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抑郁压抑,屋外亦刮起了冷风。霜落浅浅地睡了一小会儿,梦中听见钟隐咳了两声,立刻惊醒了。为了方便钟隐有需要的时候能及时叫醒他,霜落搬着小凳子歪在床头一角。实在撑不住了才合上眼。
于此同时,杨松正拉着苏矜敏满世界找一种神奇的泡茶。为了给钟隐争取时间,杨松故意把车开到了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然后理所当然的迷了路。
然而在这时候,钟瑜却打来了电话。直觉告诉他,深更半夜打给他肯定没好事,果然,钟瑜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头皮发麻:
“你现在是不是和我弟弟在一起?”
“没有啊。”杨松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看了一眼竖着耳朵的苏矜敏,然后按下了免提键,“最近都没见过他,而且我已经回家了,正准备睡觉呢。”
“嗯,你应该知道吧,钟隐几天前跑到雨国去了,现在他的号码停机,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会馆会悬赏了一百万找他,他要是联系了你,你就立刻给我打电话。还有……”
钟瑜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家的家事还是亲口跟钟隐说比较妥当,于是改口道,
“好了就这些,有消息记得和会馆报告。”
电话那头,钟瑜眉头紧锁,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医生保守估计只能撑到明年春季。但由于担心影响到年末会馆的活动,钟老爷让所有知情者暂时瞒住这些消息,不能让外人趁机钻空子。
钟瑜一面管理会馆的日常工作,一面照顾重病在床脾气暴躁的父亲,实在忙不过来,就把梧晴找回来帮忙。虽说多年前梧晴和钟老爷闹得不欢而散,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推辞。
只是钟瑜没想到,梧晴第二天早上居然到他的办公室来絮絮叨叨地和他拉家常,说父亲现在情绪很不好,嘴里念叨的都是钟隐,对钟瑜散漫的态度有些不满,最后让他不要太在意,趁这个时机好好团结亲友云云。
梧晴走后,钟瑜气得不行,他知道,梧晴离开前经常负责帮钟老爷传达负面消息,例如兴师问罪、降职开除,因此这次钟瑜也准确地听出了父亲的弦外之音:
“趁我快死了故意放走你弟弟,你丫是不是想一个人独吞老子的遗产?”
祸不单行。那日傍晚,极乐会馆的高层们在钟瑜的办公室内议事,谈到岁末大型活动的相关事宜,谭秋默顺带着就提到了乙区近期几起小骚乱。钟瑜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如今乙区关于钟隐的谣言越传越离谱:刚开始有人看见钟隐被擡去医院,都说钟隐是病倒了。结果第二天几个犯了错的小奴偷偷混进住院部找钟隐求情,当然一无所获。于是又有人猜测便钟隐其实是被钟家软禁了。几天后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奴隶信誓旦旦地说,钟隐一定是在家族内部斗争里败下阵来,被钟瑜下毒害死了。钟瑜听完这些话,气得咳血,当场把带头造谣的奴隶痛打一顿,绑起来关进地下冰库。
结果适得其反,“钟隐被钟瑜下毒害死了”一事在乙区那群奴隶眼里算是坐实了。
钟瑜本以为钟隐出走只是一时冲动,过几天就会回来,因此并没有叫人认真找。没想到在众人眼里竟成了自己贪慕权力迫害至亲的铁证。于是愤怒的钟瑜从自己的私人账户里取出了一百万作为悬赏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过杨松并不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只是笑嘻嘻说道,“知道啦,我肯定不会跟一百万过不去哒!”
放下手机,杨松若有所失地叹了一口气。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暂时断开和钟隐的联系,假装什幺都不知道。许久,他看向苏矜敏,“你都听见了?”
“嗯。”苏矜敏点了一下头,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就在钟隐动用极乐会馆的力量来强行夺人,如此看来钟隐根本没办法那幺做。
那幺再过不久,他和霜落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过小日子了。
“钟隐的脾气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一百万要是真被谁拿了,钟隐一定会杀了他祭天。也不知道谁会这幺倒霉。”说道这里,杨松朝苏矜敏轻轻一笑,“另外,我现在不能接近医院了,恐怕,得麻烦你自己走回去。”
苏矜敏走回医院的时候正巧赶上日出。
他打开门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副景象:霜落趴在床边睡得很香,而钟隐站在窗边迎着初升的太阳认真背书、努力学习。
“早。”钟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苏矜敏走到床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霜落身上。
霜落感觉到有人靠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醒了,擡头看见钟隐和苏矜敏居然同时在他眼前,吓了一跳,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苏矜敏用眼神让霜落不要紧张,然后认真地对钟隐说:
“少爷,刚刚您那位朋友让我转告您,极乐那边现在正悬赏100万找您。因此他不过来了。”
钟隐眼中闪过一道愤怒的光芒,可他的身体却一动不动,眼神依旧落在考题上。半分钟后,钟隐放下复习资料,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嚯,他们想得到美。”
“少爷……”苏矜敏低垂着眼眸,声音微沉,“那个……可以让霜落先回去休息幺?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暂时留在这儿照顾您。”
“累了就回家休息去,如果想拿白宏亿那一套来对付我的话,你还是歇歇吧。”
苏矜敏闭上了嘴,心里有些不自在。他的前任金主老白住进了医院的时候,正赶上血库供血不足。为了获得老白的信任,苏矜敏请求医生大量抽自己的血。白宏亿的朋友探望的时候,他故意提前透支掉自己的体力昏倒在他们面前。
此后老白或多或少的对他多了些照顾,报价也高了很多。
显然,钟隐已经调查到这些事了。
霜落被夹在中间,不敢随便开口,他看看钟隐明显不快的脸,又看了眼苏矜敏,说,“少爷,您……身体好些没?”
“还行,就是偶尔觉得冷。”听见霜落主动和他说话,钟隐很糟糕的情绪稍稍有了一丁点好转,“不过估计洗个热水澡就能痊愈了,晚上你们俩陪我一起去。”
哈?陪你洗澡?啥情况?
苏矜敏和霜落同时一愣。
可是钟隐的语气分明没有给他们选择权。
“放心,不会半路上吧你们卖掉的。”钟隐狡黠地一笑,不知究竟在默默盘算着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