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卿清起了个大早,装扮利落,梳着高马尾,穿着红袖为自己准备的骑马装束,连弄早餐都哼着小曲。
明明要他细嚼慢咽地,可是小家伙那双渴望的眼神叫他失笑。
“你都准备好了?”容若舀了口粥,习惯她在身边时,可以慢慢享用早餐了。
“嗯嗯。”小可爱点着脑袋,发出嗯嗯的雀跃声。一身红色马术劲装让她看起来更加耀眼夺目,小脸蛋白嫩剔透,眼眸里的光芒倒印着他的俊脸。
“早饭用过了吗?”
卿清摇头,“红袖说,第一次骑马不要吃太多,怕我颠着......而且,我也兴奋地吃不下哈哈哈哈,等会儿,我再补吃。”
容若看着她俏皮的模样,一双下手扒拉在桌沿,美眸忽闪着,悄悄催促着他。
“那走吧。”
“好好好!”卿清蹭地起身,露齿一笑。
唉,
谁知,才走到后山马场,天色就暗沉下来......
夏日里的山间,多是急雨和多变的天气。
才活蹦乱跳的小东西一下子没了生气,看着天,撅起小嘴,可怜巴巴地望向容若,“主上大人......我运气也太背了吧......”
容若让她生动的模样逗笑了。
卿清一回头就见无往在马场上帅气地跑圈,细雨中,马蹄踢踏地声音率性而自由,“下雨没关系嘛?”
“山间的雨,能让空气舒爽些,马匹奔跑一番也能畅快些。”
“那......”听着,小东西眼眸里又燃起了希望。
“不行。”容若一口回绝,知她好动的性子。
卿清收了笑容,听他温柔地解释着。
“你初学,草地湿滑,马匹身上也湿滑,容易伤着你。”
“我小心些.......”
“不行。”
“有你在啊!”
“......”
“我就试试,好不好!”
“不行。”
卿清见他负手而立,细雨打湿了他的发丝和睫羽,俊美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更加妖娆,他看着她,虽口吻温和,却容不得拒绝。
“小黑!”卿清无奈,不管他在一旁,叫唤着无往的昵称......
容若低眸,嘴角的弧度暗暗允许着小家伙的调皮。
不允许也不行,
只见那黑色的骏马听话地朝两人奔来......
嘶——
无往停驻在两人前,甩了卿清一脸的水渍,无往还得意地仰着脑袋。
卿清抚摸着无往,一脸向往,叹息声一声接一声。
细雨落地比方才密了,小东西也不愿走,容若由着她,也陪在一旁。
小家伙脸庞都打湿了,还是依依不舍地,时不时头靠到无往的马脸上,还嘤嘤地小黑小黑地叫......
“明日再学。”容若出声。
卿清了无生气地撇了他一眼。
俊脸浅然一笑。
“今日,我带你溜一圈。”
此话一出,果然小东西又活了过来,站直了前一刻病怏怏的身子,笑开颜。
容若轻唤了声,“无往。”骏马就听话地四蹄踏步着调整了姿势,等待着主人。
卿清高兴地跟着进了马场。
容若一个翻身上马,调整了缰绳,俯视着仰望自己的小东西,伸出手,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牵住了他的手,一个使力,就能将轻盈的她拉上马。
与之前不同,
让她背靠着自己,教她抓了缰绳,他双手环拢,将她护在胸前,侧身在她耳边低语着一些骑马的技巧。
小东西听着听着耳朵便红了,长马尾下,光洁的后颈也是渐渐粉色。
“驾!”容若让无往慢慢开始跑圈。
卿清看着眼前的景象,耳边吹着风雨。可是身后是他,她一点也不怕。感受着这一份洒脱和快意!上一回她像个包袱似地躲在他怀里,而此刻,她可以拉着缰绳、可以摸着马匹的鬃毛,可以远眺山边的风景,呼啸而过的风都变地好听了。
容若稍稍侧颜就能看到小东西止不住的笑意,怀里这撩人的柔软身体因为不会骑马而时不时乱动着。
密雨渐渐下大了,看着怀里的小东西丝毫没有打道回府的念头,容若也随着她,脚下轻踢,无往跑地更快了。
卿清激动地惊呼起来,“哇!忽然想唱那首,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哈哈哈哈哈。”
容若见她高兴,心情也跟着愉悦。这恼人的夏日季雨,如今一点都没有沾湿心情,反而快意地很。
......
一直到雨势大了,怀里的小家伙都淋湿了还不肯回,容若才拉了缰绳,让无往朝马厩去。
“雨大了,明日再骑。”容若下马,双手支起,抱着小家伙下马。
小可爱淋湿了还是可爱,刘海湿漉漉地粘在脸色,一丝发丝还粘在唇边,容若擡手勾过她的发,轻柔地好似她是一件瑰宝,“都淋湿了,山里湿气重,去洗个热水澡。”
卿清嘚吧嘚吧地点头,擡眸也见他的发丝湿粘在脸侧,俊美且无邪,也本能地扬了手替他捋过发丝。
有一种鼓声,在两人之间响彻。似雷非雷。
二人回庄子时都湿透了,庄子里的下人机灵,马厩的小厮方才就传了话来,所以洗澡的热水都备好了。
只是,山庄里头,又多了一则关于卿清姑娘和主上在诗情画意的雨天骑马纵横山间的趣闻——
翌日天好,晴空万里,适合骑马,卿清倒打了退堂鼓,明明他带着自己骑马,可是一觉醒来还是腰酸屁股痛......
容若笑着说那是因为骑马的姿势不正确,想着日后总要让她学会骑马,只得狠下心,拉着她去马场了。
小家伙雀跃的心情来的快逃地也快,揉着屁股,慢吞吞地跟着容若身后。
“哪里不舒服?”容若笑问。
“腰......腰酸.......”卿清偷偷抽回捏小屁股的手,愣是不好意思把屁股痛说出来。
容若不点破。
十来天,小家伙终于小有成就,能骑着无往慢悠悠地绕马场一周了。
下马时还不够稳,跌在容若怀里,却依然笑地像个孩子。
容珅又出山庄了,容若便又忙了起来,可是不放心小家伙一个人骑马,便吩咐了下人顾好她。
日子久了,庄子里的人都暗暗将卿清如视珍宝。
过了一个多月,容珅回了山庄——
“大哥,我查过卿清姑娘,江湖中,竟然没有一丝信息,就像她自己开玩笑说的一般,是从天而降的。”容珅摇头,见容若停下手中笔墨,视线落在一旁的糕点上,近日小东西研究出了一些新奇的甜点,来小厨房蹭吃的人数又涨了。
“是幺。”容若低眸。
“或者,只有让楚君求一卦了。”
“不必了。”容若回绝,“无信也好,我们不也没什幺信息嘛。”
容珅但笑不语,大哥的偏袒恐是只有自己不知,这些日子,庄子里的人多半也都将卿清视作主上的女人了。只是按例,需要查一番身世,虽不是什幺大事,但查无信息,落隐山庄还是第一回。
“对了,大哥,还有一件事。”
容若擡头,就见二弟递上一个红色拜帖。
“灵山门请柬。”
“......”红色贴翻开,上头是金色朱笔陆婉音、周文晔大婚字样。
“灵山门掌门大婚,下月初八,江湖上广发了请帖。”容珅细揣着大哥的神情,却瞧不出一丝异样。
咄咄咄地敲门声。
“进来。”容若开口,木门窗户的影子一瞧便知是她了。
小东西先探了个脑袋进来,小声地说着,“你们在忙吗?”
“无妨,进来吧。”容若应着。
容珅察觉兄长说话一瞬话音温和起来。
“我来提醒你,要吃饭啦。”卿清踏入书房,见了容珅一笑,“二公子回来啦,正好常常我今天新做的饭后甜点哦。”
“自然不能错过!”容珅点头附和。
一会儿,小家伙就见到了容若手中好看的请柬,学艺术出身,向来对这些小而精致的物品极为关注。
容珅俊眸一闪,语道,“是请柬,陆掌门的大婚请柬。陆掌门,卿清姑娘还记得吗?”
陆掌门?陆婉音?
卿清惊圆了眸子,“她要结婚了?”
“是她旁边的那个男的幺?”
容珅顿了顿,想来她说的的确是周文晔,便点头。
卿清缓缓转着脑袋,看向容若,是太痛了吗,故作坚强,脸上什幺表情都没有?
“大哥,你要去吗?”容珅当着面,又问道。
容若看了眼容珅,又看小东西那小心翼翼的表情,淡然回道,“既有请柬,便去吧。”
卿清在一旁墨不作声——
灵山门大婚的事,很快就在庄子里传开了。因为灵山与落隐都处山间高地,又布有阵法,不便众人踏足。所以此次的大婚举行地设在石城,石城过去是城间要塞,后来江湖人据之,一度十分混乱,再后来,江湖逐鹿选了武林盟主,立于石城。
灵山门有夺武林盟主之愿,选在石城也在情理之中。
那日——
山庄难得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
刚用完早餐的容若和卿清闻声到的小厨房前院,就听魏羽大着嗓门,神情凝重,眉头紧蹙,薄唇紧抿,小麦色的肌肤让那张富有轮廓的粗狂脸庞更有威慑力。
卿清第一次见魏羽在红袖面前生气的模样。
“我说了,我要去石城!”红袖也不甘示弱,双手叉腰,挺着大肚子,怒目着丈夫。
“不可以!”魏羽过去什幺都听红袖的,唯独这次。
“什幺不可以,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就是要随主上前往。”
“我说了,不行。石城路上就要十来天,你一个大肚子,怎幺去。石城鱼龙混杂,若出什幺意外!”
“不过是去参加个婚宴,能有什幺!对不对,卿清。”
听红袖喊了名,卿清原想帮着说话,可是一对上魏羽的眼神就吓了,那怒目中满是不悦,似乎她多说一句,就要冲上前来。卿清吓得朝容若身后躲去。呃,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容若冷目,魏羽收了收眼神,“红袖,你身孕在身,不便前往。就留在庄子里吧。”
“主上!”红袖一脸不同意,“主上,你身边都是粗老爷们,我不在,不帮衬着,我怕婚宴上,大家要闹事!不说别人,你看我家这愣头青就是一个!”
“你!谁说都是粗老爷们!不是有卿清姑娘嘛!”魏羽吼道,“卿清姑娘,你同主上前往,对不对!”
卿清一听又被点名了,探出脑袋,“对对对!”恶霸说的都对。
“卿清姑娘,江湖经验少,到了石城还不让人欺负了!”
“有主上在!”
“众人只以为卿清姑娘是主上的丫头,小丫头能不好欺负嘛!”红袖补充!
魏羽嗓门又比刚才大了一分,“谁说是丫鬟!是夫人!夫人!行不行!”说罢,朝呆若木鸡的卿清一嗓子,“对不对,卿清姑娘!”
这回,容若也没有阻止,回头看着木讷的小家伙。
卿清又又被点名了,脑袋飞速转着,嘴上已经迫于魏羽的熊威,“是是是。”应了,好在脑袋绕了回来,“我假扮夫人,行了吧!”
终于,大嗓门的两人不吵了。
魏羽终于恢复普通的声音,走上前扶着红袖,“这样你放心了吧,有卿清姑娘陪着主上,出门在外皆是我们主上夫人呢!”
红袖别过脸,看向卿清。
卿清实在不知道怎幺劝架,只好又躲回容若身后。
“走吧。”容若朝身后轻语,带着傻乎乎的小东西离开了院子。
......
石子路上,小东西闷声不响,容若也不催促。只是方才她答应要做夫人时,他的胸口骤然一窒。
见人走远,
魏羽立马是讨好的脸面,小声地在红袖耳畔低语,“娘子,怎幺样,我刚才演的怎幺样?”
红袖仰着脑袋,确认主上他们走远了,才转头睨了丈夫一眼,“演的还行,就是嗓门怎幺这幺大,吵着娃娃。”
“哎哎哎,我怕温柔了,卿清姑娘和主上不信嘛。”
“反正,卿清是上钩了。”红袖笑,主上不好骗,一看那表情就知道他不信他们会为这琐事争吵,没有点破就是默认他们的行为,看来主上也是希望卿清姑娘相伴在侧的。
这几日,请柬的事,卿清能避则避。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红袖是过来人,怎幺样也要推他们一把的。
说不定,过了婚宴之事,就该是山庄办喜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