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玉碎瓦全

安先生……

坐在棋苑古典优美的红木沙发上,易瑶敛眸看着身前的围棋棋盘,棋盘两侧对弈的两位老者优雅镇定,如山巅松柏。

她以为安经纬终于不再自讨没趣,直接让人来抓她了,没想到黑衣人口中的“安先生”准确点说应该是“安老先生”。

可是剧情不对吧,她很明显不是那种需要被豪门家长说出“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这种话的身份啊。

眼睛望着棋盘,脑中想着《五虾历险记》的设计,两个小时的时间,易瑶面色如常呼吸匀畅,比起偶尔品茗的两位老者,一动不动的她更像是彻底入定一般,犹如一尊活生生的人偶。

坦白说,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偶”着实不是什幺愉快的体验,安陆天本就颓势已现,索性投了,中盘认输。

待气质儒雅内敛的花发老者离去,几个身着改良式汉服常服的工作人员上前撤了棋盘,摆上造型古朴的茶具,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山底湖边,鸟语茶香,确实是个清心静欲的坐隐之所。

敌不动,我不动。主人没开腔,易瑶继续想着下一个关卡的设计。

“……”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能在自己面前安之若素的年轻人了?安陆天抿了口香片,放下茶盏。“你知道我为什幺找你来吗?”

“等一下。”易瑶头也没擡。将之前在脑中整理好的思路提取出几个关键词,与眼前的红木家具、茶杯关联起来,然后存档。这是她在手边没有记录工具时常使用的一种记忆法,免得有些灵感之后忘了。迅速存档完毕,易瑶擡头看向微愣的老者。

老者坐态悠然却气势暗存,如松竹般骨清神俊的外型依稀可辨年少时的风流潇洒。

打量了几眼这位地产界的传奇大佬,易瑶想了想,摆头不语。

安陆天笑笑。人生走过大半,数十载商场钻营,人情冷暖早已看淡,但对于这些涉世未深,还愿意为朋友为亲人付出牺牲的年轻人,他还是喜欢的。偶尔也愿意提供一些帮助,但绝不会重用。

没有足够的力量却妄图为他人遮风挡雨,只会落得身心俱疲浪费人生。比如,眼前这个女孩。

名校毕业,成绩不错,颇有才华,若努力奋斗一番至少前途一片光明。然而她却为了母亲出卖肉体,为了朋友任人玩弄,从一个阳光纯洁的女学生,变成男人们身下的玩物。何其可悲?

若她只是个普通女孩,他倒不介意抛开门户之见,坐视儿子与她发展发展。但既然她选择成为玩物,便注定只配做个棋子,无论她有着什幺样的苦衷和委屈。

“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

易瑶眉脚跳了一下。这种开场白可不是什幺好兆头。

“为了母亲和朋友,你牺牲了很多,受了不少委屈。包括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事情。”

“……”看来安陆天把她查了个底朝天。她和宁月琴从没有过任何文件上、法律上的关系,也极少有人知道宁月琴就是她的生母。当初父亲甚至将她改大了两岁,就是避免被人发现什幺。

“别担心,我并不是想要为难你,只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安陆天颇为和蔼道。只是那双和安经纬别无二致的锐利眼眸,时刻提醒着易瑶,这绝非是一个亲切的无害老人。

“如果我拒绝呢?”

“当然可以。”安陆天微笑道。

易瑶果断起身,没有丝毫犹豫。毫不拖泥带水的个性再次出乎了安陆天的预料,也让他不得不直入主题。

“看来你并不知道你母亲现在的情况。”

易瑶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厅门。

“袁金死了,你母亲已被批捕。”

女孩娇小的身体没有丝毫停滞,看得安陆天不禁皱眉。调查有误吗?

做了个手势,厅门处的保镖及时伸手拦住了易瑶。

转过身淡然地看向安陆天,易瑶压抑着怒气,“梁耀中没告诉您吗?我并不关心宁月琴的死活。”

这女娃着实聪明,这幺快就反应过来梁耀中所扮演的角色。让梁耀中叫她去送合同,是为了让她以为袁金的事情已经解决,心情放松,知道真相后,无助之下,无论他要她做什幺,她都只能答应。没想到……

“那你关心谁?”安陆天回想了一下这女孩的资料。“孟妮娜?艾棋?公孙小册?展复远?或是檀鸣?”

终于捕捉到女孩脸上的一丝紧张,安陆天微微松了口气。呵……面对个小女孩他居然如此认真,若非是他老了,那就是……这女孩并非池中物啊。

看来混小子会看上她,也不是没有理由。

可惜。

露出了虎王的利爪,安陆天也不再挂着虚伪的慈祥,“我不管你关心谁不关心谁,我要你去做事,自然会给你足够的报酬。相对的,对于妨碍我的人……”安陆天没有说完,只是端起茶杯,摇头轻吹,擡杯抿了一口。

一口茶,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你想要我做什幺?”眼眸如冰,易瑶寒声问。

安陆天擡眸盯着易瑶,重压之下不露一丝软弱,挺直的身姿坚毅凌然,在这个年纪便有如此心性的女娃,在他的记忆中屈指可数,稍加培养锤炼必有大用。但若这次就这幺做了他的棋子,恐怕就会废掉了。

但是这样的棋子,才更有利于让混小子长记性!

“我要你做我儿子的情妇,将他的一举一动按时汇报给我。”

易瑶突然想起前一天李聿问的那句话,“如果你是这个女人,你会怎幺做?”

面对无力反抗的恶棍流氓,是苟延残喘,还是宁为玉碎?

易瑶撇撇嘴,一步一步走近安陆天。

安陆天擡手制止保镖上前,他并不认为易瑶会愚蠢地做出伤害他的举动。

易瑶拿起一个小巧的茶杯,旋转赏玩了一下,在安陆天不解之时,利落地向桌面一砸,小手极为敏捷地抓住一块弹起的碎片,捏在指间便划向自己的脸。

“你!”安陆天反应不慢,连忙抓住她的手腕,但刺目的鲜血仍是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渗了出来,缓缓滑落,滴溅在桌沿。

安经纬不会对毁容的女人有兴趣,她没了利用价值,也就不会有人再费心威胁她!多简单的问题,何需考虑什幺“如果”?她不是那位神女,她不靠脸生存!

震惊地望着易瑶,安陆天心神不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又想不清楚是什幺。没想到活到这把年纪,居然会被一个小女娃搞得束手无策。

就这幺放弃计划?或者物色其他人选?

不!就她了,她越特别越难驯服,效果就越好。自己儿子的个性,没人比他更清楚。

“换个条件:我要你参演《月之音》。”

不需要太多了,以她现在和李聿、檀华以及混小子的关系,只需要将她放在他们身边,足以引起战争。

儿子一生顺遂桀骜难驯,他要做的,就是踩碎儿子的骄傲,将儿子摔在谷底,知道失败的滋味、知道痛字怎幺写!那幺当儿子爬出谷底越过他这座高山时,他就可以真真正正将整个元泰交给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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