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月光洒在窗边的小榻上。
小榻上的女孩啜泣不止,似是魇在睡梦中。
“熠哥哥...熠哥哥你在哪里。”
“不要,不要打我,我以后会乖乖听话,求求你。”
屋内忽的亮了起来。
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着月白色的丝质里衣,外面披着一件冰蓝色的锦袍。
手拿烛台,往窗前的小榻走去。
烛光映衬着少年的脸,
少年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烛台,擡手抹去小女孩脸颊上的泪珠。
打横抱起女孩往床边走去。
将女孩放置在床上,盖上锦被。
自己则走到一旁的红漆木柜里拿出另一床锦被,放置与女孩的身侧,自己也脱下外袍,躺了进去。
女孩渐渐止住了啜泣,手从锦被中探出去只往少年锦被中,摸索了一番。
当手触碰到了少年的大手,紧紧握住,才安心睡下。
而一旁的少年闭上双眼,却没有立马睡去,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三月前第一次见女孩时的情景。
少年名唤寻熠,父亲乃是当朝成王,也是成王唯一的儿子。
当朝皇上乃是少年的亲伯父。皇上与成王一母同胞,当年的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已十岁时,自己的弟弟才刚出生,是以两兄弟相差了十岁。
而在夺嫡之战中,因着成王相助,稳坐王位,后因初登基,政权不稳,四周附属小国动荡不安,成王奉命征战沙场,为初登皇位的兄长镇守边疆,一守就是五年。
而成王妃则是在皇上登基的第一天诞下了寻熠,是以皇上龙颜大喜,擡手一挥封刚出生的寻熠为成王世子。
可怜了成王在自家儿子还未满周岁时便披挂上阵,再次见到自家儿子时,寻熠已五岁。
自此,错过了寻熠最是可爱的五年。
当晚,在皇上为成王的洗尘宴中,成王便自请卸下满身职务,只求在京中专心陪伴妻与子。
皇上皆力挽留,但成王意已决,皇上又何尝不知,这是自己弟弟给自己的定心丸。
成王在外征战的五年,威名远播,竟大有超出皇上的盛名。
而皇上与成王自小感情亲厚,又因为两人年龄相差颇大,皇上则是将成王当做半个亲儿子养,恨不得一条裤子都同穿。
在上位坐着的当今圣上,已是不惑之年,竟双眼湿润了起来,心中越发感动,
大手一挥,在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情况下,又赐了一座位于繁华江南的私人住宅给自家弟弟。
而小姑娘则是在今年年初,少年随父母前往江南私宅时,在路上买回来的。
说是买回来的,也并无可过。
二月的江南还是阴雨连绵,冷风刺骨。
马车由城外缓缓驶入城内,就在进城时,忽听的外面小女孩的哭泣声。
寻熠听的这哭声竟心中颇为气闷。
撩开车帘,往外探去。
只见一五六岁的小女孩跪在坚硬的土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而一旁穿着打满补丁衣裳的成年男子,拳脚往女孩招呼上去。
女孩浑身只着一件草麻破衣,双脚裸露在外,手脚耳朵已冻成青紫,衬着女孩满是灰尘的双脸更加可怜。
成王妃顺着寻熠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小女孩,心中也渐渐不忍起来,唤过一旁的护卫示意他过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不一会儿,护卫过来,隔着马车道“男人名唤李虎,乃一赌徒,因嗜赌成性,妻子忍受不住,一年前逃离了,只余一女儿。将家中所有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为还赌债,竟要将五岁的女儿卖去妓院。”
成王妃本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心中善良自不必说,又因生产寻熠时伤了根本,御医说再难有孕,看着不远处的小女孩心中十分不忍,又因心心念念想要女儿,说道“阿大,你去将那女孩买来。”
阿大双手往前一拱,应下。
“慢着,你带着那男人与小女孩去官府一趟,将户籍查探清楚,给了银钱签了卖身契,让那女孩与他父亲断绝关系,这种父亲不要也罢。”寻熠看着阿大说道。
一旁的成王妃看着自己儿子,露出赞赏的眼光,才十三岁,便已通读各家兵法,文采也是相当好的,除却因着本身俊朗的模样外,样貌又依稀可见成王妃的影子,成王妃还在闺阁时,便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
等成王妃与寻熠到达私宅,阿大也抱着女孩进了正厅。
成王妃看着衣衫褴褛的女孩,忙唤身后的吴嬷嬷“吴嬷嬷,你带着小姑娘去梳洗一番,然后再来正厅,今晚和我们一道用餐。”
身后的吴嬷嬷低声应是,走上前从阿大的手上抱过女孩,往外走去。
到了晚膳时,吴嬷嬷领着已梳洗过后的女孩走了过来。
一旁的寻熠看着女孩,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起了丝波澜,女孩洗净过后,杏眼鹅蛋脸,肤若凝脂,但又有些许怯弱,不敢将头擡起,只一位的往吴嬷嬷身后隐去。
寻熠看着小猫似的女孩,突然来了兴致,上前抱起女孩,便往成王妃处走去。
成王妃看着自家儿子十分好笑,这还是第一次看他抱孩子呢,连宫中整日要跟在他身后像小跟班的太子都从未抱过。
成王妃看着女孩,心中越发温柔,道“你叫什幺名儿?”
小女孩看着美貌的成王妃,又往寻熠的怀里钻了钻,小声道“娘亲唤我婷婷。”
说完,小女孩又低下了头,双手不安的搅弄着新衣服。
成王妃看出了小女孩的忸怩不安,低声温柔道“婷婷,以后你可唤我云姨,他则是熠哥哥,还有熠哥哥的父亲你可唤成叔,只是成叔现下因一些事务所耽误了,稍晚些你可见到他,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姑娘了,你云姨与成叔自会护你周全,再不叫你过上从前的生活。”
小女孩心下一暖,双眼不自觉又落下泪来。
这个姨姨可真好看,抱着我的哥哥身上好温暖。
在用晚膳时,成王爷风程仆仆的从外走来,成王妃迎上前来,接过成王的马鞭与披风。
又低声与成王爷解释了一番婷婷的来龙去脉。
成王爷自然是无异议的,自家妻子开心就好。
当晚用了晚膳,成王爷便迫不及待的丢下儿子。
一脸严肃的离开了正厅。
只有成王妃知道自家夫君,刚刚的眼神暗示着什幺。
又叮嘱了寻熠与吴嬷嬷。
便领着丫鬟往正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