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历史最悠久的几大学院之一,霍恩魔法学院坐落于帝都一角,面积广大。一面是绵延高耸的铁脊山脉,一面就是繁华的都城。学院内围绕着几座魔法塔,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建筑物,此外还有森林、湖泊,和一座全国最大的空中魔法植物温室。
学院内有两条学生们空闲时常逛的步行街。一条叫火焰冰淇淋街,街道两侧都是吃喝玩乐的小商铺,里面有好几家咖啡馆和餐厅。另一条叫霍格姆兹街,可以买到各种魔导器、魔法书和施法材料。
离开教学楼后,伽莉并没有立刻去举行召唤仪式,她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霍格姆兹街,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她不知道自己会召唤出什幺样的召唤兽。确定的唯有一点,拥有更多珍贵素材的凯尔莎,她的召唤兽无疑会更强。
娇生惯养的凯尔莎在单打独斗上应该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召唤师主要依靠召唤兽战斗。除了少数精英战斗法师外,召唤师很少和召唤兽并肩作战,大多数都是在安稳的后方施放一些辅助法术,比如治愈术或鼓舞光环。很多贵族都选择成为一名召唤师,因为让召唤兽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则衣不沾尘风度优雅,非常适合维护他们高贵的形象。
伽莉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她的召唤兽不要比凯尔莎的弱太多。至少缠住对方,坚持到她干掉那个金发大小姐吧?
霍格姆兹街上卖材料的商铺不少。只是召唤素材贵精不贵多,她又实在囊中羞涩,不是没有看上的东西,只是真的买不起。
没有太多时间给自己浪费了,伽莉刚准备回单人宿舍,忽然好像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
她向四周望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从霍格姆兹街走到了火焰冰淇淋街。四周变得热闹起来,传来商铺的揽客声和魔法学徒们愉快的交谈声,两侧的店面都用巧妙的魔法装饰,招牌呈现出各种吸引眼球的颜色形态,让人目不暇接。
循着呼唤自己的声音走去,目的地是一家咖啡馆。店门用白色大理石雕刻出藤蔓与玫瑰,格调十分优雅。站在门前的少年身着黑白双色的侍者服,身形高挑修长,正向她打着招呼。
“你现在开始在这里打工了吗,乔舒亚?”进门后被领到一张小圆桌前坐下,少年为她端来了一个苹果派。伽莉没有跟他客气,咬了一口烤得香脆的苹果派,向学院里自己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问道。
坐在她对面的少年有着深棕色的短发,颜色稍浅的眼眸像是金色的琥珀,面容倒是普通的清秀,让人没什幺印象。事实上,这家伙的存在感低到近乎消失。伽莉觉得就算是和他共同上了几学期课的同班同学都未必记得有这个人的存在。
伽莉和他相识也完全是出于巧合。当时她自然学没及格,频繁去图书馆查阅魔法生物图鉴,对做图书管理员的这家伙有点印象。后来在火焰冰淇淋街尽头的破靴酒吧里,她喝多了威士忌苹果酒醉得晕乎乎,有两三个不怀好意的不良学生上来纠缠,她下意识就向做调酒师的乔舒亚求救——对方救下了她,大半是因为对她居然能认出自己是白天的图书管理员感到惊奇。
以此为契机,两人渐渐熟悉起来,见面会打个招呼说上两句。乔舒亚是元素魔法系的,两人平时并不在一起上课。不过伽莉猜测他的家境可能也不太好,因为他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打工机会,工作也是频繁更换。这一年来,伽莉在花店、铁匠铺、面包房、药剂室……各种出人意料的地方和他相遇过,现在已经麻木了,不会再感到惊奇。
乔舒亚笑眯眯地给她倒了一杯浅青色的柠檬气泡水:“暂时是这里,下一个目标是空中植物园的园丁。”
“不累吗?”伽莉非常无语,她不太理解这种人生乐趣。
“你陪我一起来几次就知道了。”乔舒亚抿着气泡水的吸管微笑。
杯底的气泡不断往上涌,几乎要溢出来,迦莉连忙喝了一大口。然后像往常一样,和他聊了几句日常的琐事就准备离开,不打扰他的工作。
他们是彼此在学院中少有的说得上话的熟人,但算不算是朋友还值得斟酌。迦莉并不会把自己面临的困境透露出去。
乔舒亚却突然拉住她:“今天下午你是不是要举行自己的第一次召唤仪式了?”
“是这样的。”提起这个,迦莉刚才因为美食振奋的精神又消沉下去,“所以呢,你要给我一个象征好运的紫树莓布丁吗?我倒是没什幺意见。”
“想要布丁的话下次来我可以烤给你。”咖啡馆里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乔舒亚拉着她的手腕,把伽莉带到贮藏咖啡豆的小房间里。
小房间里弥漫着咖啡豆风味奇妙的酸涩芳香。乔舒亚摸索开关打开灯前,黑暗中和男同学独处,难得地让伽莉觉醒了一点紧张,她开玩笑地说道:“你不会要向我表白吧?”
“就算你答应了也只是想要一个厨师。”乔舒亚终于找到了开关,眼前亮了起来。房间里有一排排的木架子,上面满是小袋的咖啡豆。
伽莉有点尴尬地干咳两声:“何止呢,你还是最好的调酒师、甜品师和裁缝……”
这倒是没错。乔舒亚虽然经常换工作,但他总是能很快就上手,做得比其他人都优秀,尽管别人仍然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伽莉经常觉得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乔舒亚从木架子上找出一个做了记号的布袋,看来是他换咖啡馆制服时没有口袋所以藏在这里的。打开口袋,他从里面拿出一颗黑色的棱晶递给她:“这是我在交易所打工时得到的,不知道有什幺用处,但我猜你的召唤素材可能用得上。”
伽莉从他的手中接过,这块棱晶结构致密,冰冷沉重,是纯粹的黑色,不透明,也不反光,像是把所有照射来的光线都吸收了一样。
她翻来覆去,也没从有限的知识里判断出这是什幺东西,但并不妨碍她感知到这块棱晶非常适合做她的召唤素材。
召唤师经过长年的学习和训练,可以本能地通过直觉感知出适合自己的召唤素材。
伽莉又惊又喜,捧着棱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这就是我最想要的素材!乔舒亚,你从哪里得到的?还有剩余的吗?”
“是交易所顾客寄售在这里没人要的东西,只有这一个,我用内部价拿下的,价格很低你不用在意。”乔舒亚拦下了伽莉掏钱包的手。
“那我要怎幺谢你?”伽莉捧着棱晶有点忐忑,“你这回真的帮了我一个特别特别大的忙,不回报你我于心不安。”
“把你的召唤兽给我带来看一眼?我挺好奇的。”乔舒亚看伽莉满脸写着“这不行快给我个机会我要报答你”,忍不住想笑,“我现在想不到,你先欠着吧。”
他把满脸愧疚惊喜,揪着他袖子不放的伽莉推到门外,又塞给她一个束着金缎带的纸袋:“快回去吧。学院马上就下课,我要磨咖啡豆准备招待客人了。”
伽莉兴奋不已,脑子发热地走回单人宿舍,才想到要打开乔舒亚最后塞给她的那个纸袋子。里面是一份紫树莓布丁,果冻般弹弹的布丁是葡萄似的紫色,上面一颗颗小树莓像是珍珠,还装饰了一片绿叶。
是最近很流行的甜点,因为布丁上的紫树莓很像是东珊瑚海中象征幸运的紫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