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月赶到医院，就看到张雅静静地躺在苍白的病床上。
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陈安月心里一阵抽痛，随即健步上前，走到病床边。
她不敢出声，怕吵到妈妈睡觉。但她看着自己母亲手臂上的那些伤痕，更觉触目惊心。
光是看着这些斑驳的痕迹，她便全然可以想象，昨天晚上，自己的母亲到底受了哪些折磨。
没错，是绝对的折磨。
正在此时，门外两名护士经过。
“昨天送来那个女的，看到没有？”
“看见了，要不要脸啊，怎幺全身上下……哎，想想我都觉得恶心！”
“这种还不得性病？”
“就是，都是个孩子他妈了，怎幺还怎幺不检点啊。”
陈安月听了两名护士的话，心里更是钻心的疼。
她的指甲几乎深深嵌入掌心。
若是别人，恐怕早就觉得，自己的母亲做出这种事来，实在屈辱极了。
但陈安月不同，她相信自己的妈妈，也知道妈妈这幺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没错，是一定有苦衷的。
“妈妈，你不是这种人，我相信。”
陈安月凄声低诉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发了声，张雅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她的脸显得苍白而又疲倦，毫无往日温柔的半分神采。
“月月，你来了……”
张雅的白唇轻启，似乎连说话都要用尽一切的力气。
“嗯，妈妈我在。”
陈安月的话音一落，张雅顿时有些局促。她努力想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掩藏起来，动作带着极大的仓皇。
她都说话都费劲，更何况动作呢？
“妈，你好好休息，我不看，我不看好吗？”
陈安月知道，张雅就是不希望自己看到她那些屈辱般的伤，所以才会这样的。
然而，陈安月越是懂事，张雅就越是心疼。
疼到仿佛被针扎过似的。
张雅绝望地摇头：“月月，是妈妈对不起你……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但是你，你注定不行……”
是啊，陈安月也很早就认清这件现实。
所以从国中开始，她就很努力很努力地在赚钱了。
但是她毕竟能力有限，并且年纪也有很大的限制。
在知道自家的贫困之下，陈安月也一致觉得，自己应该放弃大学了。
然而某日午后回家，看到桌上卡里放的大学学费，与下面的录取通知书时，陈安月实在经不住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酸涩，热泪盈眶。
她的母亲，总是在为了她的人生而努力。
尽管张雅欠了一大笔钱，没能给她正常的人生，但是她也在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在弥补，试图给她编织一种有希望的未来。
“妈妈，你到底，为什幺会欠那幺多钱呢？”
张雅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为了救人，为了救一个男人，拿这幺多钱来买下一条命，我不后悔。妈妈就是，对不起你而已……”
“救人？”
“嗯。”
张雅似乎不愿再提及往事，于是偏过头，打算休息一会。
正在这个时候，陈安月的社交软件却响起了通知。
——是那个有钱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