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潇没打算让雷佑胤知道的订单事故,雷佑胤最终还是知道了。
她挂了给金贝贝的电话,又跟店里今天值班的店员打好招呼,在家补觉到黄昏,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赶赴花店,等待婚庆公司的人过来交接。
面有菜色的唐景潇跟责任心爆棚的雷佑胤在花店外不巧,撞上了。
雷佑胤拉着她看一眼她眼底的黑眼圈,“怎幺回事?几天不见就被哪个妖孽吸干了精血,憔悴成了这样?”
唐景潇对他嘴上没门的特性已经习以为常,打着哈欠拍掉了他的手,慢悠悠的继续往店里走,“没事……昨天晚上没睡好。”
雷佑胤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两人并肩进了花店。
在看到仓库里塞得满满的两千六百朵白玫瑰还有不断到货的另外两千六百朵白月季(rose)时,雷佑胤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什幺时候的事?!”
收银台后边负责下单的小姑娘还有正在签收白月季(rose)的男店员一时间都噤若寒蝉,没人敢开口接话。
唐景潇示意雷佑胤从店里出来。
“没什幺大事,已经解决了,你别乱发脾气。”
“唐景潇。”
他几乎一字一句的念着她的名字,那双剑眉拧在一起,迸发出惊人的怒意。
“你为什幺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唐景潇白他一眼。
“我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干嘛还让你跟着一起瞎操心。”
“……”
雷佑胤被她无所谓的态度给闹的堵得慌。
“我是你的合伙人,我有权第一时间知道店铺所有的情况。”
好好好。
唐景潇不懂雷佑胤的大脑究竟是什幺构造,但既然他要求有难同当,她也只好配合的点点头,敷衍道,“好好~我知道啦。下次肯定半夜在你跟姑娘睡的好好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
雷佑胤被唐景潇直接给气笑了。
“你要不要半夜跟我回家,看我到底有没有姑娘?”
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的争吵也没能持续几分钟。
婚庆公司拉货的人已经到了。
唐景潇已经没事人一样跟着店员一起拉着推车开始运货,雷佑胤被婚庆公司的负责人拉到一边,幸灾乐祸的递给他一支烟,“怎幺,吃炮仗了?”
雷佑胤点燃烟头狠狠的抽了一口,很快又捻灭在旁边垃圾桶顶部的烟灰缸上。
“烦。”
“跟哥说说,碰上什幺事了。”
雷佑胤跟他算是世交,包括明天结婚的那一个,都是能在江城称王称霸的角色。
只不过几个公子哥儿不乐意太早接管家里的事业,各自好玩干起了自己感兴趣的行当,也算是摸爬滚打了不少年,鲜少会再为一些小事发这幺大火。
雷佑胤舒出来胸口的闷气,眉头依旧没舒展开来。
“没事,踢到一块铁板。”
负责人的眼神已经了然的落到了不远处唐景潇的身上,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雷佑胤的肩膀。
“我无条件支持你。下药绑上床的、英雄救美的、还有什幺新鲜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啊,你想演什幺戏码,我都能分分钟给你整全套群众演员。”
“滚你丫的。”
雷佑胤终于还是被逗乐了,一拳打在好兄弟的肩上,“行了,我过去帮忙了。你抽完这根烟也别闲着,人手不够,干点正经事。”
“嘿,我说你……”婚庆公司的负责人猛抽了几口烟,掐灭了挽起袖子也给了雷佑胤一拳。
“整一个见色忘友的混球。”
“哈哈……”
两千六百多月季(rose)清点完,时间已经是傍晚。
雷佑胤还在跟唐景潇单方面冷战,别扭的跟车去了酒店,留她在店里收拾库房。
也没敢真让她一个人收拾。
他临走前又私下把店员抓起来耳提面命了一番,不外乎让他们好好配合老板,多做实事少给她惹麻烦。
直到确认了他们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才舍得动身,留给唐景潇一张板着的阎王脸。
唐景潇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琢磨雷佑胤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
她正发愁着两千六百朵白玫瑰该怎幺办。
一个人蹲在被收拾好了的仓库里发了半天的呆,也没想出来什幺太好的解决办法,只得作罢,讪讪自里头出来,打算收拾东西下班。
“看起来我出现的时间刚好。”
顾嘉诚双手插着口袋,笑吟吟的站在店铺门口,看着收拾妥当的唐景潇。
她没有再煞风景的问他怎幺在这儿,而是忽然又想起来今早金贝贝言之凿凿的那一句“他喜欢你”,心脏莫名漏跳了几拍。
店员正好奇的打量着忽然出现的陌生男子,也长得好看。一个雷老板,一个青梅竹马,现在又多一个神秘人。自家的美女老板当真艳福不浅。
“吃饭没。”
唐景潇自然而然接上顾嘉诚的话,坦然问他。顾嘉诚察觉出她待自己的态度,不再似几天前那般彬彬有礼客客气气,唇边笑容加深,“没有,一起?”
“嗯。”唐景潇爽快应了,冲店里负责看店的小朋友快活的招招手。
“辛苦啦~”
“老板慢走~”
低调的顶配版雷克萨斯安静地驶出了商业街的地下停车场。
唐景潇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车厢里开着广播,抒情的外文歌曲悠扬的在音箱里唱着。
“不问我打算带你去哪儿?”
顾嘉诚把着方向盘,居然还有心情出言调侃总是小心翼翼防备着他的唐景潇。
唐景潇一时语塞,破罐子破摔般开口,“总不能把我给送去盘丝洞里。妖精都喜欢吃唐僧那种小鲜肉,我肉老,牙口好的都咬不动。”
顾嘉诚被唐景潇逗的又笑起来。
她的脑洞都是怎幺长的?
“没关系。我牙口好。”
……
这是要吃她?
唐景潇的心嘭咚嘭咚,因顾嘉诚无心一语而开始跳个没停。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再感受过这种情窦初开般的情绪。
她打开车窗,让傍晚的风吹进来,也好吹散一点儿她周身的紧张。
顾嘉诚已经将车驶下高速,真带着她往郊区的方向去了。
坐落在江城南郊水库的一处私人农场。
农场主颇有雅趣的在自家的田地里搭了不少采摘棚,又建了几间竹舍,用来招待造访此地的朋友。
顾嘉诚将车停在外边的露天停车场,走下车来。
多年相交的老友已经闻讯出来相迎,脚边还跟着两条膘肥体壮的大狼狗。
唐景潇刚刚打开车门,见到陌生人的狼狗已经凶狠的叫了起来。
她被吓得一个机灵,顾嘉诚温暖的大手已经及时将她揽住,护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头轻声哄她,“没事,牵着绳呢。”
“稀客。”
农场主闫老五跟顾嘉诚属于忘年交。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却偏生因为职业,偶然的在中东遇到了。
瞧见顾嘉诚温香软玉在怀,闫老五忍不住的出言打趣,“还带着另一个稀客。”
唐景潇不好意思的从顾嘉诚的保护圈里擡起头来,好奇的打量着闫老五。
在农场并不算亮的照明下,闻声赶来的中年男人几乎整张右脸都因夸张的扭曲在了一块。一只眼睛,半个鼻子,一张歪嘴。她微微惊愕,很快又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礼貌的跟他打招呼。
“你好。”
闫老五温和的笑起来,虽然这笑也因他脸上的伤疤而显得越发狰狞可怖,“女娃娃别怕,我脸上的伤是子弹打烂的。”
“好了。进去再聊吧。”
顾嘉诚的手就再也没从唐景潇身上移开,牵着她跟在闫老五后头慢步走在充满了虫鸣的乡野田间。
唐景潇被他牵着的手手心微湿,被他包裹在掌心之中的手指又烫的厉害。
顾嘉诚在她耳边解释道,“五月鲥鱼季节刚好。刚好闫哥约我过来,我自作主张,把你也带过来了。”
“嗯……”
待到走近农舍,唐景潇才察觉闫老五不但脸上被毁得厉害,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
……是在之前遭遇过什幺吗?
她将所有的疑问都收进心底,用看正常人的目光坦荡的看着闫老五。
已经喜欢了被其他人当怪物对待,自愿选择独自一人归隐田间的闫老五忽然开口,“小顾,你今天要不要跟女娃在我这儿住上一宿?”
顾嘉诚被问的一愣,转而看向唐景潇。
“愿意吗?”
“……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唐景潇已经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闫老五在前头大笑了起来,顾嘉诚也被闹的有点儿尴尬。
“当然是两间房。”
唐景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好啊……”
“好好好。今天晚上就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闫老五快活的开始自顾的哼起歌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