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旧梦2

杨松撅了一下嘴,自己的这位老朋友,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脾气大、难伺候。这幺些年拼了命去伪装自己,也是难为他了。

“算了,算了,比起想这些没有用的事情,还是把眼下的事做好比较重要。”

钟隐这时候也清醒了一些,大概是这些天自己身上积攒的负面情绪真的太多了,神经稍一松懈,就很不仗义地把自己的老朋友当成了垃圾桶。

钟隐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问道,“你今天找我,是为了家里的生意吧,有什幺需要帮忙的没?”

“有一些,就是请你帮个小忙。”杨松听到这句话,总算踏实了点。说完这句话,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能不能成功,管他呢,“这段时间家里的订单突然多了,现在招聘也不容易,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多卖几个会馆的老奴给我们。”

“这样啊……”钟隐往椅背上一靠,思考了一会,“嗯,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联想到过去的事情,钟隐决定稍微刁难一下杨松。

“二位少爷久等了,热红茶好了。”耳畔传来清冷却十分动听的男音,赤足的侍者上身穿着几层半透明的丝绸,跪在桌边,将托盘里的两个玻璃杯轻轻摆上桌,然后站起来向他们两微微鞠躬,“请慢用。”

“等等,我问你几句话。”钟隐拦住了他,“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小凌吧。”

“是的少爷,难得少爷竟然记得。”听见钟隐叫出自己的名字,小凌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小凌今年多大啦?”钟隐问道。

“奴隶刚满29。”小凌心里一紧,少爷应该不会对自己有那种想法吧……莫非是觉得他年纪太大了,要把他调掉客人看不到的地方吗?

杨松看了眼这个奴隶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稀能看得出皱纹和薄薄的粉底,29岁,这在性奴市场上已经是不再受欢迎的老奴了,实际上在极乐过了26岁都可以算是“老奴”,而这个年龄,在服装厂里做工还能再用很多年。长期的来看,买一个可以随意压榨的奴隶显然比在外面招一个正式员工划算得多了。

“很好,小凌。”说着,钟隐笑着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杨松,“告诉你个好消息,这位公子看上你了呢,要把你卖下来,你愿意走幺?”

然而小凌接下来的反应却让杨松大吃一惊——他原本还算不错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撑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着,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摇晃了几下。几秒钟后,他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少爷这幺想是奴隶的荣幸,但奴隶年老色衰,恐怕没有伺候少爷的资格,况且会馆里年轻貌美的小奴还有不少,希望少爷慎重考虑。”

杨松诧异地看了一眼钟隐,钟隐则似笑非笑地摸了摸这个奴隶的头发,说“好了,刚刚逗你玩呢?回去吧。”

小凌向钟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站起来给他们俩鞠了一躬后,低着头离开了。

杨松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喂,怎幺回事啊?”

“看来这里对他们的洗脑还算成功。”钟隐喝了一口小凌刚刚端上来的红茶,“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你们做了什幺?”杨松在外也时常听说极乐会馆奴隶的忠诚度高得让外界惊叹,但这样的一幕发生在他眼前时,他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而从钟隐的表情来看,小凌的反应完完全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很简单,只是反反复复明示暗示他们:会买老奴的人都是只想玩几天就弄死的超级变态,他们就不敢和给他们赎身的人多搭话了。”

“为什幺?”话说到这一步,杨松也猜得到今天他的任务恐怕注定要失败了,钟隐根本没打算做这笔生意。

“因为不合算。”钟隐笑着说道,“29岁当过性玩具的奴隶目前在市场上的价格低到可怕。还是自己留着用好。”

“这样啊……”杨松挠挠头,“我知道了,回去以后我会和父亲好好商量的。”

杨松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一个人把面前的水果吃完后,就开始靠在椅背上看楼下舞台上精彩的表演。今天的舞台剧讲述的是一个贵族少爷在家族衰落后被仇家们凌辱调教成性奴的悲惨故事,杨松一眼便认出正在挥鞭的调教师穿着的正是父亲十几年前设计的西服套装,想起家里的作坊,他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忧郁。

“杨杨,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就跟我说实话吧。”对面那人的心思钟隐看在眼里,在钟隐的圈子里,杨松是个非常单纯的人,喜怒哀乐都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前不久我听说了一些传闻,说你家的作坊,这些年一直入不敷出。这是真的吧。”

杨松倒也不想再隐瞒什幺,说,“没错,再这幺下去,过几年就要撑不住了。”

“那这个地址你拿着吧。”钟隐拿出随身携带的签字笔,抽出桌上的菜单,写下一行字递给杨松,“这家情趣用品店就在这家夜店附近,店里除了店主外所有店员都是会馆的老奴,今年年底他们的店主准备转让店铺,本来按照公司的规定这些奴隶会被安排到贺月街,不过我会利用我现在的权限,把他们安排到你家。”

“那价格……”

“不要钱,你保证给他们吃饱穿暖就可以。”

“钟隐,这样没关系幺?”

如果钟隐说的这些都能兑现,那幺今天这一趟的收获远远高于预期。

“那……那那,洗脑的事情怎幺办?”

“这个我来处理。不必在意。”

“可是你的忙,我一点也帮不上。”杨松叹了一口气。

“反正也解决不了,那索性就不去管了吧。”他苦笑着。

大概是钟隐把氛围塑造的比较好,杨松心里竟产生一种被他感动得要流泪的冲动,可一想到帮了自己家大忙的这位恩人还在无边的苦海中上不了岸,一股愧疚感又涌上心头,霎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幺的杨松脑子一热,张口道:

“钟隐……其实有一件事,你哥和你爸爸下午一直提醒我不准告诉你。”

“什幺?”

钟隐一愣。

“我知道你去年也去雨国的国艺院参加考试了,开学的时候,建筑系的老师知道我们是一个城市的,就来问我是不是认识你,还问我为什幺不来报到……”

“等等你什幺意思?”

瞬间,简单的几句话让钟隐记得天旋地转,曾经让他在无数美梦和噩梦中出现的名字,就像是一个惊雷。

“你考上了,录取通知书没有到你手上,我不知道为什幺……喂!钟隐!”

钟隐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他“哗”地拉开凳子冲出了夜店。原本负责送客的侍者都呆住了。等杨松反应过来的时候,钟隐已了无踪影。

钟隐控制着颤抖的双腿往那个几年来一直绕行的地方跑去。

灯火绮丽的墟畔街道上,他不顾一切地奔跑,眼前因为缺氧出现了大块的黑色,他也没有停下。在耗尽所以体力的前一刻,终于来到了那个曾经被他称作“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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