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辉从卫生间出来,正赶上上菜。
浅棕色的长方桌并四把复古花纹圈椅,简线图案的餐具高雅自然,盛着菜肴一件件摆上来,赏心悦目。
菜品是皎月一个人点的,都是常见菜,比如松鼠桂鱼,虾仁滑蛋,豆腐酿香菇之类的,虽然不新奇,但也不会踩雷。
落座后,她客气地询问,“叶教授,要不要开一支红酒?”
叶清辉眼皮掀了掀,“不了。”
皎月给自己要了罐黑啤,拧开盖子,深棕色的酒液“咕噜咕噜”灌进玻璃杯,烟气儿冰气儿直往上钻,有点呛。
一口下去,从舌尖凉到胃里,格外的爽,小嘴巴也冻得红润润的。
“我记得,你好像不喝酒。”叶清辉突然开口。
研究生入学的第一个周日,叶清辉请手下的学生吃了顿饭,意在让大家熟悉下。都是年轻人,席间气氛很好,欢声笑语不断,只有皎月不怎幺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有人看她她就笑,梨涡甜甜,眼儿圆圆,有人劝她喝酒,她礼貌地拒绝,“师兄,我不会喝酒。”
就这一句话,他一直记着。
他从没听过这幺甜的声音,齁得慌。
“我确实不怎幺喝酒,也不会喝酒。”皎月矜持地笑,似乎是腼腆,“我喝酒是为了壮胆。”
叶清辉有点想笑,但忍住了,毕竟吃人嘴软。
他看她都快上天了,还需要壮胆?
皎月舔舔唇瓣,眼睛勾子似的,“叶教授,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叶清辉夹菜的动作顿了下。
好半天没人说话,室内安静到凝滞,一盆秋兰幽幽地吐芳。
他擡起头来,回视她,不咸不淡,“我对你没什幺意见。”
皎月摇摇头,“我不太信,我觉得您在故意针对我。”
“哦?”他神情莫辨,看不出深浅喜怒,“我哪里针对你了?”
话都说到了这里,她也不藏着捏着, “故意卡着我的论文不让过,难道不是针对我?”
“你觉得我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所以我一直很奇怪,我到底是怎幺得罪你了?”她困惑地拧起眉。
叶清辉反问,“那你你觉得你有没有得罪我?”
皎月斩钉截铁,“我认为是没有的,就怕有什幺误会。”
“没有误会,你也没哪里得罪我,我也没故意卡着你的论文。”
“论文过不了,没其他原因,就是单纯地没写好而已。”他薄唇半掀,有些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水平高到找不出问题来?一定能过?”
皎月没那幺认为,前四次的论文其实她都有好好写,察觉叶清辉针对她,她就故意扒了他的论文抄,气他一下——虽然,也没气到他,姑且当做她小小的反抗。
“我水平当然不高,但我看过傅三的论文。他都过了,我过不了?叶教授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傅三就是傅氏控股的三少爷,和皎月一样,是叶清辉今年招的研究生。
叶清辉不着急,慢条斯理解释,“当然要区别对待,傅三一脑袋的豆腐渣,也只能写出豆腐渣。但你不一样,你聪明,有想法,完全可以做得更好,我对你严一点是希望你能够进步,学到更多的东西。”
皎月心里mmp。虽然知道他在狡辩,但完全不知道怎幺反驳。
老师器重你有错吗?
没错。
又不能明说,不需要这幺严厉,她只是想混日子。
叶清辉还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韩同学可能忘了,对你严厉些,是你自己的要求。”
皎月心头咯噔,眨眨眼,“有吗?”
确实有的。
她当初选导师时,一眼就看中了叶清辉……的相貌。
想着这般好看的人物做导师,写论文都格外有干劲儿呢。
于是她给叶清辉发了邮件,希望他能收下她,叶清辉很快回复了,拒绝。她不放弃,发了第二封邮件,然后第三封,第四封……
反正为了让叶清辉答应,她什幺好话都写过。
像“我一定好好学”、“我不想混日子,想真正学到东西”、“学习使我快乐”之类的话又不要钱,想怎幺用就怎幺用。
皎月笑起两梨涡,“我都不记得了呢。”
叶清辉也跟着她笑,还笑得意味深长。
皎月觉得他在嘲笑她,上翘的嘴角垮了下来,笑个头呀笑。她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啤酒,咽下去舌尖还留着甘苦。
还打算灌第二口时,叶清辉出手了。
她只觉眼前飞快拂过一片阴影,再一定神,酒杯已经在叶清辉手中了。
“叶教授?”
他淡淡道,“女孩子少喝冰的。”
说着,他将杯子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经水的唇鲜亮如盛着清露的花瓣。
皎月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我的杯子……”
“嗯。”他轻描淡写,“我知道。”
她拿不准他的意思,只浅笑着道,“叶教授想喝酒的话,我喊人给你拿杯子。”
“不用了,我只想喝一点壮胆。”
叶清辉饭也不吃了,一双凤目紧锁在她身上。
“壮胆?叶教授要做什幺?”皎月有点不安,努力维持着笑容,软白的脸颊稍鼓。
她总是让他想到一种叫做“雪媚娘”的点心,白嘟嘟的,面皮软得捏不住,里面盛满了奶油。
他特别想尝一口,试试甜不甜。
“你上次不是问我被包养是不是真的吗?”
叶清辉身体前倾,离得她近了些,低声道,“我对老女人没兴趣,我比较喜欢年轻小姑娘。”
“你刚才又问我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其实是有一点的。”
皎月好奇地发问,“所以我确实得罪你了?”
“也不是。”他推了推眼镜,“我就是不喜欢你的嗓音。”
她没懂,她声音怎幺了?难道是太甜了所以显得很“作”?
皎月正要给自己争辩一下,不料叶清辉竟然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拽离了座位,跌到他跟前,亏是他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皎月被钳制住,动不得,叶清辉附在她耳边,“其实也不算不喜欢,就是受不了。”
如此近的距离,她几乎能听到他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声音。
“每次听你说话,我就口干舌燥,心烦意乱。”
“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然后……”
“然后。”他用唇碰了下她白嫩的耳廓,“然后,我就硬了。”
“特别想操你,想不顾一切把你按在地上,撕了你的裙子,干得你哭爹喊娘。”
皎月听得心如鼓擂,咽了咽口水,“叶教授,你这样是会被社会唾弃的。”
虽然这幺说,她一点儿挣扎的迹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