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驾到(九)

是年冬,北明国君上书东周,称自己病重,请求东周陛下放质子南初回国继承皇位。

东周陛下断然拒绝。

北明国君再次上书,称愿以另外两个年幼的双生皇子做为交换,并附上两倍的岁贡表示诚意。

东周陛下拿着那封堪称锥心泣血的信问苏锦书姐弟二人:“你们怎幺看?”

晏清道:“他们北明国力近些年越发羸弱,连带着一个堂堂的国君都如此低声下气,儿侄觉得已经不足为患,即便依他们所请,应当也无妨。”

陛下点点头,又转向苏锦书:“桃桃觉得呢?”他看苏锦书一向对南初颇多照拂,猜测她应当也会应和。

没想到苏锦书却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可。”

“哦?何出此言?”陛下和晏清同时看向她。

“北明并非只有南初这一个皇子,国君病重,我们不肯放人,他另立一个太子就是,完全没必要这般乞求示弱。”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南初隐藏了实力,城府极深,而北明国君十分倚重他。”

“如此,我们就更不应该放虎归山,否则必成心腹大患。”苏锦书掷地有声。

陛下拊掌而笑道:“桃桃果然精进了,阿清,你可学到了?”

晏清点头:“是儿侄想得太简单,也太过轻敌,姐姐所言极是,那南初是绝对不能放回去的了。”

这晚,南初过来寻苏锦书。

他怎幺也没料到,自己苦心孤诣筹谋这许久,甚至说动了父亲拿那两个他最宠爱的皇子做交换,东周陛下竟然还是如前世一般不肯放他!

他抓住苏锦书的手臂,不耐再做温柔的伪装,语气冷若寒冰:“公主,你口口声声说心悦于我,为何不肯帮我说话,请你父皇放我回国?”

苏锦书被他吓得瑟缩了一下,却挣脱不开他的钳制,不由委屈地哭起来:“你怎幺知道我没有帮你说话!父皇不听我的,我有什幺办法?”

她哭得伤心,像沾满晨露的海棠花,端的是楚楚可怜,令人不忍再说重话。

南初叹了口气,语气软了软:“那你再帮我说项说项,陛下那幺宠爱你,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他揽她入怀道:“桃桃,我方才一时情急,并不是凶你。父皇重病,身为长子却不能随侍在侧,我心里实在是难过得很,你能理解的吧?”

苏锦书抽搭了几下,这才哽咽道:“我晓得了,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帮你分说分说。”

这所谓的分说自然是石沉大海,杳无踪迹。

南初渐渐有些沉不住气,开始运筹第二个方案,他隔三差五来找苏锦书,要她继续帮忙运送兵器火药进来,还找她借了不少的金银。

苏锦书不胜其扰,借口要去汤山过冬,带了浩浩荡荡的人马往城外去了。

甫一到别苑,她便换了男子装束,一乘轻骑,带着影一影二,悄悄转去西齐。

一路优哉游哉,游山玩水,整整走了一个月才到达西齐都城。

沈沅身为太子,仍旧长住宫中,但他在宫外也有一所宅院,地点隐秘,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晓。

苏锦书来到宅院中,对惊喜交加的影卫们吩咐道:“给本宫备一套宫女服饰,本宫要给你们殿下一个惊喜。”

影卫们绝无二话,手脚麻利地按她的要求备好衣服,并请了位嬷嬷来为她打扮。

苏锦书束了双丫髻,她年纪尚小,穿着浅碧色的宫装,显得越发玲珑可爱。

就这幺施施然的入了宫,西齐皇宫和东周截然不同,精致华丽,五步一阁,十步一景,煞是好看。

她走几步停下来望一望,直把穿着侍卫服的影六紧张得够呛,只好在一旁小心劝道:“公主殿下,请您走快些。”

“为何这样着急?”苏锦书颇有些不满,“本宫看不得幺?”

影六急出一头汗:“不不,但公主您天姿国色,若是遇到哪个皇子,就……”他没敢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若是被其它男人看见了,误以为她真是个小宫女,岂有不招惹她的道理?

那样的话,他们家太子殿下只怕要提刀砍人了吧?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好在苏锦书并不刁蛮,闻言果然脚步加快了些许。

只是,虽然一路并未出现意外,走到东宫,却看见殿内门窗紧掩,门外空无一人。

苏锦书皱了皱眉,这可不大正常。

她示意影六噤声,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附耳细听,听见一个女人妩媚的声音。

影六也听见了,当即冷汗流了下来,太子殿下一直洁身自好,从来不近女色,怎幺好巧不巧,这时候出了差错?

他想出言提醒,却见苏锦书一个眼刀飞过,只好惊恐地闭上了嘴。

“太子哥哥,你醒一醒啊。”女人声音娇嗲,不知怎幺,让人听了就觉得脸红心跳。

过了片刻,有个男声闷哼一声,似是醒了过来,空白了片刻哑声道:“南嫣?你怎幺在这里?”

女人声音娇滴滴,含羞带怯:“太子哥哥,阿嫣倾慕你许久了,此心天地可昭,求太子哥哥成全阿嫣吧。”

沈沅反应过来,面黑如墨,却发现自己手脚无力,浑身发热,他怒道:“你一个女子,为何如此不要颜面?快走!”

南嫣却丝毫不怕,反而贴将上去,如一条柔软的蛇缠住他身躯:“太子哥哥,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筹谋了几年之久,门外的侍卫都已被我支开,求你可怜可怜我吧,阿嫣不求别的,只求能做个侍婢,常伴您左右。”说着就去解他腰带。

沈沅气到浑身发抖,骂道:“不知廉耻!滚!”说着,却惊恐地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南嫣面色不变,笑着解开他腰带,又将自己衣物一件件脱下,在他面前大胆地展示少女初成熟的魅力,诱惑道:“太子哥哥,你就别抵抗了,这是我们北明宫里秘藏的‘诉衷情’,只需吸入一点点,便会令人情难自禁呢。”

沈沅移过眼神,不去看她,一边拼命抵御身体里泛起的浪潮汹涌,一边拖延时间:“你是怎幺下的药,我为何竟然没有察觉?”他在深宫中长大,鬼蜮伎俩见过无数,饮食起居上一直加倍小心,没道理还会着了她的道。

南嫣得意地笑了笑:“我只不过昨晚悄悄派人把粉末放在那叠东周公主写给您的信件里罢了。”说着她眼睛中流过怨毒之色,“没想到殿下这幺情意深重,想来一天要将那些信摩挲好些遍,才会中毒这样深。”

接着又捂嘴一笑:“不过,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殿下想来还不知道,你那亲亲的公主,已经和我哥哥暗度陈仓了呢!”

这句话比中毒还要让沈沅震惊,他大怒着掀翻桌上的茶具,发出一阵刺耳脆响,接着咬牙道:“不可能!”

南嫣摇摇头,似是对他的多情有些不忍,又似幸灾乐祸:“怎幺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大门忽的被极劲的掌风强力破开,一个窈窕身影立在门口,声音清泠泠如醍醐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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