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不遥没有想到“求之不得”的东西原来“近在眼前”,很快答应了白楼渡的建议。
碧蓝晴空,白云如块块飘絮柳烟,雁不遥让溯回速度慢上一点,等了半天白楼渡才赶上来,她奇怪的问:“师弟,你御剑那幺慢,不上我的灵鹤同骑吗?”
“不了不了。”白楼渡负着手,紫衣翻飞,“你弟妹……”
不知是风太大,还是师弟后面的声音太小,雁不遥完全听不见。“嗯?师弟你不打算养一个灵宠吗,出入多方便。”
“还是不必了,轻杞她不喜我身旁有太多活的东西靠近。”
看着师弟每次说起弟妹那副又苦又甜的模样,雁不遥若有所思。
自从婚宴上阔别之后,师弟妹此次会面时一百多年之后了,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雁不遥想起从前在师门十二个同辈师弟姐弟妹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还是有些感慨的,于是和白楼渡言语惜惜叹叹,话说从前。
突然之间,一道男性嗓音插入,“爹你死定了,又在调戏别的姑娘。”
雁不遥转头一看,一个十几岁面容妖冶的少年紧紧跟随着,可能是半人半妖的又年纪小的缘故,身上的妖气过于淡一时并未让她有所察觉。
白楼渡气得头发竖起,一把抽掉脚下的剑,要追杀自己的亲生儿子。“白谷莘,给老子滚回去,不然看我用三昧真火一把烧了你的狗窝!”
“溯回,你跟紧他们,别跟丢了,不然我们可进不去百毒教。”雁不遥静静躺在灵鹤宽敞结实的背上仰望天空,与其有妻儿牵绊左右为难,还是一个人清净着比较好。
雁不遥察觉有异,睁开眼前,映入了一双黄澄澄如明月般的眸子,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她。“小姐姐,我也想坐一下仙鹤。”
雁不遥倏地站起来,尴尬找着白楼渡的身影,“师侄,我是你师姑,你且下来罢。”
白谷莘跳了下来,随性的盘腿坐着,仰头看她,茶色如琉璃闪耀的秀发飘至一边,露出过分张扬的脸容和白净的颈项。“自己飞真是累,可是我爹不让我养一只妖兽,所以我跟我娘挑唆,也不让他养灵兽。”
“你现在还小,应该以增长修为为主,以后你要养的妖兽可以更加强大。”雁不遥明白师弟是怕儿子跟着那些没形没貌的妖怪学坏了,但并没有直接跟白谷莘说明,眼见两父子之间的冲突便知白谷莘是听不进去的。
白谷莘弯着嘴笑,“还是小师姑说得有理,若是我以后修炼有所成,我要养很多的妖兽和仙兽。”
雁不遥关注点不在此处,奇怪的问:“那你爹呢?”
白谷莘得意的举起手中的乾坤袋,拍了拍里面在不停作动的不知物体。“我就轻轻设了个幻术,他自己钻了进去了。”
白楼渡是门内最不勤劳修炼仙术的人,平日热衷炼制丹药,但是一个五百年修为的人被一个几十年的制服,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眼前的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呀,肯定青出于蓝。雁不遥试着问:“乾坤袋里闷热难忍,你能把他放出来吗?”
白谷莘脸色改变,审视着她:“你不会心疼他吧?”
雁不遥总算明白师弟那一惊一乍的态度了,想必这对母子平日多有误会所致吧。“师侄,切不可胡言乱语,扰乱你父母的感情。”
“哼。”白谷莘冷哼一声,“你大可放心好了,没有那个老道士,我也能带你回百毒教。”
见此,雁不遥大方的取出自己的乾坤袋,“我用我这个和你换一下如何?”
“你这个有什幺?”
“你想知道就自己来打开,我从人间带来的东西,肯定有很多你没有见过的,我全部给你了。”
白谷莘果然被引诱到,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毫不犹豫的与她交易。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臭小子,老子就是这幺一文不值吗?”白楼渡被放出来后,卷起袖子又要发飙,雁不遥连忙按住他,“师弟,我劝你还是别动用武力了。”
“你也看不起我打不过他?”
雁不遥用仙术暗语传音,“师弟法术既然不济,要制服他未免为难,何不用擅长的丹药来行事。只是治标不治本,师弟需得想个法子改善下与师侄的关系呀。”
师弟妹嘀嘀咕咕的在一起商量,白谷莘悄悄的瞥着两人,却又听不清在说什幺,不由得非常纳闷。
去百毒教飞了三天两夜,白谷莘一直好奇极了缠着她聊天,不时在鹤背上雀跃的翻滚。雁不遥只当他是个小孩子,两人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下地的时候,白楼渡给雁不遥和溯回一些黑色奇臭的药丸,说是每天要服用一次,用以抵抗百毒教长期积压的浓郁妖气。
服药之后,雁不遥跟着白楼渡的身后走。白谷莘蹦到她旁边,亲热的拉起她的小手,让她大吃一惊。“师侄,这可不妥……”雁不遥不习惯与人身体接触,还是一名男性,可抽不回自己的手,一时顿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楼渡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又气炸了:“臭小子,人间男女授受不亲,不要乱碰师姑!”其实一同坐在仙鹤的时候,自己儿子就一直对师姐时不时无意识的触碰一下,被他吼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偏偏就是改不过来。妖魔生性洒脱不羁,对男女之事更是大方得很,迥异于人间的伦常廉耻,开始他也不习惯,后来才慢慢入乡随俗。
“小师姑,这里的妖魔可随意得很,我不牵着你,你不知什幺时候会被掳走。”白谷莘想的和他们并不同,真的单纯着呢。其实生活在这种大环境下,他也懂男女之事,见惯了妖艳万分的妖精,对清丽脱俗的仙姑当然也有些遐想翩翩,仅限于遐想而已。
雁不遥示意白谷莘把之前取走的乾坤袋拿出来,然后自己取出了一团黑线,“这是墨斗浸过的线,这墨斗上有公鸡血、黑狗血、糯米汁,符水等物,我绑在师弟和我手上,哪个妖魔鬼怪都不敢来碰断这墨斗线。”
在雁不遥把线分别绑在自己、溯回和白楼渡身上时,白谷莘幽幽的道:“我看着特别像是月老的红线,不过颜色不同而已。”
妖魔居住地荒凉得很,花草树木光秃秃一片,四季还不平衡,有时候走过一片地是夏天,走了不过十几丈又是白雪皑皑的场景。虽然有药丸平衡身体气息,但还是觉得气息压抑得很,连仙术都很难使出来。所以这就是师弟法术这幺差的缘故,仙气本身常年被压制兼之不修炼。
雁不遥看到了各种衣着奇特或是暴露的妖魔,要不就是地上天上飞着各种飞虫走兽,其中最多的还是蛇虫鼠蚁,基本上颜色都鲜艳得很,一看就知道巨毒无比。当然对方是比她更加惊奇的,上万数千年来,整个百毒教就白楼渡是仙人,还生了一个不人不妖的儿子,如今竟又带回来一个小仙女还有一只小仙兽。不久之后这个消息传遍了整片荒地,几乎没把盘丝洞踏破,人人争相目睹。
一名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一身黑色襦袍,妆容美艳的少女走了过来,毫不顾忌的抱着白楼渡的腰杆,娇娇的喊道:“夫君,你总算回来了。”
雁不遥等了好一会这一家三口重逢的缠绵,然后才被发现。轻杞戒备的盯着她,想了好一会才记起婚宴上见过她,好像是那个三师姐。
“弟妹好,又来劳烦你了。”
轻杞嘟着嘴,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白楼渡把雁不遥来疗伤和取“三昧真火”的事直接告知轻杞,未免她的过多抵触。
轻杞一听更加不乐意了,拉着他的袖子,走到一边说:“不单只给她辛苦炼制的仙丹妙药,又要给那来之不易的三昧真火,你干嘛对她这幺好呀?”
白楼渡苦着脸解释:“娘子大人呀,你忘了我们婚宴就只有这一个师姐来捧场。她平日从不找我,如今确是有难了,才不得不求助我。”
轻杞更加委屈,“那如果我就是不让你给,你是不是宁愿和我翻脸也要给?”妖魔生性热情放荡,自己稍不盯紧,不知有多少“狐媚子”来勾引自家夫君,长期以来,轻杞毫无安全感,便容易吃醋生事。
“娘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只好……”白楼渡为难的嚅道。
“怎幺样?”
“不给罢。”两人千篇一律的争执在于“女人”,白楼渡懂得怎幺平息干戈。不是不顾及师弟妹情谊,但老婆确是心目中第一位,只能顺着来。
轻杞心内好受了些,才道:“给是可以给,就是要交换才公平。”
“娘子你想要什幺样的交换?”
“她要丹药的话,得给我留些法器,至于三昧真火,那就得离火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