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怎讲?”
屋脊边上,少女终于侧过头来,语气漫不经心,修眉微挑,斜斜瞥了他一眼,旋即将目光重新转向手中把玩的小碗,再次慵懒地斜卧下去。
小白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他也不再藏拙,足尖轻点,两个跃身跳到少女身侧,伏跪垂首,乖顺地答道:
“恩人今日演武前,向弟子招手三下,手指顶住弟子额头,不就是教弟子三更时候,到屋顶上来,传弟子降龙伏虎之术吗?故此斗胆径来拜恩人座下。”
小白忽然翻身欺近,湿漉漉的杏核眼圆溜溜如鹿眸,虽是背对着月光,却仍是亮晶晶的。
他语气里露出讨好的意味:
“昔夫子言‘三人行,必有我师’,得今日教导之恩,弟子合该称恩人一声师父。”
少年直勾勾盯着少女的双眼,越凑越近;
少女渐渐可以感受到少年炙热的吐息喷在她脸侧,微微拂动她鬓角垂下的碎发。
凉凉的发梢在她脸颊上轻挠,像孟春的初柳轻轻拨动湖心,撩出层层叠叠漾开的涟漪。
她甚至能感受到,生长中的少年期男子身体上,蓬勃蒸腾出的热意,正如他旺盛的生命力一般,暖了这凉如水的月色;
他呼吸中兰竹清雅恬淡的气息,与这充斥着酒香汗味的酒坊中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可是……弟子愚钝,没能看清楚师父的矫捷身手呢……”
不知不觉间,越昭一只手撑在少女身侧,另一只手虚虚斜搭在她另一侧的屋脊上。
这是一个充满威胁意味的禁锢姿势。
可迷离月光下,在少年柔缓的轻语声中,这情形陡然生出几丝朦胧的暧昧来。
原本投在少女面上的月光被少年挡住,叫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家都说师父言必信,行必果;而师父还没把徒儿给教会……”
话音未落,他倏地出手,迅疾若电。
这本该是万无一失的一击。
可他听见了一声轻笑。
野兽般的本能,叫他背后寒毛猛地竖了起来。
他暗道不好,然而招式已老,收势已然来不及,只是直觉叫他猛地夹紧了双腿。
***
与此同时,清舟在一座废弃的大宅前,停下了飞驰若电的身形。
她捂住肩膀上泛着黑气的伤口,弓背弯腰,半蹲下来,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
月圆之夜,阴气炽盛。
沿着十里长街四处查探,她终于发现,在怨气四溢的越济河上,自己能从与这幻境似乎格格不入的虚影,化作灵体之态,摆脱那街上看不见的束缚阻隔;
甚至自己的宝剑,也终于能对幻境中的事物起到一定作用,逼退了受本能驱使,想要吞噬自己强大灵力的河中怨灵。
可她终究还是大意了,竟着了它们的道……
她是真没想到,怨灵的攻击会对这具“身体”有效。
之前强撑着,用半式“定海潮”镇压怨灵时,灵力的使用,就已经叫她力不从心。而后,察觉到不对劲的她,为了保存灵力,提着一口气,仅仅是用轻功飞渡河面,却为时已晚……
现在,阴气对灵体的侵蚀效果终于体现出来,叫她脑袋渐渐昏沉。
她扶着宅前的迎客老松,喘着气稳了稳身子,指甲深深掐进肉里,逼自己清醒几分,再捻了个镇神诀,试图驱逐脑海中闪回的可怕记忆,和某些难以描述的残破画面。
李少岚,你这个混蛋……
她咬牙切齿,发现识海中,那些疯狂日子里,彼此肢体纠缠,抵死缠绵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她知道这是怨气入侵勾起的邪念。
李少岚终究是将她拖下了水,将欲望的芽种在了她身心的苗床中,被邪气微微催发,便蓬勃疯长,肆意攻占理智的城池……
而身子深处的甬道,居然仅仅是在这种程度想象画面的刺激下,都兴奋地一阵又一阵绞紧,沁出羞耻的湿意来。
又来了,那种宛如虫蚁在骨髓里啃啮的痒意;那黑色的火苗,从寸寸肌肤中一丝丝燃烧起来,随着血液的奔流蔓延到全身……
她感到四肢开始发软,火苗仿佛窜到了喉咙口,炙烤得她嗓子眼发干;雪峰上两点敏感的珊瑚珠悄然挺立,被胸口裹紧的布料摩擦挤压,仿佛在越昭手底下被玩弄时一般,渐渐发硬;酥麻的空虚感在小腹处升腾起来,顺着抽搐的花径,流到腿心那娇嫩而隐秘的部位,化作春水,打湿了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大腿内侧肌肤。
身体的本能,违心地渴望着被抚摸,被亲吻,被狠狠地贯穿,被翻来覆去地操弄,像那个混蛋在那暧昧朦胧的纱帐里,在那张柔软大床上,或粗暴或温柔地对自己做的一切……
不……不能……还没找到幻境的“阵眼”,不能被邪念迷失心智……
不然可能就会被永远困在幻境里,甚至沦为被欲望驱使的傀儡……
她咬紧牙关,眼一闭,心一横,提剑在左手掌上划出一个口子,一握拳,鲜血从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滴下来。
再用左手指蘸血,于右掌心画了个“唵”字真言,右手握剑,在空中虚虚一划,默念天水心法。
血水顺着剑脊流下,在空气中画出一轮血镜。
清舟右手握住血镜,掌心血字红光隐隐,将它凝作一颗血珠子,拍入自己眉心。
明心天水鉴第三重第二十四部,“血罗刹”之术,以修者之血为引,借珍宝灵力为次魂,可替天眼,明察物怪,退治邪魔。
在伤口的疼痛与秘术的醒神作用下,清舟的气息终于渐渐趋于平稳,身上也能提起一些气力来了。
她缓缓撑起颤动的双腿,深吸几口气,努力压制住经脉中真气的暴动,无视隐约舔舐她敏感神经的欲火,终于得以擡首,正视眼前的宅子:
广梁大门上朱漆剥落,露出熏黑的里子,镶嵌着磨损的铜钉,贴了斑驳发黄的纸封,不知在那场大火后,又经历了多少次风吹雨打;
狰狞的辅首衔环上落满灰尘,可那隐约生了锈斑的吊睛虎头,仍怒目切齿,似是在威吓入侵的宵小鼠辈,昔日气派犹隐约可见;
门首悬一牌匾,上书“李宅”二字,银钩铁画,遒劲有力,可惜 “李”字上半边那个“木”,连带匾后的斑驳墙皮,都被烟熏火燎成焦黑的颜色。
清舟提气纵身,跃上屋脊,便见着那磨砖对缝的雁翅影壁上,残损的八仙图犹栩栩如生,无声彰显昔年主人的显贵阔绰,不觉悲从中来:
从祖上时周公吐哺的修仙世家,没落到败絮其中的承爵之户,不过三代人之百年;
而从昔日金玉犹在的四方仙客来,沦落到而今忽喇喇树倒猢狲散,也不过短短两年——
华堂影犹在,觥筹不复闻,弹指一挥间。
清舟略一擡眼,中天明月悄然西斜。
她剩的时间不多,若是不能尽快找到她想要的,只怕日头一起,这“身体”又要不中用起来。
若是错过这查探“阵眼”的好时机,不知又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顿时不再犹豫,几番起跃,落入内院。
正如月下翻飞的鸿鹄,落入耐心等待猎物的怪物黑洞洞的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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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策了……
要写到肉一章讲不完……
待会还有一更,看这结尾熟悉套路的小伙伴应该能闻到肉香味……吧?
最近有小甜饼说我更得慢……
我也不想早七点起晚八点回见天泡在驾校,和被七大姑八大姨三大舅二小叔围攻着问年终总结啊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