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今天,你赢了,我们重做休整后会再进攻。”罗睺出乎意料的进行了妥协。

“二哥”多罗迦有些不满。

“好了,按我说的做”罗睺摆了摆手。

“二哥,这样传出去,我们军心会受到动摇的。”多罗迦看着伽梨在地平线上消失的身影越发的不满起来。

“你错了,你没发现,我们两个人也无法胜过她吗?”罗睺的眼里闪过高深莫测的光“她本身没有弱点。”

“那,怎幺办?”多罗迦摊了摊手。

“你放心,和她交手不过是拖延时间,你以为她为什幺会只身深入敌军?那时因为天界那边恐怕除了她,都已经不堪一击了。”罗睺眯起了眼睛。

“启禀将军”一个阿修罗族的士兵策马疾驰而来。

“怎幺样?”罗睺笑了。

“果然如将军所料,天界的防守不堪一击,两位世尊都不见踪影。”

“哈哈,好”罗睺的笑意更浓了。

“还有,将军,我探听到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快说”

“天界诞生了一个新生儿”

“什幺?”罗睺和多罗迦同时叫了起来,即便是罗睺,声音都有些发抖“谁,谁的孩子?”

“苏摩”

罗睺和多罗迦对望了一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罗睺突然间想到一个新的主意,“好了,你们先回军营吧,我还想到外面转转。”

伽梨骑着雪狮,踏上了鲜艳无比的玛那莎圣湖旁的杜鹃花丛,杜鹃花依然像红宝石般熠熠生辉,她跳下了狮子,朝着圣湖的方向徜徉而去。微风将她浓密的黑色秀发吹起。

她知道,不论时间过去一千年,还是一万年,这里终将是西瓦魂牵梦萦的唯一所在,虽然他从不曾来过。在这里,她的心感到安宁与平静,就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最初他和她相遇的那些时光。

空气中萦绕着时间的游丝,岁岁年年,日月星辰,一切都没有改变。

往事依稀如梦,往昔的阳光透过宽大的劫波树树叶洒在伽梨的身上,婆娑的枝叶沙沙作声,撩拨着她的心弦,空气中依稀弥漫着西瓦的气息,脑海中虚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一切都是那幺亲切而温馨,就像昨天一样。

一行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她情不自禁地呼喊着湿婆的名字——“西瓦!西瓦!我回来了。”

回声久久萦绕,融入白雪皑皑的群山深处,顷刻间宁静如初。伽梨擡起婆娑的泪眼,凝视着高耸入云的吉罗娑雪山。

“西瓦,我的爱人,这白雪皑皑的山峰之中,哪里是你苦苦修行的地方?”

可是你看,你看啊——

明镜一般的玛那莎湖中,正在微微泛着涟漪。天鹅,这雪白的精灵来了,它们轻柔的身影像风一样飘过湖面,优雅地游弋着,犁开明镜一般的玛那莎湖,吉罗娑雪峰和满山遍野的红杜鹃的倒影在轻柔的涟漪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条条优美的曲线,这不正是她前世梦中的景象吗?!

伽梨默默地走向盛开的杜鹃,她知道,这血色的杜鹃正是萨蒂的化身,正是爱情的证明,她漫步在杜鹃丛中,每一朵花都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每一滴露珠都在眨着明亮的眼睛,诉说着前世的爱恋与苦痛;每一片枝叶都在轻柔地亲吻着她的面庞,给她抚慰。云使在天空匆匆飘过,惟恐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伽梨散开发辫,披散着头发,把一朵鲜红如血的杜鹃花插在鬓边,就像短暂分离的少妇等候自己的爱人那样。她知道,西瓦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到杜鹃盛开的地方。不论时间过去一千年,还是一万年,这里终将是西瓦魂牵梦萦的唯一所在。

“西瓦,等战争结束了,我会在雪山之下陪伴着你,直到永远、永远……”

湿婆在天界悄然睁开了眼睛。

刚才,他好像是在梦里,看见了她,看见她微笑着站在美丽无双的杜鹃花从中叫着他的名字,胸口没由来的涌起一阵疼痛,其实,自从米娜死去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心痛的感觉了,究竟为什幺,会因为梦里的场景而感到疼痛呢?或许,是因为体内的毒锈一直无法拔出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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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梨,你回来啦”拉克希米看见伽梨疲惫的神情,心里微微有些担忧。

“布达还听话吗?”伽梨依在门边,努力朝她挤出了一个微笑。

“嗯,小家伙,可乖了。”拉克希米抱起了睡着的布达。

“我看看”伽梨朝她伸出了手。

可爱的婴孩蜷缩在伽梨的怀中,伽梨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优美的弧度。

“那幺,”伽梨顿了顿,“谢谢你了,拉克希米。”

“咦?”拉克希米觉得伽梨的语气很奇怪。

下一秒,她面前的伽梨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惊愕恐惧的立在原地,失去了言语。

“拉克希米,你怎幺了?”又到了傍晚,毗湿奴的眼睛再次被晚霞吸走了光泽,但是他知道,拉克希米呆呆的站在殊胜殿的门口。

“世尊,世,尊,”拉克希米的声音颤抖着。

“怎幺了?”毗湿奴循着声音拥住了她发抖的娇躯。

“布达,布达,被,带走了”拉克希米捂住自己的头,眼泪流了出来。

“被谁带走了?”

“是,那人,变成伽梨的样子,我,不知道”

“阿修罗”毗湿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她,“没关系,我会去将布达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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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梨骑着狮子穿梭在夜色妖娆的善见城内,殊胜殿前,狮子放下了伽梨。“拉克希米,我回来了”

拉克希米一听伽梨的声音立刻警觉了起来。

“你,你别过来”

“怎幺了?拉克希米,是我啊,布达今天乖不乖?”

“拉克希米”伽梨意识到她有些反常,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发生什幺事了?”

“伽梨”拉克希米又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布达丢了。”

“什幺?”伽梨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你别着急,毗湿奴已经去找他了。”拉克希米拉住她的手,企图安慰她。

“你说什幺?”伽梨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世尊去找布达?”

“是。”

“你怎幺能让他去?”伽梨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他,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什幺?”拉克希米再也支撑不住发软的双腿,跌倒在了地上。

“谁,是谁带走了布达?”

“世尊说是阿修罗。”

“我知道了”伽梨转身就要离去。

拉克希米却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梨花带雨的看着她“求求你,求你一定要将他平安的带回来。”

“我会的”伽梨扶起了她,轻轻抹去她美丽脸上的泪珠,“我一定会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伽梨找到军营前正在训练的苏摩,“对不起,”伽梨垂着眼睛“布达,被,阿修罗骗走了”

苏摩挑起了眉毛,“什幺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刚不久”

“你想去阿修罗那?”苏摩看出了她的打算。

“嗯,我答应过塔拉,一定要保护好他,何况,他还是你的儿子。”

苏摩扣住她的下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不,”伽梨摇了摇头,“在你的心里其实最重要的一直都是萨蒂,不是我,也不是塔拉。天界这边就交给你了。还有,西瓦,他的伤,一时半会也难以恢复。你放心,我一定带回布达。”

“伽梨”苏摩的叫喊声伴随着雪狮的咆哮一起消失在了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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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军营~

“二哥,你怎幺搞来个小孩?”多罗迦握着酒杯懒懒的看着罗睺。

“你可别小看他”罗睺掐住了婴孩的脸蛋“他可是苏摩的心肝宝贝呢”

“什幺?”多罗迦喝下去的酒差点就呛了出来,“他就是那个孩子?”

罗睺阴邪的笑着,看着手里这个咿咿呀呀哭闹着的孩子,眼里闪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谁?”罗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的力量笼罩住了整个军营,几乎就要压碎他的心脏一般。

“将那个孩子交出来。”毗湿奴现出了本相。

多罗迦惊讶的几乎掉了下巴,刚准备拔剑就听见毗湿奴那径直穿透他内脏的声音“我只要孩子,把布达还给我。”

罗睺被他强大的力量压迫的几欲裂碎整个五脏六腑,只好伸手将孩子交了出去。触到孩子的一瞬间,毗湿奴猛地被弹开了数丈,罗睺身上那股强力的挤压之力终于消失了,“蛇女死的时候把最后一点力量给了我,我刚才悄悄将这股力量放到了襁褓里,怎幺样,这个见面礼还不算薄吧?世尊?”

毗湿奴现在不仅仅是眼睛,就连耳朵也几乎失去了听觉,但是他仍旧努力压制着“把布达还给我。”

罗睺轻笑了起来,带着讥讽的语气“世尊,这个孩子又不是你的,你何苦为他承受这幺大的痛苦呢?我原本以为可以靠这个抓住苏摩呢,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啊?”

“二哥,你果然厉害”多罗迦看着晕死过去的毗湿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对付他们,不能硬碰硬,而是要找到他们每个人的弱点,然后各个击破”罗睺的手指轻轻划过布达娇嫩的小脸,阴鸷的眼神一闪而过。

~月夜~

“二哥,你还不休息吗?”多罗迦从大帐后面走了出来。

“哦,”罗睺端起一杯酒“我在等人”

“等谁?”多罗迦挠了挠头。

“天界的主帅。”

“你的意思是,她今晚会来?”

“一定”罗睺斩钉截铁。

“需要我帮忙吗?”多罗迦打了个呵欠。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留下来看戏。”

“看戏?”多罗迦的话还没有落音,他就听见了远方狮子咆哮的声音。

“你瞧,我就说她一定会来吧。”罗睺笑了

“二哥打算怎幺处置她?”

“用她的血,血祭我们死去的同胞。”罗睺身上的泛起的阴冷之意令多罗迦都头皮发麻。

伽梨远远的下了狮子,“将孩子还给我”她瞪着罗睺。

“额”罗睺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语气质疑道“想要回重要的东西,是不是需要同等重要的东西来交换呢?”

“你想要什幺?”伽梨毫无畏惧之意。

“哈哈,别急,”罗睺擡眼示意了一下多罗迦,“我这里,有两样东西,你可以随意选一样带回。”

多罗迦架着浑身是血的毗湿奴,雪白的战袍上到处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俊美的脸上满目疮痍,她看不出他的身上哪里还有一个块完好无损的地方。

而此时,罗睺的怀里也多了一个襁褓,她认出了那是她临走时交给拉克希米的布达的丝帛。

“怎幺样?”罗睺幽幽的看着她,“我还算讲道理吧?你可以选一个带走。不过,要留下我想要的。”

一层水雾模糊了伽梨的双眼,罗睺和多罗迦的眼里分明溢满着杀戮的快意和凶狠,她觉得自己的全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两个于她而言都同样重要,无法抉择。

“如果我说,我两个都要带走呢?”伽梨咬紧了牙关。

“哈哈,那也行”罗睺一直都在笑着,笑的她不寒而栗。“不过肯定至少有一具是尸体。”

“你选不选?”一旁的多罗迦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伽梨下意识的往前站了一步,嘴唇噏动了几下,出口的声音嘶哑得难听“我选布达”   她握住炽寒剑的手一直在发抖,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心头汹涌的感情,胀满得像要撑裂开心脏。

“选得好,”罗睺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决定,“多罗迦,还不动手,割下那个伟大世尊的脑袋?”

多罗迦狰狞的面孔多了几分令她恶心的笑容,举起锋利无比的刀就朝着瘫软在地的毗湿奴的脖子上砍去。伽梨下意识的扑倒在毗湿奴的身体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多罗迦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劈了下去,伽梨的后背被锋利的刀锋割开了巨大的伤口,大量的鲜血瞬时就喷溅到了多罗迦的脚上,伤口深入骨髓,白色的骨头森森的露了出来,她咬着牙擡头看向罗睺。

“哎呀哎呀,看来您又反悔了呢”罗睺笑着掐住了此刻开始大声哭泣的布达,“你很强,你也根本不在乎死亡。不过,我知道,你在乎这个孩子;我原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和任何男人牵扯上什幺感情,但是就你刚才的飞身扑救而言,看来世尊对你而言,还是蛮重要的。而且,我警告你,你别想试着从我这里抢走这个婴儿,因为说不定我一不小心就将他摔死了或者就用力捏死了;你放心,即使你有本事让我血溅当场,我保证,我也绝不会孤单一人。”

伽梨的瞳仁骤然紧缩,鲜红的眸子此刻像是要滴出血来,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究竟想要什幺?”

“哎呀哎呀,我可不是那幺贪心的人。”罗睺擡起头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只不过,不知道这个时候我的大军是不是已经深入天界的腹地大开杀戒了呢?”

“你,你”伽梨的嘴唇不断的颤抖着,“不可能的,多罗迦还在这里,你们两个主帅都在这里,怎幺可能攻城?”

“啊呀”罗睺再一次笑了“招待天界的主帅,当然我们兄弟两都要在场啊,不然不是有失礼数吗?至于进攻不堪一击的天界嘛,”他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手指上那只琉璃戒指,“只需要副将和士兵就足够了。”

伽梨慢慢站直了身体,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身子虚晃了两下。

“我已经很有耐心的和屠杀了我万千同胞的你说了很久了。你要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伽梨要紧了牙关,鲜红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你究竟想要什幺?”

“呵呵,我的要求很简单。”罗睺扫了她一眼,“留下你的命,就可以带走一个。”

“我怎幺知道我死了之后你会不会信守诺言?”伽梨愤怒的盯着他。

“那你只能赌了。”

一旁的多罗迦刚咬了一口苹果就看见伽梨毫不犹豫的拔出了那柄炽寒剑毫不犹豫的砍下了自己的左边的胳膊,鲜血顿时喷溅出来,有几滴落在了罗睺怀里布达的脸上,小小的婴儿顿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还没等他的眼睛从婴儿的脸上转过来,伽梨就又拿起随身的弯刀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双眼,火红的瞳瞬间被她抓在了掌心里,“你满意了吗?”她看向罗睺,虽然她已经没有了眼睛,黝黑的空洞令他心里发毛。

“还要什幺?我会一一砍下来。但是我不相信你们,所以,我必须先带走一个。”

多罗迦的苹果依旧含在嘴里来不及下咽,他甚至怀疑面前的这个女人根本没有痛觉,她扔在地上的眼睛也仿佛根本不是她的,那失去光芒的眼珠滚了几下,落到了他的脚边,多罗迦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这红色的瞳孔会立即燃烧起来,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罗睺终于满意的笑了“你可以带走那位世尊了。至于这个孩子嘛,”他顿了顿“让苏摩自己来,他知道我想要什幺。”

伽梨吹起口哨唤来了狮子,失去双眼的脸上布满了鲜血,她将毗湿奴扶上雪狮后,淡淡的回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要是这个孩子少了一根毛发,我就会让黑铁城的所有居民陪葬。”然后浑身是血的她笑了,“你知道,我有这个本事。”

多罗迦张口结舌的看着她骑着雪狮消失在地平线上,舌头都不能好好的表达他的惊骇“她,她和他,一样的”

罗睺皱了皱眉,他的心里并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胜利的快感,“你傻了?话都不会说了?”

“不,我是说,她,和湿婆好像”多罗迦终于咽下了那口一直含在嘴里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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