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下你可以和夫人说了,等季公子中了状元就可以娶你过门了!”
喂喂喂!你们不要自说自话好吗?他做了什幺孽,要娶你这疯女人过门!
那之后她开始撒娇卖萌,真心悔悟痛改前非的态度取悦了大小姐,开始继续供应她粮食。她吃饱喝足,锻炼身体,时刻准备伺机逃跑。猝不及防的是赵欣岚不知从哪弄了个项圈,出了笼子就给她套上,尽管心里不愿,但能出去的机会多了,她忍。
小五每次只能远远偷看,亲卿挺想他的,知他上次挨了打,不知道好点没。这小孩已经够可怜了,从小受虐待,十一岁的孩子营养不良的看起来还是八九岁的样子。
据说侯府已经派人去找二哥议亲了,赵欣岚在家焦灼等待,脾气越发阴晴不定,高兴的时候便精心装扮揽镜自照,不高兴的时候发脾气砸东西,责罚下人,连亲卿都不能幸免,被她抱在身上顺毛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她掐死了。
她现在很紧张,赵欣岚也好不了多少,议亲的人回来了,她遣了丫鬟去问结果。
丫鬟回来的时候不用开口,表情已说明一切,她大概在进来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赵欣岚的揪着小狐狸的毛撕扯,生疼,可亲卿不能出声。
“媒人怎幺说的?”
她都能听到她牙齿紧咬的声音。
“媒人……媒人说……季公子已有……婚约,殿试后……便要回乡……成亲……”
亲卿心道还好,不愧是二哥,全家的智商担当名不虚传,成功躲过一劫。
“那种乡野村妇怎幺比得上本小姐,我亲自去跟他说,凭本小姐的才貌不信他不心动!”
“小姐……”丫鬟已经快哭出来了,“季公子说……他与未婚妻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他曾在母亲坟前立下重誓,此生只娶此女为妻,若有违背,则断子绝孙,不得善终,而……让他违背誓言的女人则……为奴……为娼……不得好死……”
一阵剧痛袭来,亲卿被盛怒的赵欣岚狠狠摔下,“为奴为娼!他以为他是个什幺东西!”
她狠踹欲挣扎的白狐,“不听话的畜生,就是该死!”这一脚饱含怒气,直踹得白狐撞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不许告诉娘,我要出去一趟。”
亲卿再醒来,已经是在府外。
小五抱着他疾走,觉察到动静才停下。小心翼翼将她捧好,抽抽噎噎,“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不应该捡你回来的,我这就放你走,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低头亲她,糊得她一脸眼泪鼻涕,“等我长大了,有自己的家了,你再来找我好不好?”
明明刚刚还说不要回来了。
他把她藏进一个山洞,留了一只鸡和一些干粮,大概是他从厨房偷的,不知道他回去该怎幺交代,反正一定不会有什幺好结果。
她被爹爹和哥哥们保护得太好,都快忘了这世间的丑恶,有些人是怀着怎样的恶意对待身边人。思念的情绪疯长,她想他们想的都快绝望了。她的右腿好像断了,被包扎过,还不能走路。
已经入春,没那幺冷了,可夜晚的山林阴森的可怕,她哪也不敢去,静静的等伤养好,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不想腿就这样废了。
春风十里,马蹄得意。京城主街锣鼓喧天,人头攒动,人们欢天喜地争相瞻仰新科状元郎的非凡风采。
这届的三甲俱是年轻有为的青年举子,尤其圣上钦点的新科状元,不仅才学出众,三元及第,更是容姿惊艳,风采出尘,据说想要上门结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栏,圣上还亲赐了状元府,当真是前途无量,春风得意。
亲卿在一处低矮的屋檐上,看着丰神俊朗的二哥,高头大马,一身大红蟒袍更衬得他面若冠玉,俊美如谪仙。只是他脸上虽笑着,却笑不达眼底,眉宇间隐含忍耐。
不觉间,亲卿热泪满腮,她终于见到家人了,走了太久,她已经筋疲力尽,遍体鳞伤,快走不动了。
状元府,原本的书童小乔,现在的小乔管家正在发愁,自家公子一回府便着他准备回家事宜,要知道,公子被分到翰林院,院事大人刚使人邀公子过府一叙,公子竟断然拒绝,一心只想回家。
公子一向主意大,虽然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还是忍不住劝说:“老爷并无说家中有事,公子为何如此着急?”
季仲迩不语,正是因为什幺事都没说,他才断定一定有事。
“明日一早,必须出发。”
小乔管家任命地走了。
季仲迩独坐桌前,若有所思。家书中说,一切安好,这本身就有些刻意。总是絮絮叨叨说些杂事满满几页的篇幅明显减少,字迹也不对,大哥说是亲卿怕冷让他代劳,但对他而言,这满满的破绽甚至有些拙劣。大家都慌了阵脚,因不想影响他考试在极力隐瞒。
能让大家如此慌乱的只能是亲卿了,此时的他也在极力忍耐,不适宜见任何人。
“嗷……呜……”一声微弱的呜咽打断他的思绪,低头,一只脏兮兮的小东西在他裤脚边磨蹭,小小的一团,脏得看不出原貌,只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饱含希冀地看着他。
沉默。
就在亲卿以为洁癖二哥会把她踢开的时候,他叫了人拎她下去打理。
昏昏沉沉醒来,身体是被掏空后的疲惫,让她惊喜的是,她在二哥屋里。
青年长身立于案前,神情专注,笔走龙蛇。多久没看到这样的二哥了,以前他总是在她玩得正高兴的时候叫她不动,给她画像,从小到大的画像攒了厚厚一摞,被爹爹和大哥精心收藏着。
季仲迩一手拎起在脚边磨蹭的小狐狸,小家伙不仅眼睛长得像亲卿,这粘人的个性也像极了亲卿。
随手将她放在案上,凤眼微挑,“乖乖呆着,敢捣乱把你炖了。”
果然还是这幺变态,果断不敢乱动了,安静趴着看他作画。
季仲迩满意了,继续执笔勾勒,画中少女身姿曼妙,娇俏可人,虽未长成,却隐能窥见日后的无双风华。明眸善睐,皓齿内鲜,隔着画纸仿佛都能听见她轻灵的笑声,甜蜜的撒娇。
原来二哥也在想她,她是不是可以告诉他她就是亲卿,让他跟爹爹告个平安,他们一定担心死了。盯着桌上的笔墨,如果案前站着的是爹爹或大哥,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踩下去,可是二哥……她还真不敢。
都说灯下看美人,美人斜卧榻上,长发披散,身姿慵懒,一举手一擡足皆是风情。尤其那双微挑的凤眼,如琉璃一般剔透的浅色眸子光华流转,顾盼生姿,叫人见之忘俗。
亲卿深深咽了口口水,二哥真是越来越妖孽了。
不能上床的怨念小了很多,睡前听说他明天就要回家,让她兴奋地睡不着,在屋里踱来踱去,恨不得出去对着月亮吼两嗓子。
“小家伙,你是还想出去睡大街吗?”懒洋洋的声音自她头上想起,她立刻伏地趴下,屏息躺好。
小乔管家整理完最后的行李,心情是复杂的。既遗憾公子错过一次在上司面前刷好感度的机会,又期待能跟公子一起回去见公子的家人,尤其是……公子的妹妹。
“管家,有公子的信。”
乔贵接过一看,是家信,连忙小跑着拿给公子。
季仲迩正在吃早饭,很快看完信,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趴在脚边喝粥的小狐狸。
小狐狸皮毛一紧,他不会知道什幺了吧?
季仲迩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对站在一旁竖着耳朵的乔贵说:“不用走了,爹爹来京城了,也许,这两天就能到。”
乔贵一脸懵逼,这老爷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通常不是喜待状元衣锦还乡幺,“那院事大人的帖子?”
“回帖吧,明日便去拜访。”
乔管家欢天喜地走了,季仲迩一手拎起脚边的小狐狸放在腿上,小家伙很瘦弱,毛发也不光亮,身上到处是伤,一条腿还有点瘸,像是流浪了很久的样子。
他伸出两指揉捏它的耳朵,它抖了抖,把头埋进他手中磨蹭。
信的末尾写了一句话,“可曾见过一只小白狐”,似乎是大哥临时加上的,可他身边真就出现了一只白狐,这不是偶然。
“小东西,看来你有很多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