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匆匆,往事只能回味。
红港明明没有多大,可她依旧渺小,甚至比不得西贡别墅外,普普通通的一棵榕树。
枝干上垂下丝丝缕缕,似是人的烦恼,永远不可能如同家乡的白杨一般笔直清爽。
阿芬端着一杯咖啡,正在别墅外的草地里晒太阳,莫娜在一边立着,时不时的帮她做些零碎小事,最近楼议员为了选举的事情异常忙碌,阿芬得了空,便开始报复性的“享受”生活。
十一的红港已经依然燥热,莫娜单手帮她撑着伞,自己晒得一张脸红彤彤,本就黝黑的皮肤像是泛着油光,已经站了不知多久。
杭爽下了下巴走进别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莫娜似是看到了救星:“杭小姐——”
阿芬闻言,把咖啡扔给莫娜站了起来,激动道::“你怎幺才回来?你知不知圣保罗已经录取你......”
杭爽看了一眼莫娜,劝道:“阿妈,莫娜已经足够辛苦,你不要这样。”
“她是佣人,我是太太,为什幺不能?”阿芬脸上的喜色未变,“好啦好啦,下次我让其他人来撑伞,放她休息好不好?你先跟阿妈来。”
杭爽被阿芬不由分说的往屋里拉,身后莫娜活动着酸痛的胳膊,眼泛泪花,向她投来感激一眼。
“呐,这是上次我在中环帮你挑的几身衣服,有礼服有旗袍,都是法国和意大利那边的最新款,你试试,尺寸要是不合适还来得及拿去换,赶得上周五晚宴......”
一整个衣柜,全都是花花绿绿的衣裙,桌子上还有各种亮闪闪的首饰,刺的杭爽眼花。
“阿妈,我能不能不去?我跟佳丽约好了,要去听演唱会——”
“傻女,听什幺演唱会?你知不知全港有多少名媛想要嫁进港督府?我听楼议员讲,港督何森不但在女王那处有分量,在本埠也有自己的势力,振合帮你知不知?话事人肥斌跟他烧过黄纸,整个红港收的保护费有七成都进了港督府,家里钱财如山!你要是能嫁进去当何太,阿妈做梦都能笑醒。”
杭爽不懂:“阿妈,为何一定要靠嫁人?我好好读书,将来工作体面,或者自己做生意,一样可以赡养你。”
阿芬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手上提着的一条绯色旗袍被轻轻放在一边,声音和婉:“阿妈做了八年的一楼一凤,虽说不富裕,自己存钱养老还OK。但是阿爽,阿妈不想你太辛苦,红港是个吃人的地方,你还小你不懂,阿妈勾上楼议员,费尽心思让你去圣保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知,阿妈,我知。可是......”
“你要是能明了,就听阿妈的话,港督细仔是叫何威是吧?上次在圣保罗阿妈见过一次,长得不差,性格也好,我看他挺中意你,就算你不想太早结婚,跟他拍拖也不错,嗯?”
杭爽不知该如何接话。
阿芬当她默认,喜滋滋的拿起一件藕荷色的小礼服在她身前比划:“我们阿爽又高又白,穿这个颜色肯定靓......”
杭爽拿她没办法,开始换衣。
只是,尺寸真的有点不对。
阿芬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盯着被撑得紧绷绷的前胸布料,“我们阿爽长大了......”
杭爽臊红了脸。
又试了几套衣服,阿芬挑来挑去还是最中意这一条,“明天我就拿去店里换大一码,对了阿爽,你再试试首饰。”
“阿妈,我不习惯带首饰。”
“其他都可以不带,头发总得做吧?”阿芬伸手理了理她披在脑后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今天怎幺没有编起来?你不是最喜欢侧编。”
杭爽道:“发圈不知丢在哪里。”
“哦,无事,那发圈都用了不知几年,阿妈给你买新的。”
“阿妈。”
“嗯?”
“你还记得阿爸吗?”
阿芬的手一顿,笑容垮下来:“好好的,提他做什幺。”
气氛有些冷凝。
杭爽一贯是破坏气氛的高手:“我姓杭,我真的不想变成楼议员的私生女。”
阿芬面色不善,“现在人都精明,你当港督好糊弄?你只能是楼家的女,身份才配得上他细仔,这个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