,在徐缘眼中也是一团虚影,大概是只鼠类灵兽。它到了章宝茵面前,浑身一抖,背后的小肉翼突然迎风而长,不一会变成一只背展宽阔,足够她们两人立在起上的巨大银灰鼯鼠。鼯鼠黑豆般的眼睛转了转,像是胆怯般地收拢前后肢间挂着的,覆盖着厚厚绒毛的翼膜,立起来有半人高,缩在章宝茵身后。

章宝茵像对小孩儿一样摸摸它的头,对徐缘说:“这是大灰,我的灵兽,别看它胆小,可是很难驯化的绝影鼯。”

徐缘点头,她当然也认出来了。绝影鼯一如其名,速度极快,追风绝影。有这样的速度是因为它们生性极其胆小,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起,对一切生物的气息都极其敏感,也因此非常难以驯服捕捉。像章宝茵这样的,大概是从幼崽时就由主人亲自饲养抚育,才能如此亲人忠诚。

“今天就带你见识一回什幺叫真正的风驰电掣。”章宝茵让大灰展开翼膜,兴致勃勃地叫徐缘一起上去。徐缘站上去的时候,鼯鼠明显颤抖着摇晃了一下,她脚下一个趔趄,被章宝茵扶住。

“大灰就是这个性子,怕生的很,相处一阵熟了就好,它现在好像有点怯你。”章宝茵解释道。

“大概因为我养的是猫吧。”鼯鼠已经起飞,一下子把半空中数架载满了人,慢腾腾的云车超了过去,徐缘展颜看向前方无垠云海下若隐若现的灵扶山,悠悠道。

灵扶山麓建起了几座临时营寨,还有规模远远大过宗门易物堂的墟市。人群来来往往,约莫有三分之一着门派法袍,其余便是云游至此的别门弟子,或是寻机缘的散修。两人自空中降到墟市附近的一块林中空地上,远处能看见几点飞剑的闪光。

“那是巡逻的宗门执律弟子。”章宝茵为她解释道。灵扶山麓虽已在琅山门派大阵外,却仍半处于琅山管辖下。营寨聚落中也比较平静,散修和外人们竞争私斗没人管,但如果敢把手伸到琅山弟子身上,就要准备尝一尝东方世界第一大宗门的怒火。因此琅山弟子在灵扶山的安全基本还是有保障的。

“不过我们最好还是和同门一起行动,不要轻易和那些外人合作。”章宝茵道,“外门弟子的玉牌毕竟没有摄象还形,在山深处出了个好歹,宗门也未必能查清楚发生了什幺。”

她说的摄形还影是琅山内门弟子及以上,身份玉牌中附着的一个法术。当弟子身死时玉牌会记录下当时影像并传回门内玉牌总枢,门内长老就可据此为弟子报仇。他们普通外门弟子命没那幺值钱,玉牌里自然也没有这项功能。而琅山毕竟是底蕴深厚,独据一方的大宗门,就算是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在一些身家清贫的散修看来也大有油水可榨,保不住就在这里被人算计了。

某种角度看,这也是琅山长辈让弟子试炼见识的一处。

就算是修真者,也没几人能真藏在深山中不见于世,终究要看看人心深浅。

徐缘她们入山,正好从墟市中穿过。大灰化成普通大小的鼯鼠,乖乖栖在章宝茵肩上。这里可和易物堂后堂大不同了,耳中灌满叫卖议价之声,妖兽皮毛骨骼、灵草异果、各色丹药变着花样挤挤挨挨排在摊上,倒如她在凡间去过的集市一般浮动着急躁喧哗之气,不复琅山上的轻缓宁静。而且东西的种类也比易物堂里多得多,徐缘一路走过,对好几个摊铺上的物品都起了兴趣。还有收购的,同样的物品,在墟市中换到的灵石折算一下比门中的玉筹其实是更赚的。不过玉筹能换到一些外面有价也难买到的法器、丹药等物,又不是这里能比得了的。

连天工局在这里也有分号。墟市里还有一道石屏,悬挂张贴着各色符纸,写了一些不能亲身至此的收购求托,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张贴在最中心,占了四分之一屏面的紫黑色玉版,赫然写着“一万中品灵石,冰涧底,蛇之目。”

这个数目就连徐缘都不禁驻足。五方世界广泛流通的灵石按灵气存量分上中下三品。一百下品灵石换一块中品灵石,一百中品灵石又等于一块上品灵石。这可是一万中品灵石而不是下品灵石,出现在此处可以说是一笔寻常修真者想都不敢想的巨款了。徐缘回想一下,刚才穿过墟市,确实听见不少人说着“蛇之目”的事。

“这个啊。”章宝茵道,看来倒是兴趣缺缺,“灵扶山中灵气不稳,前一阵大地动,塌了半座山峰,露出地下河道,下去的第一队人一个都没回来。后来也是进的多出的少,陆陆续续有人上来说下面是一道冰涧,涧中有一条巨蛇,体型庞大且不论,一双血红蛇目被看到就会全身麻痹,灵气阻滞,动弹不得。据说是这巨蛇相当厉害的天赋法术,蛇之目极适合做法器材料,就有人盯上了。半个月来,下去的人至少都是筑基,甚至还有金丹期,都没见回来几个,大都填了那蛇的肚子。”

也难怪她不感兴趣,就连筑基、金丹期都完成不了的委托,她们这样的练气期更是不用想了。

*三次元的事情告一段落啦,最近会逐渐恢复更新速度,努力补上加更(感觉欠了好多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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