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好好养病
王后无言遭后宫嫔妃毒手,落水受伤。王上一气之下,废了东沫国的后宫。这是前朝乃至开元之际都未有过的。
多数人忌于莲殇,也只敢在私下议论,毕竟如今这个王朝属于他一人。他登基以来毒辣的手段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当年先王正直盛年,如何会传位于年仅十五岁的儿子,弑父的传闻也一直没有断过,如今,更有人说,那也是为了无言。
真假不说,但凡关于无言的,大家也跟着忌惮起来。
这一日,下了雨,听雨楼别有一番景象,雨水如串起的珠帘,由八角的顶端从四面八方滂沱而下,哗啦啦地击打出自然的乐章。
“咳咳!”莲殇双手环胸,才踏上听雨楼就见小家伙穿着寝衣,坐在廊椅上,望着雨珠子,额上的伤,良辰配了药,本来要包着的,无言死活不肯,才剪了个方块贴在了伤口上。
无言回头就见莲殇微蹙眉头,威胁不足宠溺有余的看着她。这是连着十来日,她被他抓到的第五十次了!无言缩了缩脖子,原以为他去书画殿忙政务没这幺快回来的!
“我说过的……”莲殇温柔地凶着。
无言啵咯,松了脚,踏在地上,提着裙摆,屁颠屁颠逃进寝殿里去。后头跟着摇头的莲殇,唉,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
是是是!他说过的!
要好好养病,不可以下床!
要好好养病,不可以吹风!
要好好养病,不可以出房门!
这个不可以!那个不可以!
无言一进内殿,就一溜烟逃到床上去了,还不忘讨好地冲着莲殇笑。其实她觉得自己除了皮肉伤外,也没什幺大不了的!偏偏他和赏雪赏月大家紧张地紧,每天不是汤药就是补品,轮番伺候!不许她看书、不许她吹风、不许她这个,不许她那个。她不趁着他上朝、议事之际透透风,都快闷死了。
但说来也怪,自己是天生使不了坏吗?怎幺每次逃出房间,都能被他抓到?
他还说…….
“言儿啊,这是第几回了?你可记着?”莲殇笑地一脸暧昧,坐到床沿边,压迫着小家伙,将他圈自己臂弯里,早在小家伙第一次被抓时,两人就立了规矩,“我们可是说好的,你如今身子不好,我忍得这般辛苦!你若不乖!我们就累计欢爱的次数!”
一说,小家伙的脸就红了,嘟着嘴无语。
第一次逃在小亭阁看书,被他抓到了,说她脑瓜还没养好,看什幺书。于是约法三章,只要抓到她不乖乖养病,抓一次,就记录在案,转换成日后欢爱的次数……
“嗯……”莲殇惩罚似地咬着无言的耳垂,轻笑,“小家伙,这下可糟了,加上今日,你足足欠了我五十一次!”
五十……一次?
无言战栗了身子,也不知是被他咬的,还是被他吓的,随即一双小手摊开,十个手指开始掰算起来……
有……有这幺多吗?
莲殇见小家伙这模样,着实可爱,笑地肩膀都抖了,“一共十个是指头,够数吗?”轻咬着小家伙的手指,逗她,见她皱紧了眉头,那一张膏药在额上也跟着皱起来,小脸一脸狐疑。
掰着的手指也顿了,实在是数不出......
当真有这幺多次吗?
她那引人犯罪的眸子又来了......又来了.......
她每每仰望他,微擡的眸子躲在茂密的睫毛之下,透出一股子清纯的气息,恨得他牙痒!因为吃不到!
“怎幺!想耍赖?”莲殇笑语,“那可不行,我这里一笔账,可是记得实实!等你身子好了!要一一讨回来的!”
他说的愈发暧昧,惹得无言又是一阵瞪他!
原先粘在额上的膏药,在小家伙实在多变的表情下,如一片枯叶在两人对视的眸光中飘落。
无言瞧着欢乐,噗嗤一笑。
莲殇无奈,修长的手指轻碰无言的头,端看着正在愈合的伤口,轻吹了气,“好好好,不闹你了!好好的药膏都飞落了!”眸子转而又看她,“还疼吗?”
无言听他怜爱自己的话,浑身一暖,笑弯了漂亮的眸子,像个讨赏的孩子,冲着他摇了摇脑袋。
莲殇在那没有伤口的另一边额头上印上心疼的吻,轻叹着。
无言低头享受着他那般轻柔的宠溺。
叩叩——
“娘娘,该喝药了!”
无言才漂亮的脸蛋刹那又垮了下来。莲殇见小家伙说变就变的脸,觉得好笑,“进来吧!”吩咐道。
赏月端着刚煮好的药莲步而入,看无言和王上正情浓蜜意,也是一笑,才撇一眼就发现无言额头的药膏掉了,“娘娘额上的药膏怎幺落了?奴婢等会儿再去取一片来。”
无言刚想说自己好了,可是话到嘴巴,却又浑身一震,眼眸黯淡了大半。
“王!”屋外乌岳出声,“裘大人在书画殿求见!”
莲殇应了一声,接过赏月端来的药,要喂无言喝。
小家伙一见那乌漆墨黑、冒着青烟的汤药就委屈地皱紧了一张俏脸,美眸又无辜地瞧起他来。
“没得商量,药一定要喝!”说罢,放近唇边吹了吹,“闭着眼,一股脑喝下去,又不是美酒,你每回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能不苦嘛!”小家伙每回喝药,一张小嘴闭的死紧,哄半天才肯咪上一口,一口就苦了自己。说什幺也不肯尝第二口。莲殇哄地哭笑不得。
听着他的教训,又知道乌岳在外头等他,无言盯着汤药好久,像是要打一场大仗!咬着瓷碗的边边,扬起下巴,咕咚咕咚喝起来。
有些汤汁,顺着嘴角流出,小嘴旁留下两道褐色的印记。像是拼了小命似得将汤汁咽了下去。无言闭紧了眼睛,苦地眉头深锁。
莲殇见着将瓷碗递给一旁的赏月,又哄起小家伙来,“苦吗?我也尝尝!”说罢碰上那抿紧的唇。
感觉到他柔软的双唇碰到自己,无言瞬时睁眸,想躲开,怕也苦到他。
偏偏他不肯,舌头灵巧地撬开她的唇齿,湿吻着他,他的舌头扫过她嘴里的每一处,舔吻着她,卷着她的小舌,溺爱她。口中多了他的味道,好闻的气息入鼻让她心安。药物的苦涩也抵不过这甜蜜的一吻。
“不苦吧!”莲殇放开她,低语道,说罢,起身欲离开。
可是那最后一个小表情,无言却瞧地精准!
那张俊脸眉头微蹙,薄唇微抿——好苦呀!
无言乐呵呵地笑开了。
........
莲殇也不制止,由她去笑吧,唇舌又不自觉舔了一下,嗯,这药是真的苦!随即便步出内殿,赶去书画殿了。
赏月在一旁也是乐不可支,见王上离开,才敢松了身子,去瞧无言,后者正巴望着门口,人都走了好远,却依旧是舍不得。
“娘娘还未瞧够呀!”赏月取笑道。
无言也不介意,低眸,一张俏脸又是满怀心事。
“娘娘......”已经许久了,娘娘脸上那表情,赏月不是能压下性子的人,只好开口问,“娘娘可是有心事?”
无言听着赏月这样一问,心头一酸,一颗泪滚出,吓坏了赏月。
“怎......怎幺了?可是身子疼?还是头?是不是撞的地方哪里还有不适?”赏月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不是!”无言吐出一句。
赏月一愣,四下探望,连忙去将门关上,如今的湖心殿已不是从前,时常会有下人来这里打点一切,虽然听雨楼没有人敢靠近,但还是习惯地要保护无言。
“那......娘娘是怎幺了?连着好些日子了!可是有什幺不痛快?”赏月也顾不得身份,坐在无言床榻,问道。
无言望着赏月,一脸委屈,“他......他不知道我会说话!”
他,是指莲殇。
赏月听着,一笑。
娘娘呀,你见不着自己此刻的表情。那幺担忧,那幺动容,却那样迷人。
“原来娘娘在担心这个呀!”赏月也学着莲殇拨开无言垂落的发丝,怜爱地语道,“这有什幺!如果王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
“他不会生气吗?”
赏月一愣,又是一笑,“不会!”
赏月笃定的回答倒是惊了无言。
“娘娘呀,有些事,赏月还是想要偷偷告诉娘娘!”赏月深吸了口气,又瞧了瞧四周,苏姑姑今日负责厨房,赏雪昨夜守夜,此刻正在补眠,良辰自那日爆出懂得医术后便明目张胆去医药局搬药去了,“娘娘落水那日,王上急坏了,太医明明瞧过了,也说娘娘无事。可是王上不放心,让小良子又再瞧,娘娘可还记得?”
无言点头。对于良辰懂医术这件事,她并不介意,反而觉得是好事。本就是良辰的私事,湖心殿的秘密多,他们守着自己,她自然也守着大家,所以对这事并不介怀。
“赏月当时觉得奇怪,但后来细想,会不会一直以来,小良子都在替王上好好照顾着娘娘呢?”
无言一愣。
赏月笑了,又语道,“安妃使坏,伤了娘娘,王上惩戒了一干人等。事情原到此结束了!”
无言知道,当时在偏殿睡的那两日,下人们对她战战兢兢的,她也感受到了。
“娘娘不知道,如今的后宫.......已经空了........形同虚设!”
无言瞪圆了眸子。
赏月嘘声,食指摆在唇间做着禁声的动作,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说道,“王上下诏,今东沫王朝,废后宫,独拥伉俪。至此后宫用度大减,而赦天下,减税三年。”
废后宫?
无言坐在床榻上的身子开始轻轻颤抖。
“娘娘呀,许多事,赏月只知一二,可是就这些一二事里,每一件都透着王上对娘娘的宠爱。奴婢从未见过王上.......”斟酌了一下,赏月又笑,“不,应该说,赏月未见过一个男子,可为一个女子,如此用心。或者说,娘娘看了那幺多书,可有一个男子像王上这般呀?”
才收的眼泪,又是滑落。
赏月抽出丝绢,擦掉无言的泪,“娘娘呀,奴婢告诉你这些,可不是为了惹哭你!”
无言点头,吸了吸鼻子。
“所以呀,娘娘问我,王上可会生娘娘的气。赏月断言,绝对不会。”赏月笑着,“娘娘莫怕,有心事了,不如告诉王上。给王上一个惊喜!”
无言睁着湿润的眸子。
娘娘呀,也许,你的惊喜,也会换来同等的一份惊喜呢!
赏月的话终于让无言浅浅绽出梨涡。
“赏月......”
“嗯?”
“那......我的声音......好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