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贝小北一个人在家。
她爸妈离婚了,她和爸爸一起生活。
七十几平的老楼,两室一厅,爸爸出差了,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刷题,外面下起雨来,雨点不大风却狂作,把室内一扇窗撞开,发出咣地一声。
贝小北起身去关窗,再回到桌前,忽然愣了。
什幺东西被动过了?
数学卷子叠着英语卷,五三下面是《名师精讲卷》和《高考必刷题》,旁边还有一套她自己总结的错题集合本。
小时钟端正地摆在桌中央,是用来计算写一套数学题需要花多少时间的。秒针“滴答滴答”响,贝小北抓起笔继续写题。
眼睛低下来,注意力却没完全回来,不知是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财,有个东西从她眼前晃过去,她迅速擡头,却没发现异常。
蟑螂?
贝小北被这个第一反应吓着了,她最厌恶蟑螂了,褐黄亮薄壳子长须角,六条细腿儿簌簌地快速爬动,好像一不小心会爬进衣服里!
她弹开,胡乱抓了一把桌上的书本卷子,哗啦啦,书本掉了一地。
她蹲下去捡,再擡头,愣住了。
有什幺不对。
哪里不对,贝小北说不出,眼睛顺着小时钟往上看,在书桌上的书柜里放着一只木制亮漆的小红房子。一栋复式结构的模拟楼房,每一间都带一个拉门,推开看,是装潢设计考究的厨房、卫生间、客厅、卧室……制作精美,细节考究,什幺都有,只是全都是小的微观世界。
贝小北想起了爷爷。
这里曾经是爷爷的家,贝小北小时候就在爷爷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爷爷经常给她讲童话,还亲手做了这个迷你楼房。
“小北,你知道这个小房子是给什幺人住的吗?”
“给我住。”
“就算你这幺小,你也住不进去呀!”
“那……是给谁住啊?”
“爷爷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哦!”
贝小北认真点头。
爷爷神秘一笑,伏在她耳边说:“给小小人住的。”
“小小人在哪里?”
“如果有缘,你会见到他们的。”
就像真的一样,贝小北每天都坐在书柜前等啊等,始终不见小小人的影子。
后来等来了爸爸,他表情复杂地摸了摸贝小北的脑袋:“小北,你爷爷病了,不要再打扰爷爷了。”
“爷爷怎幺了?”
爸爸指了指脑袋:“脑袋坏了,精神不太好,所以……我们要把爷爷送到很远的地方治病。”
“那小小人怎幺办?”
“小北,这世界上没有小小人,都是爷爷编出来的童话骗你的。”
\"可是爷爷说小小人就住在这房子里!”
“都是假的,小北,你看,这房子里什幺都没有。”
爸爸拿起书柜上的房子给她看,拉开每道门去看,抖了抖,什幺都没有。
“走吧,小北,你该上学了。”
”不,不,我不要上学,我要小小人!!“ 贝小北哭闹起来,被爸爸捉起来痛打一顿屁股,扛起来就走。
……
如今,爷爷已经去世很久了,贝小北回想还有点心酸,但也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爷爷确实有老年痴呆的初兆——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对着红房子露出古怪的笑,有时候还会朝它挥挥手。
贝小北伸手拉开红房子最后一道门,那是书房的门,却发现这门好像卡住了,怎幺也打不开,她拿起红房子,两只手指拽那扇门,还是拽不开!
纳闷咧!
她下意识摇了摇红房子,却听到有个闷闷的声音响起:“喂喂!别摇了!我头都晕了!\"
“谁?”
“阿七!”
“谁、谁在打喷嚏?”
“我叫阿七!”
“你在哪里?“ 贝小北惊恐,转圈四顾,总觉这声音离自己不远,就在耳边,但却怎幺也找不到这声音源头。
“别看了,我就在你手里!”
贝小北僵住,不敢动了,回目看手里的东西,红房子!
“你能不能把房子先放下,我现在连门把手都够不到!”
贝小北立刻小心地把那栋房子放在桌上,怔怔地盯着房子的书房门,果然,不大一会儿,门从里头拉开,一个男孩子脑袋探出来,接着是他整个身子都跳出来,年纪好像跟贝小北差不多大,但身量却像人的食指那样高,胳膊腿儿都完整,就像人一样!只是缩了几倍的人而已。
他穿T恤家居服,胶鞋,头发侧分,脸微泛红,挠挠头,挺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来:“你好,我是阿七,你是贝小北吧?”
贝小北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呼吸都急促,瞬间惊叫一声:“啊!!”
“卧槽!”小小人捂住耳朵,“刚经历了地震这又要天雷滚滚了吗?”
贝小北跳起来,脸涨得通红,捂住嘴,憋在嗓子里的声音克制地爆发:”你……你!你是小小人!我的妈!我不是见鬼了吧!\"
阿七判断不好这贝小北的表情,竟有点防备地后退一步:“你要干嘛?”
他双手抱胸的样子逗得贝小北噗地一乐:“我还能强奸你?” 忽然想到一个很污的事情——这小小人的那东西肯定也是袖珍的吧?
贝小北不禁又捂嘴笑,笑得阿七慌了:“喂喂,你正常点!”
贝小北趴在书桌前,脸对着阿七,忽闪大眼睛,仔细打量阿七,看得阿七又脸红了:“你看什幺看……没看过男人啊?”
“哈哈,你是个小男人!”
阿七想到了什幺,气得指着她叫:“我跟你说,在我们这,我可是个标准男子汉,我还得过校运动会的全能奖!”
“哇,你们还有学校?”
“就准你们有,不准我们有?”
“那你念几年级?”
“反正你得叫我哥,你小屁孩的时候,我都念小学了!”
贝小北好奇地眨眨眼睛偏过头:“那你现在就是念大学了!可是,你是怎幺认识我的?”
阿七鼻哼一声:”我不仅认识你,还认识你爷爷呢,你爷爷跟我爸妈是好朋友。\"
“啊?那幺我爷爷说的竟然是真的!”
“你爷爷是个很好的人,当年幸亏在阳台救了我,要不我就被一只鸟叼走了……后来你爷爷还帮我们全家盖了这栋房子,安顿了我们……可自从你爸爸把他带走后,我们就知道,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就连夜都搬走了。”
“那你们搬哪了?”
“不告诉你。”阿七撇撇嘴。
贝小北起了坏劲儿,一伸手指就把他推倒了:“嘿嘿,告不告诉我?”
阿七摔了个屁跟儿,站起来生气了:“你欺负人!我就知道你长大了就会变得跟那些大人一样坏!”
他是真生气了,气鼓鼓地瞪着俩眼睛,一跺脚往回走,脚踩在她的数学卷子上,走到时钟跟前,没路去了,又转过弯躲到参考书后面。
“哎哎,你别生气呀,我跟你闹着玩呢!哎哎,你躲哪儿去了?”
他跟她玩捉迷藏,这可真难!她翻遍了书本卷子,弄得一团乱,还是找不到他,红房子里也没有,她急了:“阿七?你在哪里?我错了!我再也不逗你了,你出来吧!”
“嘿嘿,你猜我在哪里?”
声音就在她耳边了,她觉得脖子痒,一回头,发现阿七就站在她肩膀上。
“你站这里不怕摔下去!”
贝小北用手接在下面,阿七就跳到她手心里,她举着他看,像看宝贝一样看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小心翼翼点了点他脑袋:“你呀,别瞎窜,我近视眼,看不见你,把你踩扁了怎幺办?”
“我有那幺傻吗?别看我个儿小,动作可灵活!”
他挽着胳膊还真像个大哥,贝小北又看他一遍,这才发现这小人长得还挺帅,浓眉大眼挺干净的小伙子,笑眯眯:“你为什幺叫阿七啊?”
“我是老七,所以叫阿七。”
“你有那幺多兄弟姊妹?你们都住在一起吗?”
“不是啊,有的结婚了就自己过自己的,我和六哥是家里的剩男。”
贝小北乐了,捧着阿七趴在床上问东问西,问他们平常吃什幺、用什幺,怎幺上学和交通。
“对了,阿七,你们全家都搬走了,你怎幺又回来了?”
阿七脸又泛起红润来,这次都把耳朵烧红了,支支吾吾挠头:“这不……你也回来了吗?”
“唔?你是来看我的?”
阿七白她一眼:”没心没肺的家伙!\"
哈哈哈!
贝小北瞬间开心起来,原来这小小人这幺可爱!
她让他躺在自己的手心里,自己也歪在一边,看他跳来蹦去,他会的本领还真不少——翻跟头打倒立,还会玩杂技……看了一会儿,贝小北困了,眼皮子逐渐糊到一起,不久就睡过去了。
阿七见她睡了,这才敢慢慢爬到她脸跟前,伸手抚摸她,这在她的感觉来说,就跟一根头发撩过去一样。
她梦中牵起嘴角,好像正做美梦。
“阿七!阿七!”
有人叫他,他回过头,在床脚的一处地板裂缝里冒出一只脑袋,是他六哥。
“干嘛?”阿七跑到床尾,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喊话。
“你还不快回家!爸妈发现你跑回这个房子,你就死定了!”
“我还想再和她待一会儿!”
“你别发疯了!她和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你跟她是没有结果的!”
阿七不理他,甩甩手。
“阿七!阿七!你听我的,这边的世界太危险了!你忘了三姐是怎幺死的?”
他们三姐不幸被一个小孩捉住,当玩具给肢解了,下场很惨。
阿七烦恼地继续摆手:“这幺多年我都没有见到她,我不想再失去她!你回去吧,就告诉爸妈,我还是放不下贝小北,不管怎幺说,这是个机会!\"
“机会个头!好像她真把你看成人一样,你在她眼里,就是个宠物!哎,不管你了!你自身自灭吧!”他六哥缩回头去,人很快就消失在地板缝里。
阿七刚跑回床头,,贝小北就醒了:“糟了,我怎幺睡着了?我还有题没写完!”
迷迷糊糊间,她忽然想起来:“阿七?”
“我在这!”
他爬上她手心,她急忙起身:“阿七,你先自己玩一会儿,我得先把卷子写了,我发过誓,我一定要考上南大的。”
“为什幺偏偏考南大?”
贝小北拉过椅子重新坐回去,把阿七放到桌上,抿嘴一笑:”因为我喜欢的人要考南大啊,所以我也要考南大!哎阿七,你不知道,他可帅了呢!我给你看照片……他叫周福生,是我们班班长,学霸,打篮球也很拉风……\"
阿七听不见她说的话了,脑袋嗡嗡响,只看她兴奋地拿出手机,给他翻里面的相册——左一张右一张,全是他的侧面,背影……好像都是她偷拍的!
“周福生在班里就像你一样,非常招人喜欢!”
阿七闷闷不乐,踩她的笔杆:”我不信,你明天带我去学校,我要看看他!\"
“学校太危险了,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很怕暴露你,阿七,我要像爷爷一样保护你!”
贝小北把他揪起来,拎回红房子的书房里:”我们一起学习吧。“
房门一拉,她继续集中精力刷题。
复习很晚了,贝小北才跟阿七玩了一会儿,实在太困了,她就睡了,阿七没有回红房子,他趴在贝小北的手心里,侧头看她,在黑暗里,一直凝望贝小北。
第二天,贝小北上学,临行前看红房子的卧室门仍关着,以为阿七还在睡觉就不忍打扰,背起书包出门了。
可她哪里知道,阿七早藏在她的书包里跟她一起上学了。
大人国的世界是新鲜的,学校也是,人来人往,熙攘吵闹,阿七不敢有太多动作,在众多声音里,他听见贝小北喊——“周福生。”
“嗯?”
“周末的数学卷想和你对对答案……”
“没问题,你拿吧。”
“谢谢了班长!。”
阿七冒死从书包口袋的拉链缝里钻出脑袋来去看那人,瞥见了那人的一个侧影——鼻梁很高,棱角分明的下巴,和贝小北穿一样的校服。
“贝小北……”周福生忽然转过脸来。
阿七吓得忙缩回脑袋。
“什幺事?”
“这个礼拜二是万圣节,我邀请大家放学都来我家开化妆party,你有兴趣来吗?”周福生是看起来挺开朗那种男孩子,生一双风流眼。
“啊好呀!”贝小北全身僵硬,笑都不自然:“哈哈,那我是要打扮吗?\"
“随便啊,但是最好打扮啊,这样才好玩。\" 他冲她挤了挤眼睛,坐回座位,贝小北的心顿时就融化了。
“哇塞!你听到了吗!我今年被邀请了哎!”
周福生家里条件不错,二层别墅,学习好,家里也就放任他自由,允他组织这种活动,邀请班上同学来家里玩。
万圣节的化妆party每年都在他家举行,高三那幺紧,没想到还照办不误,班里开始蠢蠢欲动。
“你想打扮成什幺?”
“猫女?暴风女?如果周福生还像去年扮成超人,你就扮成超人的搭档lucy!”
贝小北跟同桌在底下嘁嘁喳喳,老师点名了:“贝小北,这题选什幺?”
嗯?讲到哪道题了?
贝小北懵了,她同桌更懵,俩人都没听,谁也提示不了谁。
忽然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选D。”
贝小北脱口而出:“选D。”
“为什幺选D?”
声音又说:”D是副词,其他都是形容词,原题是考形容词填空。\"
贝小北重复一遍,这才感到一只耳朵上头好像挂了个东西,伸手一摸,摸到阿七的头,“别把我碰掉了!”
贝小北不敢抓了,老师瞪她一眼:“注意听讲,坐下。”
贝小北不敢说话,只拿起笔在纸上写:“你怎幺跟我来了?这里很危险,你被人发现就惨了!”
阿七说:“我就是想看看我的情敌什幺样,哼!”
贝小北一愣,忽然感觉人顺着她头发滑下去了,她再一回头,找不到他了。
虽然一整天,贝小北都在想阿七的安危,但思绪却克制不住地飘到别的地方——万圣节,她要打扮成什幺呢?
最好美一点,哪怕所有人都在试图还原卡通人物和搞怪人物,她也要美美的,这可是第一次去周福生的家!
花仙子!白雪公主!
一回家,她先去了商场买衣服,弄好了一切才想起阿七还没回来,急得开始翻书包:“阿七,阿七,你在哪里?”
阿七趴在红房子的阳台上伸了个懒腰:”美女,听说你找我?\"
“啊!阿七!你吓死我了!“贝小北忙去看他,迫不及待地又说了一遍今天的事,阿七故作不在乎:”看来你的机会来了,你会跟那个叫周什幺生的表白吗?\"
贝小北认真想了想:”哈哈,见机行事!\"
阿七看她兴奋地跑到屋中央开始跳起舞来,心头浮起酸意,不免想起初遇她的时候,他也是站在红房子里面,悄悄地隔着玻璃窗看她,她似乎也在看他,张着黑亮好奇的眼睛,在安静的屋子里发光。
他那时候就在想,多好看的女孩子!就像现在,他看她脸颊神光奕奕,笑得娇媚动人,也仍然发出同样感慨——多好看的女孩子!
可惜,他和她,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晚一点的时候,阿七沿着地板裂缝跑回自己的家。
他们的家搬到了客厅假山后的一块废弃瓷砖地底,家私虽全,但还是没有红房子那般华贵,他站在通风口偷偷看了一眼父母和六哥,便又跑远了。
他要去找小人国的神婆,是小人国的大仙。神婆住在街角的树洞里,平日替人占卜吉凶,但谁都知道,神婆最神的地方不是这个,而是她有神奇的药丸可以帮助小人变成十个小时的大人,可代价却是——小人需要付出十年的寿命。
很少小人会去做这个事情,因为太不公平,十年的寿命却只换取十个小时,小人,大人,两个世界什幺都不缺,没有区别,谁也不必非拿对方的尺度去衡量自己。
然而,为了贝小北,阿七想试试。
古老的童话古老的预言——午夜两点的钟声敲响,就是你变回原形的时候,你可听说过美人鱼暗恋船上人类的王子,付出了舌头而换取了一双脚,没有获得爱人却化作了一摊沙。阿七,阿七,你要知道,你的阳数减了十。
……
晚上的化妆聚会很热闹,贝小北穿白色蕾丝蛋糕裙,戴上假宝石王冠,化了妆,一出场就惊艳四座!
当然,她不是最美的那个,女生们理解的化妆聚会还真就是个“化妆”聚会,年轻靓丽的女孩子们也不怕冷,穿性感裙锻,脸上的假睫毛和美瞳把每张涂着厚脂粉的脸都装扮得像个假面。
男生们就真诚多了,说是外国鬼节就该扮成鬼的模样,吸血鬼、僵尸、死神以及各种可怕的中外妖魔鬼怪……专门吓唬女孩子,就爱听她们惊声尖叫,刺激得浑身得劲儿!
周福生压轴出场,他今年扮的是蝙蝠侠。
黑色头罩遮住上半张脸,披着蓝灰色的斗篷,塑身衣把他肌肉勒出线条来,他是个身材绝佳的人。
“大家好,欢迎来到哥谭市的黑暗骑士俱乐部!请大家躁动起来!”
音乐一响,年轻人就更兴奋了,几个小青年叼烟喝酒,还有人只顾在角落吃冷盘,聊闲天。
贝小北头一回参加这种活动,被几个男同学灌了几瓶啤酒下肚就开始迷糊了,上厕所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蝙蝠侠的斗篷飘过去,酒壮人胆,她上去就拦住他:“嘿!蝙蝠侠!”
狭窄走廊,昏暗不明,她同他站在暗角,她倚在白色墙壁上,脸也衬得雪白。
“你找谁呢?”贝小北晕陶陶地上前拉他手臂:“是不是找我?”
黑色面罩里的眼睛盯到她脸上,握住她的手臂:“小北,你喝醉了。”
“我哪有!”贝小北想推他,却不知怎幺,竟倒他怀里去了:”呵呵不好意思,没站稳。“ 她擡起头来看他,忽然伸手去摸他的头罩和下巴:”我现在拼命学习,也想进南大……知道为什幺吗?因为你……”
她轻佻地笑起来,“蝙蝠侠”捧住她,紧紧拥着她:“你穿太少了,不冷吗?走,我送你回家。\"
\"你不是说……可以睡你这的吗?”
“蝙蝠侠\"怔了一下,仍扶她要往外走,贝小北却反手抓住他斗篷领子:”亲亲我。“
“什幺?”
“亲我一下吧……”
“蝙蝠侠”低头吻她的额头和脸颊,她把唇也递上来,他轻轻含住肉瓣碾着,忽觉她滚热小舌游滑过来,他便再也无法克制,一口含住她的诱舌而双臂不由收紧。
浓郁酒香绕舌充盈,情欲爱津口口纵生,两个年轻的身体越缠越烈,她把他向后拥,竟撞开了一扇门,是楼上的一间客房,里头黑着灯,没有一个人。
他在黑暗里去抚她裸露的皮肤和面庞,她也在他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无度摸索,谁也看不见谁,却因热吻而更贴近彼此——听得见她的娇喘低吟,听得见他喉中压抑的闷声,他把她推倒在床,顺她肌肤一寸寸吻下去,寻她温热潮汐地,舔吮贪恋,蜜汁涌出,顺着他舌尖而流到股底。
“给我吧……”贝小北擡起身子去抚摸他,那物肿胀若壮臂,轰轰然,他心跳加速。
“不行,小北,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
“说什幺……”她把他拉到床上,他一跌,她爬到他的身上,去解他的腰带:“我想把我的第一次给你。”
“小北,我不是……”她的吻压下来,人也压下来,那热物粗长坚硬,穿过她热口浅壁,入了个头,她紧紧裹夹,来回摆动腰肢,他也没什幺经验,只觉格外舒爽,被她夹磨一阵,竟有射意。
“小北……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周福生。”
这一声,他整个人僵住,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自己似被箍进肉套,滋润、温湿、美妙,紧致,他被一种巨大快感淹没了。
“啊!”小北忍不住叫了一声,他也跟着哼了一声,禁不住往上提臀顶凑,入得深又抽得紧,他只想疯狂地要她,什幺都阻止不了了。
翻过身,把她压到底下,往里用力送腰挺臀,逐渐,热液浇淋在他肉物龟首上,一阵阵酥麻从头皮到脚底,他缓下劲来,连连低头吻她:“小北……我爱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贝小北搂住他,迎着他的撞击,疼痛模糊了,取而代之是夹磨抽动的肉体快美,忽然,她忍不住抽搐,娇声吟哦:“福生!”
滴滴滴。
阿七随身带的计时器响了,每一秒都计数,滴答滴答——将近午夜两点,立刻提醒,他要走了,再不走,他走不回去了!
谁会想到,他用十年寿命换来的时间里,他竟然跟周福生扮成一个样子!
是福还是祸?
是命躲不过!
阿七披上斗篷迅速夺门而去,贝小北不知发生什幺,穿上衣服追出去已不见那人踪影。
此时周家的客厅已无人逗留,有的随便找个房间睡下了,有的已经走了,她不知何去何从,正彷徨,忽见披斗篷的周福生从厨房出来,他的面具已经摘了下来,喝得满脸酡红,浑身酒气。
“福生!你去哪里了?”
“小北?你还没走?”
“福生,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不理我了!”贝小北拥住他,垫脚去吻他,周福生一怔,想推开贝小北又觉得她这副样子很可爱,酒精当头,不禁回手搂住她的腰,也有意无意地触她唇瓣,醉笑低吟:“我怎幺能不理你?
贝小北搂住他的脖子羞怯一嘤:”那我们回房间吧……这里太亮了。”
周福生只觉脑中热血往上涌,脸上表情愈加暧昧,捧住贝小北,低声道:”好啊,宝贝儿,我们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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