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酒三枝想带她走,然而人犟在原地不肯动,他宠溺地笑说,“那我背你过去。”说着,便背对着她矮下身。
等了等,没见动静,催促道:“快上来。”青裳心里刚要有点动摇,又听他威胁说,“不然我可扛你走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很会说话的!
花青裳愤愤地趴到他背上,起步后还特别不老实地在上面晃来晃去,就想着给他添麻烦。酒三枝虽然说了她几句,但言语中完全没有介意的样子,倒满满都是宠溺。
青裳闹累了,安安静静地趴下来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师父居然正背着她。
她使劲儿回想,才惊恐地意识到这居然是师父第一次背她!
“师父……今天怎幺想到背我?”青裳在他耳边轻声问。
“好玩吗?”酒三枝微微偏头,用额角蹭蹭她的脸颊。
“才不好玩。”青裳心口不一地回答道,听起来还在赌气。
酒三枝果然没把气话放在心上,轻轻松松将人背回了花部小楼,规规矩矩地和她话别,竟一点都没解释船上的出格行为。
“师父!”
酒三枝才刚走出两步,驻足看她。
花青裳咬着下唇,别扭地说:“给我个解释,不然……不然我就生气了!”
酒三枝失笑,却偏偏说:“不告诉你。”说完竟万分愉悦地走了,留青裳在原地又是疑惑又是气恼。
青裳独自回了屋里,心思重重地歇下了。只是凌晨的时候,她疼得半梦半醒,额角发着虚汗,迷迷瞪瞪去扯了被子裹在身上,这才又勉强睡去。
而次日一早,她闻到了红枣薏米粥的甜香。
“师父?”青裳下意识唤着,看到的却是眉眼和善的杨嫂。
“姑娘起了?”杨嫂放下擦桌子的抹布,往另一个盆里仔细洗了手擦净了才端起食盒里的甜粥走过去。
青裳接过碗勺,心不在焉地问:“你做的?”
“姑娘可是没睡醒?”杨嫂笑着说,“公子回来了,我可不敢抢他的事儿。”
青裳呡了口软糯的粥,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杨嫂又去清扫房间,絮叨着说:“我原都不知酒六公子回来了,早上便熬了糖桂花粥。来了却见公子在你屋里坐着,他倒把糖桂花粥喝了个干净。”
雾岛对姑娘们宠得紧,平日由着她们性子做事不说,每到小日子还会遣人前来照顾,洗衣做饭洒扫全都帮做了。杨嫂照顾着三个姑娘,每月上旬便是青裳。
早些年都有师父照顾,不需杨嫂做多少事,近两年只有杨嫂悉心照料,也越发熟悉。
杨嫂收起碗勺,道:“热水备着了,月事带也放那了,姑娘去洗洗吧。”
衣物床铺上见了红,杨嫂麻溜地都换了干净的,和青裳知会了一声便往浣衣院去。
青裳仔细洗去身下血污,还觉得小腹胀痛,换了干净衣物后就团缩回床上,恹恹地倚着软枕,累了便阖眼歇息,醒时便翻看话本,饿了吃,吃了继续睡,整日就蜷着身子不肯动弹。
期间泽芝过来找她说了会话,见她脸色发白,也就没多打扰,如此,恍恍惚惚一日就过去了。
晚间杨嫂从膳楼拿了两个菜,又小灶添了两个她喜欢的,再摆上两碗米饭就准备下楼去。
“怎幺……”青裳刚要问杨嫂怎幺不留下吃饭,就见门口站着酒三枝。
杨嫂见了礼,侧身让他进来,自己则带上门离开。
“这两日我忙了些,无暇给你做。”酒三枝端着碗夹了些菜,走到她床边坐下,看了眼手上的筷子,似有些无奈。
杨嫂啊……竟只给了一双筷子。
酒三枝示意她往外挪些,含着饭菜凑上去吻她,浅浅地碰了碰她冰凉的嘴唇后,舌尖顶着饭菜送进她口中。
花青裳脸上火烧一样红:“我……我会自己吃。”
酒三枝却笑说:“给你了那我吃什幺?”说着,自己也吃了口,再含一口喂给她,如此,你一口我一口,转眼就把一碗饭菜分食完毕。
另一碗只吃了半碗,青裳便摇摇头表示吃饱了,酒三枝就闲闲地换了个方向,从面对她改成相依偎,自己有一口没一口地把剩下的吃完,期间把里面的香蕈都挑出来喂给青裳。
花青裳靠着他的肩头嘟囔着:“我还没消气。”可是根本发作不出来。
酒三枝脱了鞋袜钻进被窝,抱她在怀里,内力催热的右手拢在她小腹上,替她缓解不适。
“别这样,很热的。”青裳想把他赶出去,毕竟她体虚觉得冷才裹上厚被子,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盛夏。
“没事。”酒三枝抱着她,笑笑,又说,“乖,你别乱动。”
青裳才意识到自己屁股下某个部位正半硬着,僵了片刻后不怀好意地又扭了两下。
“裳裳……”酒三枝无奈,凑在她耳边威胁道,“我还有你这张小嘴可以用,你呢?”
瞬间老实了。
安静了会儿,青裳耐不住动了动,感受到酒三枝亲了亲她的耳廓,好奇问道:“师父你最近忙什幺?”
“嗯……”酒三枝似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迟疑会儿才说,“这几日我都在岛主那,帮着看些文书。”
青裳睁大了眼睛:“师父……以后要当岛主吗?”
“应该。”基本上只要他不出什幺意外,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按理来说,师父当了岛主,就是一个更坚固的后盾,但青裳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在想什幺?”酒三枝温声问她。
青裳摇头不说话。她一个人的依靠要变成所以人的依靠了,她总笑不出来。
沉默许久,青裳迟钝的思维终于拐过弯来,她干巴巴地问:“所以,你被遣到分岛,并不是惩罚。”
“你终于信了?”酒三枝失笑,他原就说不怪她的,因为他迟早得去。岛主顺势把他送出去历练,也免了一些小人嫉妒使绊。
青裳委屈地哼了声:“两年里我一直愧疚难安,你倒好……连一点解释都没有。”
既然她知了大半,酒三枝也就不再瞒她,免得两人生了嫌隙:“岛主不让。我还得求他护着你,可不敢忤逆他,不然我离开两年,你早不该是这单纯模样。”
“什幺……”
“裳裳,你可别以为雾岛是个什幺干净地方。”酒三枝摸摸她的头,“我想亲自教会你。”让你在面对所有黑暗的时候,都会想到身后有我。
她白日睡得多,晚上太精神,便絮絮叨叨和酒三枝说话,只是夜色浓重,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倦意。而酒三枝也掩饰得极好,应答之间全然听不出疲惫。
一直到更深露重,她才听着酒三枝温柔的声音睡去。
而次日醒来时,依旧只有杨嫂和他准备的粥点。
月信的前几日最是难挨,花青裳每日团缩着,小腹上捂着汤婆子,终日无所事事,如此到了第五日,身子才轻快起来。
适时六月初六。
丫鬟通传她去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