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其用早饭又开始去处理那堆比昨天还要高的公文与信件。小满坐在一边,相比之下,难得的觉得自己过得有些过于空虚了,便换了衣服去打拳。师门的入门拳,她练习的时候只打这一套。
将这一套拳慢悠悠地来回打了三遍,热得出了汗,她才又找了根树枝在一旁空地上练字。这时节纸又少又贵,她又不舍用麻布,在沙地上练字挺好,偏偏如墨不肯。好容易这爱管事的少年人不在,她便写个够。
象形文字写得多了自然能记得住,她默了两遍,拍了拍手,又到言其的书房里去找人。言其埋头用功,她不好意思去打扰,却发现书房的一处被整出来了,端端正正地放着壶茶与一盘糕点。
小满十分满意,便脱了厚重的外衣,躲到摊着软垫的角落倒了杯茶,默默地捧起来喝了一口,又开始发呆。上午练拳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她疏于练习的结果吗?
外头天气冷,里头……又实在无事。小满头一回生起一些懊恼,要是多识些字,还能拿些话本看一看,现在也只能发发呆。
言其高效率地处理完一堆公文,一擡头便看到窗边发着呆的满师姐,也知道她无聊,“昨日说过的那个小丫头,一会儿便要进府了,你若觉得无聊,便去看看吧。”
“……”小满在出门看热闹与发呆之间犹豫了半天,摇了摇头,“不想去。”
既然能进将军府,待遇自然不会差,有固定收入的话,他们家应该也不会随意地将她嫁人,“一个月给她多少钱?”
“你说月银?”言其没有放下笔,“她这样的小丫头刚进府,只能做些粗使活计,一个月一两吧。”
她对于这种换算还是没什么概念,只觉得一两还是少了。言其看这迷糊蛋算的两只手的指头都不够用了,才道,“一两已经很够了。”
这样啊,“我还是在这里呆着吧……”她还是有些犯懒。
言其本来就不喜她对其他的人事上心,见她这样反应,才猜她真的只是路见不平,一时心血来潮,遂软了语气,“要不然我先教你几个字,免得你无聊?”
“……”也算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办法,小满点了点头,便靠过去学字。
她认字很快,言其发现这么些天李世子才教了不到百字,已经是十分厉害。被她磨着教了十六个字,他干脆不教了,“你去多练练字,我还有事。”
小满点了点头,满意地抱着刚学的字反复地去看。
及至下午,言其正想着用什么方法能令她变得不这样好学,便有管事过来说了几句话,解了他燃眉之急。
“殊之来府里找我?”喝着茶吃着甜点的小满很是意外,便套了长袍去见他。
“咦,你的脸怎么了?”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御场打马球,那时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这才隔了一天,脸怎么就青了一块?
殊之穿着朱红色短打,显得十分英气,小满微皱了眉,“是谁干的,要不要我去帮你打回来?”
殊之一愣,摇了摇头,“这种事总得自己解决才好。”
有志气,他既然不肯说,那来这里找她自然另有目的。
似乎不知道怎么样开口似的,他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在她张口欲问的时候赶着说了,“北疆不太平,我要去从军了。”
“哦,”她后知后觉,“不是要过年了吗?”
“要赶着过去呢,”殊之搔了搔头发,“男儿生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听着挺熟的,好像有哪里不对,“你自己主动要去的?”
“我……嗯,读书读不成样子,好在兵事上有些天赋,父亲也是支持的。”
她去过北疆,环境恶劣,她并不觉得殊之在那里能过得下去。
“满姐姐,”殊之微红了脸,“等我得了功名回来,那时可否……”他似是有些为难,直至脸上被凉意一触,才发现小满离他这样近。
被她这双异族眸子温柔地看着,他的脸更红了,“满姐姐到那时,可否同我风流一夜?”
“……”哈?
殊之这话说出口后,终于松了口气,他抓住她的手,“满姐姐。”
“殊之你……我记得你并不是没有过人。”好像听如墨提过,他之前还在乐坊里鬼混过一阵呢。
“满姐姐是不一样的。”
小满被他抱了满怀,“等三年后,我有功名能够成家了,再来找满姐姐,那时你若未嫁,便嫁了我吧。”
小满正要说些什么,又被他放开,少年人手指贴在她的唇上,“不要拒绝一个要上沙场的人。”
“……”三年便三年吧,少年人的这种情意,来得莫名,去的也莫名。她想通了,便点了点头。
小满在少年人的情意面前吃过无数次亏,却总也不记打。晚上本想在将军府继续住下去,李如墨却带着拜帖前来,说是怕她再呆下去耽误了学业,要将她接回府里去。小满心道小言其教得进度可比如墨要快得多,哪里见得出耽误了,待到拒绝,却意外地被言其给推了出来,说她在府里,耽搁了他的正事。
……小言其变得也太快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