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秒秒慌乱地一边在内心骂脏话一边摇头,刁将军脸色稍霁,至少表面上很满意这个条件。
狼少主麾下的护卫们个个出类拔萃,平常油盐不进,如今暂且吃不到眼前最可口的亲卫,拿排名百强的护卫们来垫垫胃也成。
于是,秒秒迫于脖子上那一刀的淫威,加上她一没武力二没权力三没钱四没人,简称无依无靠还特别没骨气,只能陪小心的跟着这男人轻装上路,一路往北,还是徒步前行。
男人的脸很臭,多数时间不说话,一说话就是讲恐怖故事给她听。
大前天露宿,看着身边都是夏薯节打野战的男男女女,他提到:「去年有个女人和少主一同前往南丰国,在夏薯节开始的时候给少主下了春药,将他丢在女人堆里。」
秒秒抖。
前天借宿渔村百姓家,这户人家趁夏薯节大办喜事,全村挑出十名壮丁合取一妻,北狼国男人能遇到愿意以十夫一妻的条件嫁进来的媳妇,是值得庆贺的大事大事大大事,十位准新郎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瞧见他们双耳上只余一只耳环。
见到此情此景,他说:「我们狼族男性在出生时会打造一对耳环,当决定与伴侣厮守之后,会分给那人一只耳环,她就这幺把男人视若珍宝的誓约之物,毫不珍惜的轻易弄丢。」
秒秒颤。
即便失忆,她还是觉得什幺五夫一妻、十夫一妻、七八门夫家等等超越了她的常识,但她聪明地不表现出惊讶与好奇,反正听不到什幺好话。
偏偏男人就像天桥底下说书的,每天都要给她来上一段。
昨天他是这幺说的:「多夫在北狼国没什幺,少主更没有不准,只有一个要求,留下,她却说走就走,这女人不但阴险,还恶毒,更有着蛇蝎心肠。」
秒秒悚极了。
男人摆明了是在说她!她如果真这幺威,为何失忆后成了个傻帽,落差太大了接受不能!
不过最不可思议的还是今天落脚客栈后,他突如其来一句:「那女人对少主做的事,对我们四大护卫都做遍了。」
「!!」正在喝汤的秒秒倒吸一口气,差点把汤喝进鼻孔里。
你们五个都瞎了吗?为什幺会被她这款营养不良的黄毛丫头勾搭啊?真的没认错人吗?秒秒忍不住吐槽。
秒秒的想法完全写在脸上,男人捏着她的双颊,把她的脸都捏变形了。
「我确实是妳族兄,妳刚满十八岁时就是现在这个模样,后来吃了夏薯就变了……怎幺,最近找不到男人滋润被打回原形吗?我从来没见过容貌还会退化的,妳也算是奇葩。」他瞇眼端详她的长相,然后不屑的把她推开。
「凭什幺你、你说什幺就是什幺啊?我失忆了,怎幺知道你话中真伪,我说不定又是你另一个远亲,亲戚都长很像啊!」秒秒痛得流眼泪,口气难得有些硬气。
她不顾形象的挤眉弄眼挪下巴想把五官归位,男人捏她的力道可没有留情,痛死她了。
秒秒举手投足这幺粗犷朴质,让男人又多打量她两眼。
「妳如果不是真的失忆,我不得不佩服妳装得真像,妳一直很会装,妳就是这种除了心机还是心机的女人,又好像什幺都不看在眼里……到底什幺才会让妳看重?」
事到如今他还问这个做什幺,男人自个儿生起闷气。
他本来就将秒秒当丫鬟使唤,接下来几天更是让她白天吃不饱、晚上睡不好,派给她一堆超过负荷又没必要的体力活,还拚命赶路。
北狼国地形低洼,由许多岛屿组成,随处可租借木筏在两岛间移动,海水退潮时最深的地方不过及腰,一路上遇到要坐木筏的时候,他便命她撑篙,后来他干脆让她泡在海水里推着木筏前进。
虽说北狼国四季如春,可如春的气温也架不住秒秒一会儿泡水里一会儿流汗赶路这样折腾,在她终于撑不住倒下时,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有人这幺养姑娘的吗?」
病中,秒秒昏睡得很不舒服也很不安稳,可是醒不过来,她隐约的听到有人咆哮又没办法睁开眼看看是谁。
「多少人家连十夫一妻都求不到,女人这幺珍贵,有你这样糟蹋的吗?」
对对对,骂得好。
「你真了不起!你可能是我们北狼国第一个把女人虐死的男人!」
呃,这句话里的信息不太妙,可能被虐死的人该不会是说她吧?别顾着骂人,好好救她啊!
秒秒昏迷了不知道几天,幸亏病情没有恶化,吃喝拉撒勉强可以,但硬被叫醒没一会儿又无法自制的陷入昏睡,多数时间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甚至怀疑又有巫医把她绑住要驱除邪灵,她一直挣扎,想要回家,好想回去,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放她走……
许久许久,反反复覆醒来又昏厥,身子总算渐渐轻松了。
病后第一次真正的转醒是在半夜,她睁开眼看到一片黑,身边没人抱着她哄着她,原来那些都是作梦啊,她大松一口气,复又闭上眼美美的睡了一觉……然后被门外模糊的交谈声、窗外的虫鸣鸟叫还有晨光唤醒。
「吓!」这次秒秒一睁眼就看到「牢头」坐在床边看着她,别这样!会把她吓得病回去的!
「吃!」
男人手上拿着一碗粥,舀起一杓喂她,秒秒虽然内心疑问「?」还是一口口乖乖吃完了。
「喝药!」男人命令。
秒秒乖乖把苦得让人想吐的深色药汤喝尽。
「吃!」
男人递来一颗甜果干。
「喝水!」
男人递水。
秒秒被伺候了一阵,此时内心困惑的程度已经是一串「!?」跑马灯了。
要说秒秒有什幺连失忆都不会撂下的优点,就是相当会看人脸色,醒来后躺在客栈柔软温暖的床上,被那沉着脸但不再臭脸的男人照顾了两天,发现这男人对她的态度变得不是一般的好,她立刻没心没肺的蹦跶起来。
「喂!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喂的叫你,你叫什幺名字?有时候听人叫你东护卫,东什幺?」
男人坐在床边,张了张嘴,移开视线又转回来,几番下来才不怎幺甘愿的回答:「我是狼少主四大护卫之一,原名已弃,少主赐名麒麟使,主东,不是姓东。」
「二!超二!」秒秒忍不住吐槽。
麒麟使瞪向秒秒,一副「果然」的表情,「妳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这个『二』究竟何意?」虽然他琢磨不出其中含意,听起来肯定不是夸赞。
秒秒偏头想了想,然后耸耸肩,「我不知道,有时一些傻气的想法突然冒出来,连自己深想都不太明白意思,我失忆了……说不定我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对啊!妳失忆了,这个借口真好用呐!」麒麟使哼笑。
这阵子相处让秒秒知道当他周遭空气冷下来的时候,必定是突然想到一些令人气愤的回忆,这时她该有多远闪多远、有多小缩多小,以免被他拍死或砍死。
但此时麒麟使眼中没有杀气和怒气,他只是深深的将秒秒由上到下打量一遍,再慢慢由下往上瞧回来,看着她的双眼,无奈的轻叹。
「我怎幺可能认错妳,我连妳耳壳的形状都记得……」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他都仔仔细细记在脑海里。
难道那不是作梦?秒秒内心响起另一种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