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望着下身被拔除的男性干瘪尸体兴叹:「这已是本县第三例,明显同人所为,死状相仿,皆为精尽而亡。」
丧家听闻跪地哀道:「我大哥平时务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鲜少与人交往,遑论结怨,大人务必明察秋毫揪出凶嫌,为我大哥讨回公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严钦非人所杀,他赤裸肌肤虽起尸斑除了下体断裂,并无任何明显伤口。而他的床铺多处沾有精血遗留的污渍,掉落一旁的断裂男茎上也还留着干了的白色黏液,这些迹象都可看端倪,只是,一堆人正在围观,仵作不敢断然说出,以免人心惶惶,造成不必要的骚动。
一旁观看之左邻右舍窃窃私语,「严钦八成起了色心,被传言中的狐妖吸干了精血,看他那样子……」
说的人嫌恶的指着尸首。
「邻村那个黄亮不也是这么个死法,听说他生前爱调戏良家妇女,前些时候被发现横死在一处树林,也是这么个死状,报应啊!」
跪地的严雄听闻旁人这么说睨了一眼,要不是他哥死状如此凄惨,他差点忍不住起身与他们争论。人都死了,还说些落井下石的话,在他伤口洒盐,不想他与哥哥相依为命,纵使如此,他有多么难过。
「昨晚有听见女人叫春,想哪个女人这般淫荡,这儿家户离得那么远,也没想是哪家,想到可能是打野食的狗男女,找个草地就上,没留意竟是这家。」说者起了一身疙瘩,也笑话严钦活该见色起淫心,活该被吸干。
跪在灵床前的严雄再也忍不住,扭身斥责背后的七嘴八舌,「我大哥为人忠厚,何来起色心?他就算是精尽而亡,也是被狐妖所惑,你们拿良知出来说话,人都死了,厚道些吧。」
「前些日子邻村有人遇害,村长不都来说要大伙警惕,对陌生女子千万别起淫心,这严钦自己自找,怎还指责我们。」
严雄一听气得霍然起身往说话的家伙一拳挥过去,怒斥,「我大哥死不瞑目,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别在这说风凉话。」
脸上挨了一拳的家伙气急败坏回了一拳,两人打了几拳双双挂彩,终被一旁衙役硬性拉开。「别打了!两位兄台!」
「道听涂说之事切莫以讹传讹,狐妖之说并无人亲眼目赌,这事衙门会调查清楚,你们这些人都散了吧,别在这儿妨碍人家办丧事。」武卫细看尸首后起身道,再望一眼下体残缺的尸首,反腹作恶,腹中酸楚涌至咽喉。不禁思索,若真是狐妖出没人间,那么这案子要破恐难了。
***
一缕白烟身影飞快窜入瑶灵洞,云雾般眨眼不见。
瑶灵洞口不大,可进入后别有洞天,那又是一个偌大的世界,如瑶灵洞外人类居住的环境那般浩翰无垠。
从人类世界回郡后冬儿赶忙回到琰水宫,迅速窜进闺房,免得被他人瞧见她偷溜出瑶灵洞。
数千年来瑶灵洞里的狐妖与人类和平共存,人类平均寿命仅有数十岁,而狐妖长寿者可活至千年不坠。但人类之灵长与美貌却深受半人半狐的狐妖钦羡,可狐与人之交配并生不出后代,唯有变为真正人类,遂可衍繁子孙。
并非狐妖们害怕拥有人类血脉寿命变短,而是幻化为人之困难使他们退避三舍,宁愿终身死守瑶灵洞与人类互不相患。
但,冬儿自从闯入人类世界后却不这么想了,尤其从镜中看见自己在狐界堪称美貌,见到人类四肢纤长,体态优美,她再也不认为自己美了。
「冬儿、冬儿……」
她一进门六姐就来敲门,她敏捷的揽镜自照,确定皮毛上无残留人类精血遂去开门。
门一开她六姐即嗅到一股膻骚异味,怀疑着:「两天不见去哪儿了?」
花儿踱进冬儿房里,东瞧西瞧看不出异样,敏锐嗅觉闻出异味从冬儿身上散出,却闻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没去哪?」她心虚道,担心被花儿视穿,毛茸茸的尾巴焦躁不安地在身后甩了甩。
「爹、娘找妳。」花儿感觉出她神态不自然,想她都几岁就要订亲,自己做事自己当,也就不多问了。
「找我,什么事?」她困惑,担心事迹败露,爹娘找她是问。
「我怎知什么事,去不就晓得了。」花儿没尝过人类精血所以不知那是什么味道,心想,冬儿这两天不晓猎到什么好猎物一定藏起来,不让她知道,她也不好奇,迳自出去。
冬儿前去琰水宫大厅,她爹、娘正与一陌生雌狐妖相谈甚欢,她趋前道:「爹爹、娘亲找冬儿何事?」
他爹忽地从冬儿身上嗅到一股腥膻味,脸色骤地一沉,想有外人在不妥,故没追问,只说道:「炎锡宫那儿来提亲,这婚事定了,妳这年纪该学习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冬儿闻言面色如纸。她才不嫁狐妖,要嫁也要嫁像她恩人那般俊帅英挺的人类,她更不想生出人不人,狐不狐像她这般的妖狐。
但,这心思只在心底思索,倘使说出,她爹爹、娘亲必定将她关进烨昌阁冷禁,不让她与外界接触。出不了瑶灵洞,更下不了钟祈山,就没机会与恩人重逢了。
她敷衍道:「女儿还小,爹娘心急,女儿还想多留在爹娘身边陪伴几年呢。」她在人类的年纪不过十七,再过几十年成亲都无妨。
「这时不先说门亲,不久发情,总要有交配对象,我们是妖狐里血统纯正的尊系,只有与我们拥有一样尊贵血统的王系才能匹配,狐王看中妳也是妳的福分。」
冬儿听听就罢,她之所以受伤被恩人所救,不就是二姐邀她们出溜,二姐想趁大婚前找次族狐妖交欢,约在钟祈山麓相会。她们大概沉入交欢才没听见她遇难呼救,所以谁知姐姐们生的孩子是否也流着纯正王系血统呢?
总之她表面上接受了这门无可反驳的婚事,心里却盘算如果这回顺利出瑶灵洞,下了钟祈山,就不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