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落在他手里的雪花就像是一滴的凝住的泪,慢慢滑下他的掌心。
“是吗?”他缓缓道。
“梵文陀梨说她曾被乌沙纳斯下过咒,如果离开阿修罗的三连城就会全身衰竭。”伽梨垂下了眼睛,“前世的米娜克什也曾被下过这样的咒,你应该也知道。”
苏摩愣住了,刺骨的寒风犹如利刃,狠狠刺进了心里。
伽梨顿了一下,“我猜你劫走塔拉原本就是个局,至于谁设了这个局,让你做了这幺久的双面间谍,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对不起。”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是现在塔拉需要人照顾,我希望她能快乐的过完人生最后的一段日子。我知道,她心里只有你。”
“何以见得?”
“因为,我还记得她是萨蒂的姐姐,我也还记得她每晚看着月亮痴痴的表情。”
远处飘来金苏伽树混合着白雪的冰凉香味,通常这种味道能给人一种少有的抚慰,可是此刻苏摩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伽梨裹紧纱丽转过身,“我希望塔拉的孩子能顺利出生。”
梵文陀梨站在离他们很远的神殿里玩味着全身变成青黑色的伽梨,只差笑岔了气。
伽梨故意忽略了梵文陀梨那一抹嘲弄的目光,缓缓走了过去。
“我认识她”伽摩的声音在伽梨的身后响起。“就是她,她让我去帮她勾引湿婆,结果害我被湿婆的第三只眼活活烧死了。”
“她是曾是我姐姐。”伽梨替塔拉换了衣服,“伽摩,你别跟着我了,你去问问另一位世尊能不能帮你恢复原本的样子。”
“好吧。”
伽梨守着塔拉睡了一会,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临在了须弥山。塔拉紧闭着双眼,呼吸越来越微弱,伽梨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朝神殿外的如意池走去,八功德水,盈满其中,妙花静静的卧在池里,喜鹊在如意池上飞翔着。
一头银色秀发的星辰之主苏摩就靠在池边拨弄着他纯白色的维纳琴,伽梨静静的挨着他的身边坐下“塔拉很虚弱。”
苏摩笑了笑,却并未接她的话,“还记得我教你弹琴吗?”
伽梨怔了怔“记得。”
他将琴递给她“来,弹一首,记得,想着最心爱的人。”
是啊,原本她是无情无欲之人;然而,她被炽寒剑抽走了体内拉克希米的魂魄,随后就恢复了各种美妙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的记忆;那幺,她最爱的那个人,他也如她这般爱她吗?
伽梨轻轻拨弄起维纳琴的琴弦,还记得初见的那一世,他就如纯白之美的精灵,在她的生命力冉冉降落;还记得战场上被她的鲜血滚烫了的他的灵魂,他唯美的檀达婆舞却轻快的收割着数以千万计的阿修罗的灵魂;还记得最初那一世她惊鸿一瞥的时候,他的右手施无畏印,左手随着擡起的腿覆下时,世界处于一种由“灭”到“生”的状态中,生机勃勃的,牵引着她全部的爱恋和心情。
维纳琴在她的手中生机勃勃起来,生动悦耳的音符令一旁的苏摩震惊,他原本以为只有湿婆才能弹出这样的节奏,这样的音调,这样刺入人心的逼迫人服从的音乐。
伽梨紧紧闭着眼睛,双手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不受她控制的跳动在琴弦上,心里的那个身影如同她灵魂的导师和爱人,不断的催化着她凑出的音乐。万事万物都在这音乐声中沉寂下来。
此时的湿婆正努力压制着体内肆虐的毒锈,这破空而来的音乐瞬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
毗湿奴在殊胜殿内随着音乐望向窗外的拉克希米雕像,竟发现雕像微微扬起了嘴角。
神殿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塔拉也舒缓了眉头,安详的睡了过去。
伽梨终于结束了弹奏,幽幽的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苏摩,去看看塔拉。”
苏摩擡起头,看着她,“你不恨她?”苏摩冷冷的看着一眼神殿深处。
“我不是萨蒂,所以,至少,我不恨她。她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何况,孩子是无辜的。”还未等她将这句话说完,一道凌厉的杀气就朝着苏摩的身后袭来。
伽梨比那道杀气更快,金色的弯刀挡住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你醒了。”苏摩扬起嘴角,看着被伽梨挡下的祭主。
祭主一脸怒气,“你该死!”
“看来你的伤并不是很重嘛”苏摩缓缓收起了维纳琴。
“你说,塔拉的孩子是谁的?”祭主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伽梨咬牙切齿的看着苏摩。
“你不是很会占卜吗?”苏摩扬起一抹戏谑的笑,“难道占卜不出孩子究竟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