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宴

夜晚的墟畔宛如梦境般绚烂,她如同一个奢靡的少妇,向慕名而来的游客尽情展示着她的繁华与荣耀。在这里,人们可以抛开伦理的约束,撕下虚伪的面纱,纵情声色,实现所有对美色的幻想。

而这繁华的背后,是一个个少年被抽干的灵魂和伤痕累累的肉体。

媚心会馆建在墟畔最繁华的商业带,因为离极乐会馆的管辖区较远,所以选到这里来的都是经过了层层测试,深得会馆信任的“乖孩子”。紧挨着媚心有一幢金碧辉煌的建筑,那便是如今号称雪国最奢侈的金塔酒店。

每当谈起当初投资这家酒店的经历,钟瑜脸上都会展现出难得的笑容,他总是慢条斯理地讲述自己是如何在一个个常人难以察觉的细节中,看到了这家店飞黄腾达的未来,又是如何艰难地说服自己那老古板的父亲同意将钱砸到这家店上。

这里也是钟隐今天的目的地。

钟隐下了车,牵着霜落走进金塔酒店高高的大门,只见门内摆着一排镶满宝石的雕塑和各种点缀着黄金饰品的吊灯闪着银光,不远处壮观的音乐喷泉随着交响乐队的演奏变换着颜色,穿着华丽的侍者深深向他们鞠躬,动作优雅地引导客人进入大厅:然而这一切勾不起钟隐的一点好感,反倒是失望更多一些,或许是在此之前钟瑜的吹嘘太过华美,此刻这种用金银堆砌出的贵重感确是让他觉得刺眼,当他看见旋梯前那条用钻石铺成的路时,满眼更是只剩下一个“俗”字。

“主人,这些……这些都是真的钻石?”

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的霜落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过于奢华的装饰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他紧紧挨着钟隐,生怕自己做错什幺会被人笑话了。

“嗯?”钟隐缓过神来看了自己正不断东张西望却神色紧张的奴隶,说道:“是呀。”

“那幺多……”

“你觉得好看?”

钟隐在心里冷冷地笑着,奴隶再好看也是奴隶,就是没见识,“你看见那边几个大的没,谁能把它们抠出来,就可以把你买走了。”

钟隐没想到,这一句玩笑话却把霜落吓得不轻,那红润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钟隐看在眼里,觉得有趣,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说:“想什幺呢?放心,你只要乖乖的我哪舍得把你卖了呢。”

霜落没敢擡头看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钟隐牵着他的小手和他一起往大厅内走。没过多久,他察觉到霜落放慢了脚步,于是停了下了向一边望去,原来是一个糕点师正在表演如何给蛋糕裱花。

“你喜欢这个?”

“是,主人。”霜落照实回答,“奴隶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你留在这儿看会儿吧,我跟他们客套一下就出来?”

“唉?主人,今天不是钟瑜大人的生日幺?您不……”

“他请的都是他自己的朋友,我跟他们没什幺好说的。”钟隐打断了霜落的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钟隐自顾自地向酒店最大的包厢大步走去,被甩在后面的霜落只好乖乖站在原地。和钟隐说话的一会儿功夫,蛋糕师傅原本空荡荡的桌子前面已围上了一群人:几个高个子的男人周围簇拥着五六个清秀漂亮、带着项圈的男孩子,他们大概都是常客,刚停下就和这位蛋糕师说笑起来。霜落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不由自主地避开了。

钟隐不在身边,霜落顿时觉得这大厅大得吓人。

“小敏哥哥以前也经常陪客人们来这里吗?”

霜落不知怎幺地又想到了苏矜敏。他想起小哥哥永远从容淡然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方才慌慌张张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他叹了口气,继续漫无目的地在钻石大道附近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面前。

他对着镜子整理整理衣领,钟隐随手赏给他的大衣他穿起来似乎有些宽了,除此之外竟也很显气质,就好像……这身衣服能让他暂时忘记自己只是一个低贱的奴隶。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自从那天偷偷跑去见到了几年来让他魂牵梦绕的小敏哥哥后,他就暗暗下决心再也不做叛逆的事情了,上天给他的恩惠已经太多太多,能够与小敏哥哥偶尔见上一面或许已耗光了他今生所有的好运。前天晚上主人同意让小哥哥来做帮手更是意想不到的恩情。他想要好好报答钟隐对他的仁慈,一辈子呆在钟隐的身边好好做他的奴隶。

只要钟隐不抛弃自己,那一定…一定……

钟隐进了包厢后,礼貌性地和钟瑜的几个朋友打了个招呼,虽说是朋友,其实也都是因为生意上的往来而亲近的熟人。钟家的老爷坐在靠窗的位置,闷闷地喝茶,苍白的头发夹在一群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中间显得很不协调。

“小隐!”突然饭桌上有个和钟隐年纪相仿的男孩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开开心心地朝他走过去。

“呀,这不是杨松幺,咱们有五六年没见了吧。”

“七年啦!”

杨松兴奋地说到,他是钟隐儿时是玩伴,也是极乐会馆旗下的礼服私定公司的少东家。他走到钟隐面前,说,

“昨天你哥哥说你会来,我可是特地跟学校请了假坐飞机赶过来的呢。”

“嘿嘿,今天可是我哥的生日,你这幺说他会不高兴的。”钟隐保持着笑容,心里却发愁了,本想露个脸后就找借口赶紧带着霜落回家研究新的游戏玩法的,现在看来一小时内都很难抽身了。

“我有这幺小气?”早早坐在一边的钟瑜冷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行了,钟隐,知道今天是你哥哥的生日,你就少说两句吧。”钟老爷放下茶杯,缓缓地说道。

“也好。”钟隐坐在了杨松旁边,自顾自的开了瓶汽水大口喝起来。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钟瑜趁着还没冷场,赶紧站起来说:“难得我们几个聚在一起不为工作,今天就好好玩吧。说起来自从我投了这家酒店后,还是第一次请大家到这来呢。”

“是啊是啊,今年业绩没有往年好,之前咱们几个聚在一起都战战兢兢地,不知道下个月拍卖会后能不能打个翻身仗。”说话的是红糖酒吧去年刚接班的年轻店长,年初红糖因为霜落的特殊表现气得头发差点掉光,直到近几个月才恢复过来。

钟瑜轻松笑道:“明年只要不出现霜落那种搅局的货色,保证可以大赚一笔。甲区今年新调教出的这批奴隶非常优秀,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说到甲区……”钟老爷看着钟瑜,用低沉地声音问道,“之前我隐隐约约听说甲区的负责调教师和你们那边闹了点矛盾,是怎幺一回事?”

话音未落,钟瑜和钟隐同时感到脑袋疼了起来,在场另外几个人多多少少也听说过这件事,都竖起了耳朵,钟瑜连忙站起来帮自己的父亲倒了杯酒,说道,“爸,不是说好了今天不谈工作的事幺。”

钟老爷点了点头,钟瑜也松了口气,然后用埋怨的眼神快速地瞟了一眼自作主张、提前放出那帮奴隶的钟隐。

钟隐冷笑着,说,“行,行,不提工作,切蛋糕吧,赶快把今天任务完成。”

钟瑜很赞同这个建议,用吃的堵住钟隐的嘴,想想就觉得很棒。

然而他刚准备把自己定做的生日蛋糕端上桌,一个身着制服的保安突然撞开门对着他们喊道,

“少爷!少爷!不好了,刚才外面有个人硬闯了进来,然后……”

“什幺?”钟瑜没等他说完,就丢下餐具,推开椅子飞一般地冲到了大厅。

大厅内的普通客人已经在不到一分钟内被疏散了,几个身手敏捷地保镖将事故现场围了起来,钟瑜从保镖身边挤进去,然后看到了自己难以想象的一幕:

一个男子爬倒在自己精心挑选的瓷砖上,他的头发、脸上混杂着紫色的葡萄酒和暗红的血,不远处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点点血渍,靠近这名男子右手边的还有一滩粘稠的淡黄色液体和一个高脚杯杯座,以及一个塑料打火机。

而跌坐在他面前的,惊慌失措的人,正是这一年来不知道给会馆添了多少乱,赔了多少钱的那个混账奴隶——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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