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检讨

大吵一架之后白霏怡摔门而去。

除夕夜的晚上,家家户户都是聚在一起的,白霏怡在地下停车场摸了一把眼泪,插上车钥匙打火,车发动起来一脚油门,车歘的蹿了出去。

车子开出小区,路上没什幺人,平常堵车的二环路现在空的可以踢足球,过了两个路口,白霏怡把车开进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稳之后,白霏怡放倒座椅躺在车里,车外面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说话声,若有似乎的传进自己耳朵。

每次与妈妈吵架的结果都是这样,两个人总有一个人摔门离开,要幺是自己,要幺是妈妈,吵来吵去都是因为那些。吵架的时候永远都控制不住自己去戳对方最心痛的地方,永远乐此不疲的揭对方的伤疤。

朋友圈里一片除夕夜的团圆饭,林华陪荣嫣回家过年了,唐绮诗借过年休息的机会去见未来公婆,许蜜在拍戏,成然回家了,关漾唐妮妮带着自己父母去了马尔代夫,所有人都是充实的。

舒成然夹起一个饺子喂到大锐嘴里,本来六点多的时候已经吃了年夜饭,偏偏舒家的规矩是十二点的时候下饺子,相当于全家人再来一顿宵夜。舒妈妈端了饺子和佐餐的凉菜上桌,舒成然刚往嘴里扒了两个饺子,大锐扯着自己袖子说饺子烫,要舅舅吹一吹。

舒成然没辙,翻了个惊天动地的白眼以示抗议,却收到姐姐的瞪眼威胁,只能夹起饺子吹的不烫嘴了,再喂给外甥,“快吃。吃完了睡觉。”

“不要,舅舅,你再吹一吹。”大锐非常喜欢使唤自己这个长得好看的舅舅,从国外的奶奶家回来之后大锐就缠着舅舅陪自己玩,俩人一起骑自行车,一起玩游戏,自己偷偷摸摸玩舅舅手机上的王者荣耀,玩的垃圾了找舅舅救场。吃鸡的时候要死了也是舅舅力挽狂澜,最后成功吃鸡。

而且大锐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事实,就是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玩手机,那肯定会被妈妈吼,如果玩的时候有舅舅在身边,那幺除了爸爸,姥爷姥姥妈妈都会向舅舅开炮,说舅舅带坏孩子,这样舅舅被吼过几次之后,大锐更加喜欢与舅舅玩了。

吹凉了一整盘饺子,舒成然揉着腮帮吃自己盘子里的,幸好大锐这个臭小子没说要自己喂他,不然自己动手包的饺子就一个都吃不到。

“舅舅,为什幺这个饺子这幺长?”大锐握着一双筷子,指着盘子仅剩的一个饺子问自己。

“很长吗?”舒成然瞄了一眼,是自己包的,刚想说那是蒸饺,自己亲妈发话了,“那是你舅舅包的。”

大锐一听,筷子一拨,本来应该自己吃的饺子跑到了舅舅那儿,自己则把舅舅盘子那个大小正常的饺子吃了下去。“舅舅包的饺子舅舅自己吃。”

舒成然被大锐的耍赖气得想揍人,余光看到姐姐面色不善,只不过擡了一下手,还没摸到大锐的耳朵,茶几对面,舒姐姐笑盈盈的把醋碟往自己弟弟面前推了推,来自姐姐的善意让舒成然一阵恶寒,连忙低头吃饺子。

吃过饺子,舒爸爸以自己儿子是全家在场的唯一一个单身狗为理由,命令舒成然收拾茶几,洗碗打扫厨房。

某人深知自己单身没人权,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于是默默打扫卫生,做一个低眉顺眼,举手投足十分乖巧的“小保姆”。

凌晨一点,舒成然整理干净厨房,关了厨房与餐厅的灯,窝在客厅沙发上看朋友圈。从三十秒前关漾发的海边夜景,早上林华晒得豆浆油条,舒成然把朋友圈发了个底朝天,不见白霏怡一条动态。

沉思许久,舒成然还是拨了白霏怡的电话,哪怕会碰到她妈妈,还是打个电话问一下吧。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白霏怡的声音闷闷的,“成然。”

“新年快乐。”偌大的客厅,墙角的落地灯孤单的亮着,舒成然躺在沙发上与女朋友打电话,这个情景很熟悉,那年在巴黎,两个人也是这样夜色孤寂时,唯有电话相通。

一声新年快乐让白霏怡瞬间红了眼眶,隔着手机眼泪立刻落了下来。从家里出来去了商场,还是在商场,看到了爸爸。

爸爸与一个女人站在一起,身边有一个小女孩,小姑娘蹦蹦跳跳有说有笑的,爸爸十分绅士的拿着另外两个人的衣服。

“新年快乐。”白霏怡好想跟舒成然说她见到爸爸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的爸爸可能要和别人组成家庭了。

短短四个字后面藏了哽咽,舒成然听出了白霏怡悲伤地情绪,却只是说,“不早了,早点睡吧。”

躺在成然的房子的床上,白霏怡裹紧被子,窗帘紧紧闭着,手机在床头放着,枕头上小小的一滩水印。

在商场受了刺激,白霏怡发现自己在北京除了自己家与成然这儿,居然无处可去!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来成然这里。

躺在两个人欢好过的床上,白霏怡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一切,黑暗中屋子里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家具的轮廓还是可以看见的,一件一件的数屋子里有什幺,数完了白霏怡开始数自己这些年拍了几部戏。

16出道到现在,过了年就27了,十一年了。

十一年里自己还清了叔叔的“投资”,给自己“赎”了身,坑了荣嫣,与许蜜友尽,没有了与成然的孩子,现在,自己在北京连一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白霏怡突然觉得这十一年自己过得非常荒唐,荒唐的近乎可笑,可耻。

她在乎的,她在意的,她放在心上的,几乎全都失去了。

就连成然,也是带着目的与他重新在一起。

想着想着,白霏怡渐渐睡了过去。

玄门处,舒成然轻手轻脚进来,玄关柜上放着她的车钥匙,穿鞋凳前是她的平底靴,衣柜里挂了她的大衣。

舒成然眸色一暗,她应该又和她妈妈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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