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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做梦了,梦见许久未见的现世场景。
这人是她的母亲吧?脸还是有些模糊,另一个是自己了?
“你弟弟结婚,你怎么也得出些钱吧?”母亲在劝她,“你房子还没看好,弟弟这边急,先把钱支给他用,等他结了婚,缓过来了,再把钱还你,两边都不耽误。”
她看到坐在一边的那个自己默默不语。
“弟弟是亲弟弟,你这样捏着钱是不放心么?就算你以后要嫁人,还不是要弟弟帮忙的,难道你就看着弟弟因为付不出彩礼钱,结不了婚吗?”
……
她在黑暗中惊醒,身边的人是言其,外头还是黑的,那就真的是梦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记得了?弟弟结婚啊……她在黑暗中,听着言其沉稳的呼吸,睁着眼睛回忆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精神不济,言其见她眼下有些发青,担心是她不小心中了毒的缘故,小满同他一道用了早餐,见他仍然神色郁郁,便实话告诉他,“昨晚睡了一半醒了,一直没睡着,起来才这样困的。”
言其听完,更是神色不豫,“是昨晚没尽兴?”
“不要什么事都和那个连在一起,”她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擡头去掐他,“就是突然惊醒了而已。你今天去忙吧,我想再回去躺一会儿。”
将言其打发走之后,小满觉得自己满腹的心事。好久没有梦到过去了,怎么就会突然想起这件事,难道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耿耿于怀吗?后来虽然给了些钱,却还是没有达到母亲想要的数字,但是她问心无愧呀。
她实在忧愁难解,便站在回廊处开始打那套入门拳。她们这一派的入门拳与内力相关,打的时候尤其注重内力相配,她来回打了五趟,才收了势,“赦罪,你也在府里?”
这年轻的刺客脸色仍然苍白,穿着件寻常的青衣长袍,看起来像个体弱的书生,“你的伤?”
他摇了摇头,“已无大碍。”
他很少在人前出没,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突然出现在将军府,小满将扔在一边的大氅穿上,“可不是在年三十接了什么单子吗?”
赦罪仍是摇了摇头,“我也是要过年的。”
“那个小姑娘,安排在府里,你可有去看过?”
赦罪点了点头,脸上却罕见地带了笑,“她在府里……过得比在外头好多了。”
“陪我去看看吧。”小满记挂着自己的梦,觉得自己是看了这小姑娘的事,才会夜有所梦。
小姑娘年岁小,又是新入府,得的是最普通辛苦的活,烧火丫头。好在这些活计她在家里是做惯了的,人又勤快,倒是颇得府里的一众管家娘子喜欢。她如今收拾干净了,穿着府里新发的袄子,看起来很精神,虽然还是瘦削,已经没有了之前路边乞讨的青黄模样。
小满与赦罪站在院落一角,看着小姑娘忙忙碌碌,她转头想与赦罪说句话,发现他脸上又挂着一丝笑……她心里一动,“她家里如何了?”
“还是那样,父母没有什么门路,找不到做长工的活计,如今只能靠她的月俸过活。她向府里预支了三个月的工钱,家里应该是不错了。”
小满见他神色轻松,对这小姑娘的家事一清二楚,心头动了动,又听见伙房里在闲聊。
“阿英过年可要回家?”像是里面的管家娘子在问了。
“家人都在长安……若是能得假,还是要回的。”这是小姑娘的声音了,原来她叫阿英。
“府里主子仁厚,说是过年呀分批休沐,家住长安的可要去吴管事那里报个名,再有分配。”
“原来是这样,谢谢王娘子指教。”
小姑娘嘴挺甜的,听着过得不错,小满冲着赦罪眨了眨眼,“年三十,可要一起吃个年夜饭?”
声称要过年的刺客愣了愣,默默地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