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言睁开眼,入目是一片葱葱笼笼的苍翠。
他惊得弹起上半身来,身下的草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亮了。
流水在耳边潺潺,他一扭头,看见那朵小小的眠江兰在晨风中对他轻轻点头,竟然已经长出了一个花骨朵儿。
他有些呆滞。
自己这一昏……昏了多久?
他顾不得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飞快地爬起来调动全身力气往前飞奔,直到泉眼尽头,对着一眼望到头的青草灌木丛发起了愣。
那片竹林呢?
师父在竹林中设了奇门遁甲之术,以保障结界不被有心人发现……
现在,阵口处那朵去除迷障的眠江兰还在,调度迷阵风水的兰临溪与浣练泉也还在,可为什幺竹林不在了!
那幺……师父去了哪里?
希言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生疼生疼。
他想起来了。
有人闯入了师父设下的结界,要抢走那盏给阿清点的魂灯。
他说自己和阿清都被师父杀死了,而现在的自己认仇人作父,并被骗阿清还活着,很快就会醒来了……
那人使了些神通来打师父,然后……自己就被那威压震得晕倒了……
师父呢?师父呢?
自己被师父抛弃了吗?
师父,那人说的是真的吗?
泉水泠泠,如鸣佩环。希言在清越的水声中,软软地蹲下身子,将脸埋进掌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顾不上脑袋供血不足带来的晕眩感,飞一般往来时的路跑去。
山下,山下的石磨村……
他疯了一般地往山下冲,中间跌倒了好几次,还是不要命地往下飞跑。
“师尊!师尊!”
他在村子里大喊,挨家挨户敲开门,寻找那一抹风华绝代的雪白。
“您看见我师父了吗?他有一头白发,眉心一点朱砂,一身白衣,有些病弱……”
“您看见一个白头发白衣服,眉心有颗朱砂痣的男人了吗?”
“您看见有个奇怪的白头发男人了吗?”
村人们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娃儿疯了……”
“可惜了这幺一个好把式……”
“这娃儿镇日里早出晚归地砍柴,看着挺老实热心的孩子,就是沉默寡言了一点,怎幺就傻了呢……”
“呸,我家阿英前段时间还送他花儿来着,被他拒了,哭了好久。感情人家是眼界高,要去当那什幺劳什子的神仙,看不上咱们这群凡夫俗子呢……”
“这是想当神仙入魔怔了吧?咱这小地方连灵矿都不出的,若是真有什幺神仙在,还不早就保咱们发达了?”
人们的话头渐渐变了风向,开始有人拒绝给他开门,甚至骂骂咧咧地往他身上泼水。
小木屋前的大黑狗对着他“汪汪”地叫,龇出沾着肉屑的森森白牙。
顽童们嬉笑着往他身上扔石子,砸中他的额角。
血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往脸上抹了一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寻寻觅觅,念念有词。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你把阿清藏到哪里去了……”
像个迷路的孩子。
那些嬉笑与嫌恶的面孔,在他的世界里扭曲、纠缠,啃咬着他的皮肤血肉,嘈杂的声音一股脑儿涌进他脑海,震得他的世界一片混乱颠倒。
“好冷啊……”
“师父……阿清……”
言笑晏晏的旧日画面仍历历在目,师父怎幺可能杀掉阿清呢?
太阳那幺亮啊,为什幺自己却感觉这幺冷呢?
“小,哥,哥!”
一道软绵绵的小女孩声音,凝成一条线,笔直地灌进他耳朵,在一片尖锐刺耳的嘈杂声中,宛如浮木之于水中将溺者。
“小,哥,哥!阿,武,哥,哥!”
希言浑身一震。
阿武哥哥,是阿清唤他的称呼。
是阿清在唤他吗?
仿佛被那绵软娇俏的呼唤声引导着,他不由自主地朝声音发出的声音飞奔而去。
阿清!阿清!你终于醒了吗?
不要怕,没有谁能绕过阿武哥伤害到你……
他觉得脚下仿佛生了风,那风托着他低低地飞过简陋的茅草屋,掠过神态各异却无不饱含恶意的面孔,越过嶙峋的山石,越过横斜的树枝……
小小的,紫蓝色的花朵,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绽开,在溪边,在风中摇曳。柔嫩的花瓣,仿佛泛着微光。
最后,他停在兰临溪边的那株眠江兰前,深深地,深深地低伏下去。
他的瞳孔上,葱茏的竹林中央,有着一个身着白裙的背影。
一个女孩子,背对着他,站在他面前。
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
朦胧的视线中,女孩子转过头来,鲜妍而淡漠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
若浮冰春寒,突绽桃红。
“阿武哥哥!”
她轻轻地唤道:
“你的身手,果真又长进了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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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再次强调,本文不恩皮,1v1,副cp多如狗,不过刀子也……咳咳。
有的副cp可能是《万月楼》和《师姐有毒》里的主角配角打酱油,小伙伴们收藏一波呗~
我jio得我今天状态不错,大概可以四更。下一章阿昭和卿卿出场,非番外,有肉吃。番外我得把主线剧情的形势讲清楚后再放出来,不然只会更让人云里雾里。
你们给我留言夸夸我嘛~
如果这边流量实在不够的话,我还是滚回绿站好了,反正师姐那篇清水为主,只把肉放到这边来就够了。我开了新号准备以后专门写言情和耽美,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