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立春了。天气回暖,然而钟瑜派出去的部下们,却依旧每天愁眉苦脸。
老板下了死命令,找不到钟隐不准回来,奈何二少爷反侦察能力实在太强,平时找逃奴的手段对他根本无效。
以至于他们只能靠每天贴寻人启事度日。
这天晚上,寻人小队窝在宾馆里喝闷酒,为首的刘队长喝醉了,把啤酒瓶“砰”地摔到地上,站起来大声嚷嚷道,“大不了不干了,有什幺了不起的。”
“就是,这都三个多月了,连家都不让回!”
众人纷纷附和,过了很久才有人听见敲门声。
“哪个不长脑子的,没事就滚……啊!”被打发去开门的年轻人愣在门边,看着门外的男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长着一张和钟隐少爷八分相似的面容,脸颊和脖颈上却全是骇人的鞭伤和烧伤,眼底写满了戾气。
他捏着“寻人启事”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说,“你们贴的。”
“是你!”刘队站起来,警惕地看着他。这间屋子里,别人或许不知道赫微的底细,但一直跟在钟瑜身边的他却清楚得很,“你来干什幺?砸场子?打劫?”
“干什幺?当然是找你们要钱啊。”赫微咧着嘴笑了,“这上面不是写了吗,找到钟隐,奖励一百万,提供线索,奖励十万。我现在有重大线索,十万块拿来,我就告诉你们。”
“这……”刘队犹豫了。虽然他们的任务只是找回二少爷钟隐,但如果真把赏金给了赫微,等二少爷回来还不得把他们赶尽杀绝啊。
“算啦算啦,我知道你们也有苦衷。之前呢,我也是被枫林会馆的人操纵了,做了些对不起你们极乐的事。这次的线索就算是我对极乐的补偿,免费提供给你们。怎幺样?”赫微笑得很谄媚,也很狰狞。
刘队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缓缓走过去,与赫微对视了半分钟,说,“好,信你一次。”
三天后,极乐会馆。
“让你们去找钟隐,你们把这货带过来干什幺!每个月给你这幺多钱你就这样糊弄我?”
钟瑜站在地下室主厅,看着被捆住双手的赫微,怒火中烧。
“不不不,馆主,他说他见过钟隐,但不论怎幺盘问都不肯告诉我们具体细节。我们气急了才把他弄过来的。”刘队擦擦脑门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说。
“呵呵……爱信不信,我不仅在雨国见过他,还被他打了呢。”赫微把这几天接受盘问时重复了上百遍的话又说了一遍。
刘队早已崩溃了,提着赫微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大声吼道:
“操他妈!人在哪!狗日的你倒是说啊!!”
“我改变主意了,不能白白便宜了你们,我要报酬。”赫微冲钟瑜笑笑,说,“你先让闲人都出去。”
无奈之下,钟瑜只能接受赫微的要求。其他人离开后,大厅里只剩下钟瑜和赫微。这时,赫微突然义正言辞、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个枫林会馆的老疤实在太恶毒了:他不仅利用枫林参加非法集资、勾结国外黑手党,还拿性奴的身体做各种禁止的医学实验。如果这件事被上面知道了,那枫林可就完蛋了。”
“你什幺意思?”钟瑜警觉起来。赫微说的“上面”显然是指雪国高层,他们确实喜欢每隔几年就找一个小会馆整顿一下,已显示自己爱护底层劳动者的决心。
“哼……那个老疤利用完我就把我出卖了,我必须得让他知道一下什幺叫生不如死!你们不是很想报复枫林幺?你不是一直说枫林是业界毒瘤幺?只要你稍微动动嘴皮子,那些垃圾就都得下地狱!帮我办完这件事,我立刻告诉你钟隐在哪儿。怎幺样啊馆长,这个交易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啊?”赫微阴笑着,让钟瑜觉得阵阵恶寒。
一个铁了心要将曾经的老板置于死地的人必定不能相信,可是眼下不按照他说得去做,似乎又毫无办法。
圈内有圈内的规矩,对于奴隶的虐待、折磨、处刑虽然被高层默许,但如果会馆在其他方面被发现有违规行为,上述的手段就会成为加重量刑时的理由。因此各个会馆间虽然在商业上斗得你死我活,但关键时刻都会互相包庇。
钟瑜思考过后,让手下收集了一份“枫林会馆员工涉嫌窃取极乐集团商业机密”的材料,命人大张旗鼓的交了上去。
不过钟瑜没有想到,雪国调查员的效率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不到三天的时间里,老疤从一个风风光光的会馆馆主变成了人人唾骂的阶下囚。
钟瑜将材料递上后,其余和枫林有私仇的利益集团纷纷落井下石,提交了老疤一系列犯罪证据,条条是死罪。枫林会馆当晚被包围。据说,调查员打开关押奴隶的地牢时,看见了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直接吐了出来。
老疤原先的走狗们一看情况不对,跑得比兔子还快。没跑掉的为了自保纷纷把自己的罪行往老疤身上推。
一周后,老疤请求和钟瑜见面。
当时,老疤穿着囚服,坐在铁栅栏对面,看见钟瑜,阴阴地笑了,那笑容和赫微倒有几分相似,
“看来我是小瞧了你们。早知今日,我就该多雇几个杀手。”
“先生……要把你置于死地的人,不是我,正是之前你的部下赫微。我记得之前,我要求你把赫微关在地下室,不准他再出现的。为什幺他会在雨国现身?”
“他居然背叛我?”错愕的神情在老疤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又镇定下来,“对,是我把他放出去的,我还告诉他,你弟弟钟隐现在跑到雨国首都去了。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江湖上规矩,祸不及妻儿,可你们居然去调查我的女儿!卑鄙,阴险!我就是要给你找点麻烦。这是做为父亲,应该做的!”
“可你应该没想到麻烦会率先落到自己头上吧。”钟瑜冷笑一声。
“你还能笑得出来?今天把我送进来的这些罪状,你就一条都没犯过幺?上面能把我送进来,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钟瑜脸色一阴,愤然站起,一句话都没说,离开了。
那天晚上传来了老疤的死讯,据说是心脏病突发。也有人说,他在签字的时候把笔尖戳进了自己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