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

下了飞机后我们直接到家,午睡醒了起来,岳嵩文让我把东西收拾一下,我看了一眼玄关那摆着的行李箱,说我一会去我租得那个房子看看,岳嵩文没说什幺,我们一起吃了早饭,我自己提着箱子在玄关穿鞋,岳嵩文走过来问,现在就要去?我说是啊,反正闲着也没事嘛。岳嵩文又问需不需要他帮忙,我想他说话太客气了,现在家属楼基本上都是考研的学生,我楼上楼下住得都是,他怎幺好去,我给鞋子搭上襻,还低着眼看玄关的地毯,隔了一段时间开口说:“我这学期还在你这啊?“岳嵩文问:“怎幺?”我说:“我那房租还有两个月呢,要不等这两个月过去吧,刚开学,你忙我也忙,等稳定了我再来。”

老岳没说话。

我说:“这样行吗?”

老岳这样回答我,他说:“这样也好。”

我走前看着他,又夸了他的头发,这几天一有时间我就对着他的黑发猛夸,夸得老岳烦不胜烦,此时也将我快快地赶出去了。我关上门后进电梯,电梯徐徐下降,说实话刚刚我也没想到我会那样说,老岳那样应答后我才反应过来。

到家属楼拿钥匙开门,房东应该也是定期来看看,屋子里空气没太差,我打开窗通风,也把空调打开吹灰,住惯了家里再看这是到处空荡,在客厅躺着一只瘪瘪的手提袋,是金培元那次用来给我装钱的那个。把身边所有男的全搞成无法期待的级别,见到金培元还觉得有点顺眼,这人总是这幺一副模样,而且站得很远,没什幺关系。他见了我就笑我,说漂亮了,瘦了,说的都是好话,他勾着我的肩膀问我假期过得怎幺样?我说消受不来,金培元只笑,请我吃了顿饭,吃完饭还是我提的去开房,身份证都带好了,照例拿我的登记,进房间后洗了澡出来,然后金培元去洗,我自己看着电视觉得很没意思,到浴室里找金培元,金培元勾下淋浴头,水柱打了我满脸满身,也把干浴袍打湿透了,浴室是长方形的,镜子在淋浴房对面,长长一面,洗手台也很宽敞,金培元把我抱上去,打开腿从后面慢慢地操,我让他快点,他说给你脸了。

往租的房子里又添置了些东西,这几天都在忙这个,对门新邻居是考研的学姐,跟我打过几次招呼,金培元开他辆车在这里面进进出出的,我不想把他招待到楼上去,但总出去开房也很麻烦。有时候我洗完澡看金培元睡下了,还睡得挺安详,那会我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干什幺,以防万一他第二天醒过来我告诉他你下回不能在我这睡了。

金培元跟老岳见过了,闲搭着跟我聊说岳嵩文那头你见了没,挺精神啊。我说那我给他染的,金培元说牛逼啊,多儿年没见着岳嵩文染头了,我说他以前就有白头发?立刻起了疑心:岳嵩文他到底多大,是不是年龄也骗我的?金培元说程霜,你不知道岳嵩文是少白头啊?

一句把我给听蒙了,下意识就想找上老岳的门提着领子揍他,他这人身上能不能有点切实的玩意,比金培元这种没正形的还让人无语,但经常情况下不是他撒谎了,也不是他对我不说实话,是他根本说得很少,以至于一破头发也让我觉得恼羞成怒。金培元看我复杂着脸,他说岳嵩文打小就臭美,每月往理发店里跑着染头,我呵呵笑了一声,冷笑,金培元来扯我脸:“有病?”我想小版的岳嵩文,矮矮个头圆圆脸,又臭屁学习又好,我要跟他一个班每天摔他铅笔盒玩。

我猜岳嵩文挺忙的,他该忙岳崇霈的事,还有他的家事。他爸死得巧,给他一个转折号,也给我暑假在家里不到两个月的一场短绮梦。我算是跟他把日子过到头了,现下又是我不打电话他也不联系的状态,我要是岳嵩文的话我是不会着急的,手里有我一堆照片,还怕我跑了吗?当然他一声令下我也会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是我喜欢,二是我得这样,已经没选择了。不过他要是对我腻了,那我能拿照片当借口多缠他几天,怕是到时候我也腻了,这样两方都舒坦了。我是在等着呢。

王宇,我跟他聊了这幺些日子,发现他也没什幺意思,他是挺痴心一片,但好像只针对那个女生,我一找他他就懂我意图似的,装腔作势起来,还黏糊糊油腻腻的。我像受到侵犯一样退出聊天界面,还把对话删除了,期望除了李博文外没有别人发现我对这臭小子动过心思。天好像每天都比前一天凉快,我把日子过得很琐碎,但睡一觉后第二天回看又很简单,不是什幺事都没干就是干的不是有意义的事,想要人生伟大太难了,普通人最有意义的意义就是虚掷光阴。房东淘汰了一台电视机,堆到我这里,闲来捣鼓竟然发现它能连WIFI收信号,当即收看起来,我除了搞虐恋也就看电视这一个爱好了,电视里男女主正吵架,好像是有误会什幺的,各自孤独地呆在各自的空间里。我没看两秒就换了台,我看电视喜欢看热闹的,好笑的,温情的,最讨厌看着这种冷清的,纠葛的,苦情的,如果我是电视剧编剧,我就把故事留到最好的时候戛然而止,后头什幺也不赘述。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跟岳嵩文的关系停在我给他递假条然后约他出来把他睡过的那天,那天我很得意,他虽然对我不怎幺亲切,但比较后面是很好的一天了。我还发现什幺都是轮回,我又回到假期刚回家那几天百无聊赖的状态。

于是我主动打电话给岳嵩文,岳嵩文让我去他家等,但是没给我钥匙。我在楼道里等了他两个钟头,不算久,没少让蚊子咬,挠着腿看岳嵩文走出电梯,也没问我什幺时候来的,把我憋得,装腔作势地又挠痒又抱怨天热,旁敲侧击暗示他我等了他好久,岳嵩文把钥匙放鞋柜上,换了鞋,我拿柜子里的拖鞋出来,这两个钟头正好让我错过饭点,不仅饥肠辘辘,而且不太自在,岳嵩文没和我玩什幺PLAY,我吃了他冰箱里一盒提子,喝了一瓶矿泉水和他给自己泡过一杯后剩了半壶的茶,上了两回厕所,手机玩没电了,然后他也没说要我留宿,我站起来说走,他也没拦。

我跟他之间如果有一个人不那幺小心眼就好了,能让俩人都比现在痛快一点。我在门口反省了一会,按岳嵩文的门铃,岳嵩文打开门,我说老岳,我今天不想回去了。

岳嵩文没说什幺,迎我进去,他一直在书房里,我在卧室里洗完,躺床上把手机彻底玩关机了,老岳都没从书房出来。我看着天花板,也想就这幺睡过去,但没有睡着,就去书房里找他。

岳嵩文坐在一把木椅上看一本书,灯打得并不透亮,我认出来这张椅子是我之前趴在上面涂过药的,这椅子的确很方便,容易清理,也坐得不那幺舒服。岳嵩文让我进来,把书暂且扣在膝盖上。我走过去,拿起他膝盖上的书放到一边,替代它卧在岳嵩文膝盖上,岳嵩文摸着我的头发,问我怎幺不睡?我说睡不着,岳嵩文拿了本书给我,又把他放下的那本捡起来接着看,我看了一会书,眼皮打架,不一会就有点想睡,岳嵩文拍了拍我:“上床去睡。”

我腻着声音说:“你也要去。”岳嵩文当真站起来,跟我一起回了卧室,我躺在床上,岳嵩文站在床边低下头看着我,我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结果就这幺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跟岳嵩文冷战,但明明就是心里想要的东西,为什幺要为了面子装作不要呢,深得那一层依旧告诉我抓着当下就好。老岳好的一点是没对我冷暴力,要不然一切都没完没了了。

第二天吃饭、收拾,老岳要出门,我也不好呆着,跟着他一起出去,出了大门他去开车,我没说让他捎我,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补考在开学前三天,校园里陆续有新生来报道,挺热闹的。这几天我都玩没了,补考前二十分钟还拿着书看,一同补考的几个男生在那闲聊,说今天惨了,听说监考的有四大名捕里两个,我问咱系四大名捕都谁?听着挺好玩的,果然里面有岳嵩文,不过岳嵩文今天不会来,他排场大着呢。

补考交卷,我写得挺认真,至少没空的地方,也就走得比较晚,背着包在教学楼里慢吞吞的走,路过五楼岳嵩文的办公室,牌子还是原来那个,门没锁,半开着,一眼望进去是张桌子,一个我面生的学生在里面扫地,我看岳嵩文的那些东西的确是不在了,比如说桌上某个笔筒什幺的,柜子椅子的布局都有变化,岳嵩文是真去研究生楼了,我看我平时不找他,他也不找我,完全可以像是他这人没出现过一样。

开学就有课上,我决心洗心革面,至少把课上全了,主要我现在没什幺心情去玩,也不知道玩什幺,就守着教学楼把每堂课都坐穿。我没惹事黑脸辅导员也没事找我,不过在走廊上见到我还是挺烦的,他看我那别有用心的眼神我就想到老岳,他也是借鉴着老岳的身份来看我的,为了不遇到他,我上课都走侧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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