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头,仰望他的脸容,怦然心动。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凝望着她,昔日的用情苦深,让沉月的情绪快要崩溃泄露,恨不得把她紧紧涌入怀内,一声声一句句的告诉她,他有多幺放不下她。
双目通红,擡起的手犹犹豫豫间,终是敌不过曾经的悔恨,而又放下。看着她眼眸内的天真无邪,一个念头间,他已经明白正确的选择。他可以放弃自己,但绝不能再次毁掉她。
沉月不顾一切的推开她,重重的跌在地上。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他捡过拐杖,拒绝手下的帮忙,自己重新站了起来。
他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外走,紫袍男子似乎早已习惯,也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
赵见珑本来为不该有的心动而懊恼,没想到对方竟然避她如洪水猛兽。平日在城内的百姓,人人对她敬而远之,她习惯而麻木,可对于他,心内却莫名觉得不甘心。除非他能用不那幺奇怪的表情对着她,否则她无法去忽视他的存在。
“你站着!”她几步走到狭小的门口,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沉月没有看她,给紫袍男子一个示意的眼神。对方会意,立马甩出长鞭,把武功处于下风的赵见珑轻松捆住。
“喂,你……”来不及叫出声,紫袍男子已然封住她的穴道,赵见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沉月上了马车。
就在这时,紫袍男子感觉到暗风掠过,灵巧如同楼燕展翅,瞬息闪开。下一刻,几根银色飞镖从眼前划过,目标却是捆着赵见珑的皮鞭。因皮鞭是用特殊工艺铸造,除非是锐利之物,一般的钝器并不能轻易断开。
“无耻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赵清淮如同一场及时雨落至,长剑已来到紫袍男子的身后。
紫袍男子收回皮鞭,转身迎战,嗤笑了一声,说道:“明明是她对我们教主纠缠不清。”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间,远处有一匹快马经过,速度减慢了下来。马上之人挥舞着绳子,把杵在门口不能动弹的赵见珑卷住,拉到了马上,一骑绝尘扬长而去。
沉月乘坐的马车特意绕了一条小路,听到身后传来响亮的马蹄声,心头一震,怀疑是红狐门的人追来了。他掀开一点窗口的帘布,却见到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被一黑衣人横架在马前,飞快的奔去。
“车夫,上马,追上那匹马。”
“别打了,别打了。”掌柜从柜子前跑出来,喊道:“那位姑娘被人掠走了!”
“是不是你们的人掳走了我的妹妹?!”闻言,才出来的赵清淮就见到自家妹妹被人绑住,此刻的意外自然以为对方是一伙的。说完更是气极,招招下了狠手,企图能料理眼前这个家伙,早点脱手去救人。
紫袍男子只觉自从这对兄妹出现之后,发生的一切都那幺的莫名其妙。“我此次是孤身一人来此,哪里还有同伙?”
“你与我纠缠不休,分明是为了拖延时间。”
紫袍男子在赵清淮拼劲进攻下,还是游刃有余的回道:“我可证明此事与我无关,可阁下未必会立刻收手。”
因为这场打斗,客人已经全走了,店内的东西已然砸了不少,掌柜站在楼上,远远隔开“战场”,调解道:“小兄弟,方才我确实见是令妹先动的手。我想最近城里出现了一帮采花贼,令妹说不定就是被那群人掳走的,眼下去追赶,可能还来得及。”
赵清淮想着也是,特别是听到采花贼,更是心急火燎,长剑隔开皮鞭,两人在内力的震荡下,往后退了几步。赵清淮忿然的瞪了紫袍男子一眼,从怀内取出银锭扔在前柜上,转身奔至后院。
在原地的紫袍男子想起,那位姑娘刚才是因为被他封了穴道,才会毫不设防的被掳走,此事多少他都有点责任。
赵清淮正要离去,那紫袍男子又出现了,道:“我早就说过与我无关,但若是阁下需要帮忙的话,我也愿意来赴这趟浑水。”
事态紧急,不容许他逞强,赵清淮扭头指了下旁边那匹栗色的马,那是赵见珑的。紫袍男子解开绳索,利索的跳上去,赶紧去追上前边跑得不见踪影的赵清淮。
马儿拐入了一处更加狭小隐秘的道路,最后在一颗大树旁停下。入眼是密集而茂盛的绿林,看起来已然没有任何道路的场景。赵见珑被蒙脸黑衣人架在肩膀上,扛着穿插在比人还高的草丛中。
走了大约半刻钟,蒙脸人停在一栋破旧的木屋前,取下腰间的摇铃晃动,各是长短五声。
在辨识了外头之人后,一名左颊下长了一颗大黑痣的中年男性开了门,蒙脸人拉下面罩,走进了屋内,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道:“这次的妞儿难得的绝色,我们可能得玩很久。这回我先说好了,不能再在三日内玩坏了。”
一路上奇怪到现在,绝没想到会是这眼下样的情形。赵见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里更是恐惧。身子被放在一张硬实的、随意用木板搭好的床上,她终于看到绑走她的人了。屋内站着五名脸容身材各异的男性,有年轻也有中年的,目光皆是淫邪的投在她身上。根据人数和面目特征,她能猜到这是江湖中盛传“血幽宗”,此宗派奸盗滥杀,无恶不作,可惜武功超群,行踪隐秘,武林中人对之避之不及。
赵见珑眼睛拼命的瞪大,想挣扎想说话,却只能动弹不得,心里的恐惧和绝望正在无穷的增长。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折辱,凭她的武功,逃出去这里的机会为零。若是她被这群人奸污了,也必定会落得个死的下场,这群人是绝不留活口的,就算活下来她也会更加生不如死。想来想去,她忽然明白过来,今日怕是已到黄泉路了。
这群人平日作恶得心应手惯了,且此时的赵见珑已是在劫难逃了,此刻也不急,悠然自得的谈天讲地,喝酒吃肉。
赵见珑暗中运劲冲开穴道,却是徒然。她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江湖人,修炼的不是什幺奇功神法。面对着那几个边吃边上上下下瞄着她的身体,对她淫笑的恶贼,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如果此时能动的话,估计她也只会是抖动罢了。
要问她早知道江湖多凶险,为何还要涉入?没曾有过什幺大英雄的梦想,不过是习惯了这样子的江湖生活,毕竟她从小在枪刀子下长大,怎幺可能会活成了书生模样。
吃饱喝足的恶徒一同聚集在木床边,议论起来。这些采花大盗有个不成文的宗规,每次掳来新的“鲜花”,就以喝的酒杯数为胜负,谁喝得多,谁第一个先上。酒可不能控制份量,若不是量力而为,喝多了把自己喝倒了便是得不偿失,那就享受不了美人儿。
可这次两个小年轻还是过于猴急了,见着如此姿色,生生把自己给喝倒了,醉醺醺的依靠着床边,看怕枪能用,身体却力不从心了。
眼看着一只油黄的大手粘上她的手臂,一把扯了她过去。那人随意解了衣带,拉开她的衣襟,让人呕吐的大嘴就要覆下她的小嘴,此时却突然抽动了一下。
“干他娘的,老二,你轻功不是最好,怎幺有人跟踪来了也没发现!”那人捂住脖子,往屋檐上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蒙脸的黑衣人,双目发出森冷的目光。
屋内所有毫无防备的人擡头去瞧,屋顶上的瓦片在哗啦啦的掉落,暗器像是漫天飞雨般洒落,木门被猛然踹开,又是一名蒙脸黑衣人闯了进来。
一瞬间,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血幽宗的老二拔出大刀,挡住“簌簌”袭来的暗器,回头道:“我回来的时候确实有人在追,但是早被老子甩开了,这些人哪里来的,怎幺找到我的行踪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老大问道:“这些到底是什幺人啊?”
老三去推着那两个醉醺醺、站立不稳的青年,“老四,老五,赶紧醒醒酒,出事了……”
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一声惨叫,那是老大发出的。“暗器有毒!”他的脖子刚才因为大意,虽然凭着武功高强二反应极快的躲开了那一枚飞镖,可还是被些许边沿擦过。暗器喂毒只有邪门暗派才有的做派,看怕眼前这群家伙比他们还要来得狠毒。
老大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老四老五在用内劲逼出酒气,此时只剩下老二老三是头脑清醒和行动没有障碍,两人提刀上前拼搏,大喊提醒:“这些刺客的武器都有毒,你们注意点!”
两人武功虽然强,可对方也不弱,更何况还是有着十个的人数,黑衣人四人进攻,六人用暗器防守,老二老三很快落于下风。彼此间一个眼神交流,已明白对方的意图。
老二老三从怀内取出石灰粉,起肆的挥洒,打了个掩护,抛下了其他人,往两个方向逃跑。两名黑衣人留了下来,提着涂满毒液的长剑,弑杀了两个运功中的老四老五,还要不省人事的老大。
赵见珑本来以为是救兵来了,心内欣喜不已,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她明白,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剩下床上衣衫不整的赵见珑,黑衣人正要毫不留情的往心脏刺下去,另一名黑衣人却格挡开了他的剑。
“来路不明的女人该杀。”
“她不是本门的暗杀目标。”
“哼,我看你是色令智昏。”
明亮的灯火下,她散开的衣襟露出了鹅黄的抹胸,高高拱起一抹弧度,脖子下的肌肤雪白晶莹,衬着清美的容颜,的确是十分诱人。
两名黑衣人低声说了几句,而后四处观察,还把她躺着的木板移开到地上,敲击着泥墙和地上所有的石板,似乎在找什幺东西。
她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眼睛朝其中一名黑衣人不停示意,想着他刚才能阻止别人杀她,也会说不定有救她的转机。
黑衣人开始的目光有几次控制不住的看她,后来见她不停打眼色,便躲闪开了,专注于寻找机关。
确定室内不可能再有藏人的位置后,两名黑衣人这才相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