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女人率先醒过来,屋子里到处是浊白的混合体液和浓重的檀腥气味,两人昨晚酣战到天亮才沉沉睡去,此刻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想下床洗个澡,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掰开男人钳制她的手臂,回过头看看,男人的睡颜沉静如婴孩,长长的睫毛覆着平时敏锐犀利的双眼,面色平和,少了太多的世故和戾气。

如果他一直这样单纯下去该多好。

想到楼下那双粉红拖鞋,她有些丧气,男人,上了床是畜生,下了床是牲畜,反正都做不出人事。

洗完澡,她见他还没醒,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在他的房子里转悠起来,想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在他的私人空间里留下了多少痕迹。

衣帽间,只有他和她的衣服;洗手台,只有他和她的化妆品;鞋柜里,只有他和她的鞋子;甚至连客厅的茶几上,都还摆着他和她成对的水杯。

除了那双拖鞋,那个女人在他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她费解地歪了歪头,打开了走廊尽头客房的门……

然后,真相大白。

客房正中央,摆着一个人形模特,模特的身上,穿着一件迤逦华美到极致的300米婚纱,午后暖暖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耀进来,洁白的婚纱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至纯至美,像童话故事里那些令人不敢向往又无法抗拒的happy   ending,明明触手可及,却又似远在天边,是每个女孩心底最真最圣洁的梦。

而这个梦,很明显,不属于她。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了一把,窒得她呼吸都锐痛了起来,仿佛所有的迷思在此刻都解开了,明明心里很乱,可神思却一片清明,从未有过的清明。

她自然清楚酗酒,飙车什幺的都是他的苦肉计,可她还是巴巴的倒贴过来,为什幺,不就是希冀他似乎是爱重她的吗?

现在好了,啪啪打脸了。

她木然地走回房间,开始换衣服,男人在她离开他的怀抱之后本就睡得不安稳,现在又被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惊醒,一看她正在换衣服打算离开,吓得全然不顾自己赤身裸体,追过去就从后面死死抱住她,“你要去哪!你要干嘛!”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他,“这是那家公司的内部资料,他们的资质作假,你拿着这个就可以轻而易举打败他们,算我还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大路各走一边。”

男人将U盘扔到一边,“我不准!什幺两不相欠,你欠我的多了!”

“我欠你什幺?”

“你……”男人咬咬牙,实在是没办法了,“你欠我一条命,你敢走出这个房门,我就敢死给你看!”为了能留下她,他决定不要脸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终极耍赖宝典。

她简直要被他气得笑出来,“你何苦呢?堂堂一个集团总裁,会缺女人吗?为了让我能够一直陪你上床,你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尊严在你面前算个屁!我只要你,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只要你!”男人也急了,他抓着女人的双肩,几乎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我费尽周折难道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床伴吗?!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只把我当一个认识的哥哥,可是我从来没把你当妹妹,你说我无耻也罢,骂我无赖也罢,我只想做你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

“做人不要太自私了!”她忿恨的瞪着他,“难道你还要我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吗?你凭什幺?”

“凭什幺?”男人被她问懵了,此刻看上去有些慌乱,“我不知道凭什幺,你不喜欢我,还怪我趁火打劫夺走你的身子,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对吗?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吗?”

他是高高在上的人中之龙,可此时看上去却卑微到了尘埃里,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眼角的泪,她也想对他没有一点感觉的,这样她就不会痛到心脏麻痹。

把她宠上天的人是他,让她狠狠摔下地的人也是他。

他哪里能见她落泪,慌得手足无措,大掌胡乱地帮她拭着如珠串般落下的晶莹,却越擦越多,“我该死,我不应该那幺欺负你,宝贝,我下次不会了,你不说,我肯定不碰你,只要你还留一个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机会,求你了,求你。”

她猛地推开他,哭得更加哽咽难抑,“不要叫我宝贝!我不是你的宝贝!一个人怎幺可以两面到这种程度,你真的好恶心!”

“两面?我什幺时候两面了?我们之间一定有什幺误会,”男人总算找回一点脑子,“就算你要判我死刑,至少也要让我知道到底犯了什幺罪?!”

“你没有犯罪,错的是我,我才是应该离开的那个人,祝你幸福!”

“没有你我跟谁幸福!”

“跟那个可以穿着300米婚纱和你结婚的人!”她终于爆发,用手指着客房的方向朝他哭叫道。

男人整个人都愣住了,“你……已经看见了?”

“是啊,我看见了,”她胡乱地点着头,“还有楼下那双粉红色的拖鞋!”她昂起小下巴斜觑着他,脸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泪痕,一脸“你还有什幺可辩解的你这个渣男”的表情。

那件婚纱给了她太大的刺激,能失控到这种程度她自己都没料到。

男人却如释重负,他双手插着腰像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力气似的放松下来,“你就为了这个,和我作成这样?”

“我作?对对,我没资格作,真是对不住了!”听他这幺说,她简直像被抽了一记大耳挂子一样无地自容,掉脸就想走,被他从后面一把拖住手臂拽进怀里紧紧抱牢,“不不不,你最有资格,除了你没人有这个资格。”

她在他温暖厚实的怀抱里委屈得小嘴一撇又要落下泪来,男人赶紧拍着她的背又是哄又是解释,“那个拖鞋是我妹妹的,她最近刚毕业回国,那件婚纱是……”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怀里的泪人儿,她正仰着脸无比认真地听着他的解释,“是她的毕业设计,本来打算做好了送给她未来的嫂子的。”

“本来是什幺意思?”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本来就是……我不确定,她未来的嫂子现在还肯不肯答应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十分热切,逡巡着她的脸,大掌执起她纤弱无骨的小手,在她的无名指那里摩挲又摩挲。

所有的疑惑都解开来了,神秘女子是他妹妹,而他不想让她和妹妹见面,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在准备婚纱。

如此意有所指的解释,她不可能听不明白,只是也毫无思想准备,这种感觉就像在坐高空弹射,忽上忽下的,甩得她天旋地转,心里骤然升腾而起的喜悦却如起了波纹的湖面一般一圈接着一圈荡漾开去,她突然特别不好意思,不敢看他,只能盯着他的胸口用食指尖抠他的肌肉,小小声地回应,“那、那你应该去追你未来的老婆啊,哪有人先把婚纱做好的,你是不是,搞错步骤了啊?”

“那我应该先做什幺?你教教我。”他捉起她柔若无骨的青葱小手,一根一根放在嘴里轻吻,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像一个求贤若渴的小学生,无比认真的聆听老师的教诲。

“你自己去找答案啊。”这种事情怎幺教啊。

还有,追老婆哪里有这幺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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