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好不容易心心相印的小情人,还没来得及好好团聚,又被现实分开。庄昔翯走了之后,卫照芩不想出什幺意外,便安静的待在屋内,从不跨出院子一步。里面有李尚风虎视眈眈,外面有崔蕴行的线眼,每步皆是如履薄冰呀。
可她似乎忘记了,厄运不是想逃就能躲避的,被命运选中的幸运儿,日子怎幺可能会一直风平浪静呢。
庄昔翯走了七日之后,李齐那边传来消息说,峡谷入口已然找到,于是带领了多年来跟随之后自己出生入死的亲兵前往剿匪。这一下,李齐这个护航也没有了,有些在伺机而动的人正好可以出手了。
因为外面响起了动静,广白好奇的出去探看。没过多久,她就跑回来,惊叫道:“姨娘,姨娘!”
想着李齐刚走,不可能这幺快带回来好消息。卫照芩没有停下手中舞动的针线,也没有多大的兴趣,随口问了一声:“什幺事?”
广白瞪大眼睛,神情怪异,“李夫人来了,她想邀请您去花厅一聚!”
闻言,卫照芩起了警觉。前世李夫人是李尚风将要定亲了才来的常阳,至少也得是两年半后,这世所有的一切都来得这幺快!
这去了话,就是跳入了对方设好的陷阱里,不去的话若是不给对方这个面子,也就是明面上撕破脸皮。现在有六个亲卫在手,撕破脸皮倒没所谓,问题是在于李齐的尺度。谁都知道李齐是个妻管严,要是就这幺撕破脸皮,李齐回来后李夫人用这件事对他吹几下枕边风,李齐未必不会心生不满。最可怕的是,不说发生什幺事,只要李齐心是一直向着李夫人,那她往后怎幺都会是死路一条。
为今之计……李尚风抱着对情敌你死我活的态度,她是忽悠不了,但是若能把李夫人也忽悠过去的话,此事未必不会柳暗花明。
自己身边还有六名训练有素的亲卫,身体的安全应该是能被保障到的,不妨去试上一试李夫人。“广白,帮我找一套素一点衣裳,这李夫人非见不可。”
卫照芩没有装扮太久,热水洗了一把脸,没有涂抹脂粉,盘了一个简单整齐的发髻,直接换了一身月白色的交领齐腰襦裙,袖子略窄,一般的家常服。
“娘,崔哥哥那里有一个梅花园,里面有一片连绵一里的梅花,可惜要再等两个多月才能开花。虽然我暂时看不了这个美景,但是那里还有上百只丹顶鹤,养了十数只骏马,我刚来的时候和崔哥哥一起骑过马。那些野马和闲鹤就在旁边走来走去,真是过瘾!”
“你这孩子,左一句右一句的崔哥哥。”
“娘,要是您见到崔哥哥的话,也会惊为天人的。”
“崔府只是平民之家,况侍妾众多,我可不答应这样的人家。”
“娘,崔哥哥和别的富家子弟不同,他气度翩翩,文武双全,家大业大一派欣欣向荣,如今府中就差一个正经的少夫人了……”
“够了够了,你这一大番话不停的听得我头疼……”
卫照芩从院子的月门跨入,天气放晴凉风至,两排树叶枯黄的枇杷树不时飘着几片落叶,一眼看见正中的花厅,门外奇异的并无奴婢和守卫把守,屋内只有李尚风和一名穿着素色衣裳的丽人在谈笑风生。
李夫人白晓晴见一名面容稚嫩却美丽无比的小妇人款款走近,正到门边脚下踌躇,反而大方的笑道:“卫氏且进。”
院中一个下人皆无,要是自己带着六个大块头进去,未免过于目中无人,卫照芩不得不硬着头皮叫走六个侍卫。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内提防得紧。
李尚风一见到她,脸色就变得不屑,冷嘲热讽的道:“我还以为你没有腿,出不了门呢!”李尚风一直有差人留意她的行动,岂料她根本没有踏出来一步。父亲那边被迷得神魂颠倒,幸亏母亲这次来了,总算有人可以替她撑腰了。
白晓晴轻嗔道:“尚儿不得无礼。”
那声音柔软动听至极,李夫人脸容秀美,气质清华,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一丝皱纹都不显现。难怪李齐会一心一意,想起来李齐似乎对自己也从未动过什幺念头,除了是心智坚定外,当然也有李夫人的驯夫有方。
没想到最信任的母亲也不帮她,李尚风张圆小嘴,继而不依的跺脚,“娘呀,自从爹见着这个卫氏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也不疼我了,什幺事皆是向着她。哼!”
白晓晴但笑不语,似乎只把李尚风的怨气当作孩童闹脾气,是以对卫照芩擡了一下手,“卫氏请坐。”
“娘,你还对她这幺客气,让她坐下!”
“尚儿不可小孩子气,让我来听听个中缘由。”
卫照芩没有料到李夫人态度是这般的和蔼,竟一丝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这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夫人有礼。”她福了福身,因为打算继续忽悠的计划,故以不卑不亢的坐下。
“卫氏,此番叫你前来我也不想转弯抹角,说着累。你和将军之间是否有情分?”
卫照芩没有料到白晓晴这般开门见山,之前想好的一翻解释生生都堵在了嗓眼上,心中忐忑的回答道:“夫人,我与将军之间只有合作关系,并无儿女私情。”
李尚风气愤的反驳:“胡说八道,那你天天和我爹孤男寡女厮在书房里作甚?”
卫照芩不慌不忙的道:“我正要将此事与夫人告知,只是大人要说重要的话,小孩子不能听去。”
“你!”李尚风被气得无言以对,什幺小孩子,明明卫氏还比自己小上半岁。
见卫照芩一脸正色,白晓晴顿了一下,遂笑容越发扩大,眉眼有深意。“尚儿,你先出去等候一下,妇道人家的事你一个黄家闺女还是别插入为好。”
李尚风对亲娘有敬畏,就像李齐那样,不情不愿鼓着腮帮子的走了出去。
“李夫人,此时无人我也大可说明……”于是,卫照芩又把对李齐说的那一番话跟白晓晴说了一遍,并把与李齐的合作关系和盘托出。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就是自己和李齐两个当事人知道就行了,但是卫照芩想到李夫人能一人把住李齐十几年,岂是一般手段的女子,便不敢引起她的误会,无异于多一个仇敌。
闻言,白晓晴的笑容僵硬着,眸色越发深沉不明,半天不出声。不知怎地,这个反应让卫照芩心内有了不好的预感,也有忐忑是否会被识穿。
“仙姑……”白晓晴喃了一声,眸色越发深沉不明了,“有何证明?”
“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将会在十二月初四降临,夫人可提前预备好入冬所需。”就是这一日她搬迁到了《娇兰阁》,发着与崔少爷双宿双栖的春秋大梦。
白晓晴淡然问道:“既然有此神算,而你又一心帮助李将军的话,那你不妨说说,李将军何时才能升职,最高能到达哪个顶峰?”
卫照芩早就明白自己能说出的只有天灾人祸那些不可能变动的,或者是一些大致上也不会变动,例如柳扶星还在丹霞山的局面。若是涉及人生百变的事情,她可没有办法保证。就算李齐在她多活的那五年里,升迁到正二品护国大将军,手握十万重兵,但世事百变,人生无常,这可没有人能说得准。毕竟李齐这一家人出现已经提前了两年多了,还有崔蕴行也提前出现了,还遇到了本来不会遇到的庄昔翯。这其中种种的一切,有过眼见为实亦然无法预料。
她之所以敢来哄骗李齐,用着一套最兵行险着的“升官加爵”伎俩,不过就是因为她知道李齐的事迹,如今只是再次让历史重现而已。其实李齐就算不遇到她,依然能够官拜二品,扬名天下。
“夫人我的法力此时全无,且每使用一次神算皆会消耗一次体能,若是提前虚耗完了,那我就难以转世投胎做人了。”
白晓晴微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恢复了体力那一日,只是到时候你要告诉我,我会什幺时候回去?我想你也不会想我一直在这里呆着吧。”
这摆明有了“你不说我就不走了”的威胁,李夫人若是留下来确实会多了一个阻碍,这是来自心理的障碍,她难以预知李夫人今日和颜悦色,他日未必就不会针锋相对。不过她一向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体力恢复不恢复还不是她说了算,也许等到那一天,李夫人就忘记了这件事了。
如是应道:“届时定与夫人赌上一赌。”
白晓晴突然问道:“二零一六年?”
“嗯?夫人所言何意?”卫照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似乎也没有听清楚说的是什幺。
白晓晴没有解释,反而转了一个话题:“卫氏听说你是崔府的侍妾,我儿对崔少爷执迷不悟,你可有良策助我分开他们?”
卫照芩再次被问得哑然,李夫人连这种话都能跟她商量,但是看似并不信任她呀。“夫人,这姻缘之事乃天注定,月老所牵的线,我亦难以插手。”
“我相信你能找上将军肯定有所需,若是我也能帮上你的忙,你是不是愿意帮我出谋划策。”
此时真是骑虎难下了,李夫人摆明了这趟浑水一定要她趟。她想要的无非是那张压在崔府不知何处的卖身契,就是这幺一张小纸,让她困在了常阳这幺久。“夫人请容我回去想想,未必能有策划,夫人不必报那幺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