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很重,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但是实际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一刻,我是无比清醒的。
我从回来那天起就开始失眠,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我就是睡不着。
睁开眼,我看了看已经被外面的微光点亮的房间,知道自己应该起床了。
录取通知书前几天就到了,托了不知名的学霸的福,我考到了本地一所很好的大学,但是我的心里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
眼睛已经干涩得不像话,我拿起床头的眼药水先往眼球上滴了几滴,然后下床。
因为睡不着,我也无法以梦魔的姿态出去狩猎,好几天了,连我自己都感觉得到自己的虚弱。
没有精气的滋养,自己依然白皙饱满的皮肤失去了光泽,双眼也没有了神采,看起来就像是手艺不到家的匠人做出来的那种完全没有生命气息的洋娃娃。
发尾已经开始干枯,似乎是因为魔力的供给已经跟不上消耗的速度,我感觉到这具肉体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但是这又怎幺样呢。
哪怕我就算死掉了,周信也不会来看我吧。
走到厨房,我开始机械地弄着早餐。
其实用肉体去吸收精气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法,但是我此刻真的对任何人都提不起欲望。
就像是得了厌食症的人类一样,我开始抗拒做爱。
只要想到要和他们赤身裸体地交缠在一起,我就觉得恶心。
“怎幺起这幺早。”爸爸被我煎蛋的声音吵醒,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我回过头,对他笑了笑,“不知道怎幺就醒了。”
第一次觉得夜晚是如此的漫长,躺在床上只能祈祷着时间快一点过去,脑袋却不由自主地不断重复回想着以前的甜蜜时光,对比现在的孤独寂寞,简直是堪比酷刑。
尝不到味道,嗅不出气息,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爸爸看着我的目光没有一次不是心疼的,虽然我也想振作起来,但是我总觉得浑身无力,一点干劲也没有啊。
夜,上一秒还在看时钟的我,竟然在下一秒便觉得睡意袭来。
是姐姐吗……
太过困倦的我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只能任由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境中,姐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想要对她笑一笑,但是脸却僵得可怕,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没事了,没事了……”她飘到我面前,抱住我,我的脸埋在她绵软的胸脯上,却嗅不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她碰了碰我的额头,立刻吓得抱紧了我,“你到底多少天没狩猎了!?怎幺虚成这样!”
我不知道。
好像一个星期,好像十天。
但是我现在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目光呆滞地看着姐姐。
“你这个大笨蛋……我都说了……算了!”姐姐垂下头,目光显得有些悲伤,“没关系,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我的梦境世界里开始飘起了蔷薇花瓣,知道是姐姐在重组我的梦境,我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姐姐不来的话,我会死掉吗?
我不知道。
但是只要一想到就算我死掉了,周信可能都不会因此而感到难过,我就觉得眼窝又一阵发烫。
在巨大的蔷薇花田里,姐姐将我放平,低头吻上了我。
姐姐的唾液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用舌头缠上她,吸取她口中的甘津。
突地,我觉得有一滴水落在了我的脸上。
好不容易有了点力气的我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是什幺……
姐姐的舌头……好甜。
我一点点地沉醉了进去,脑海中那不该出现的一点点被挤了出去,忘我地感受着姐姐温热柔软的丁香小舌。
一吻结束后,我才觉得自己的感觉器官正在恢复,闻到了空气中蔷薇花的气味,还有属于姐姐独特的体香。
“姐姐……可以了……”我不想要姐姐为没用的我做到那一步,便想挣扎着起来,“我已经可以了……”
短时间内应该死不掉了吧……
擡头,我看向一直没有回应的姐姐,却撞进了她红红的眼眶。
姐姐……哭了?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猛地捏了一下一般,瞬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到底在干什幺啊……我。
“姐姐……”我走到姐姐面前,愧疚得不能自已,“姐姐对不起……”
我害得姐姐这幺担心。
“你这个傻子。”姐姐抱住我,眼泪不断地滴落在我的肩头,“不就是一个人类嘛,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感知到你魔力已经枯竭的时候有多害怕!”
“姐姐……”我也伸手回抱住姐姐娇软的身躯。
即使再难过,我也不能让姐姐和爸爸再担心下去了。
就算死掉,也不能挽回这些事情,我一定要振作起来,就算无法挽回他的心,也不能让林云山好过。
对……我一定不能放过林云山这个家伙。
复仇的火苗在我的心里燃起,让我的身体在一瞬间便充满了力量。
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反正天已经大亮,大概是肉体已经睡饱了,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下了床,我走到客厅,发现了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幺的爸爸。
他看见我,目光中闪过惊喜,立刻三步两步地走到我面前,仔细检查着我的眼神,“你醒了?没有觉得哪里难受吧?”
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爸爸为什幺这幺激动。
摇摇头,“我已经没事了。”
犯蠢的是我,做错事的是林云山,我不可以让其他人承受他们本不应承受的负面情绪。
“我刚才,在想一件事。”爸爸开口,声音低哑,听得出最近也没怎幺休息好。
“什幺事?”我问。
“你说过,他……和我很像对吧?”爸爸看着我,似乎有些迟疑犹豫。
想起周信,我的心又一阵揪疼,却还是强忍着点点头。
“那你……”他的目光变得落寞而又悲伤,语气却是不可撼动的坚定,“如果可以的话,就把我当成他吧。”
“啊?”我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呆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把我当成他的替身……”他说着,悲切地望着我。
这还是我的爸爸吗。
这还是那个无论何时都冷静理智到好像没有情感的爸爸吗。
提出几乎可以说是卑微的请求的爸爸。
这样的爸爸……让我心好疼。
“爸爸……”我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爸爸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我也不会再需要他的替身,爸爸就是爸爸。”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透了过来,带着淡淡的烟草气味,钻进了我的鼻腔。
我的手,解开了爸爸的腰带。
爸爸一定很渴望我吧。
已经没关系了,我可以好好的接纳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