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1)

铃铃铃,手机的简讯声响起,正在洗净双手,准备替自己调上一杯特调的我,停下手边工作,心里想着谁啊居然还会有人传简讯来,点开来看,短短的两行字,顿时将我的思绪彻底搅乱。

酒鬼我回来了,后天去高雄找你,要记得来接我哦!

思绪被打乱的我,将杯子收好,脑海里想起老师曾跟我说过的话,酒吧提供的从来都不是酒,是一个能让人安心休息的地方,而吧台是最温柔的位子,因为任何谎言在那里都能被包容。

叮铃,门上的风铃响起,也代表着有客人的来访,只是这时间...?

还在吧台备料的我,看向门口,心里想着是谁兴致那么好,现在也才7.30就已经来报到了。

凌乱的发丝,稍微花掉的眼妆,穿搭整齐的深蓝套装,呼还好如果衣服也是凌乱不堪,我可能就要先报警了我心想。

女孩迳自的坐到吧台前,双手一靠就这样直接趴在桌上。

「呃...小姐我们还没...」正当我要告诉她,还没营业时,从她身上传来沙哑的声音「我好累,别吵我」。随后她便不理我自顾自的趴在桌上。

我确认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后,就继续备我的材料了。

晚间十点,熟客们陆陆续续来光顾我这间,藏在巷弄的小酒吧,没有花俏的装潢,也没有显眼的招牌,就只有几张小桌子,不大的木质吧台,对外人来说,这种放着软式音乐,该有的一项也没有,是属于最无聊的酒吧,对我来说却是最温暖的家。

每个进门的熟客,看到女孩趴在桌上,都会侧目注意一下,一些更熟的更是会揶揄打屁一下。

熟客A:「鸿哥,安捏美赛哦,女生都找上门了,还把她冷落在桌上。」

熟客B:「还是说那是传说中的大嫂啊!」

熟客C:「大嫂好」

我对着那群像朋友也像家人的熟客们笑骂道:「你们也太会脑补了,喝你们的酒啦,她只是新来的消费者拉。」

或许是还境突然变吵杂起来,也或许是女孩趴累了,她擡起头看着我说:「我好渴」。

我故作惊讶道:「终于想起来我这里是酒吧不是旅馆啦?」

她看着我冷冷的说:「你好烦,我要喝东西,随便帮我上杯什么」

我脸上挂着微笑告诉她:「就算妳想点什么也很困难,小店太小没menu,所以老板调什么你们只能喝什么。」

女孩不发一语的看着我,过了一小会儿,那沙哑的嗓音再度从她口中传出:「随便。」说完她又继续趴着了。

简单俐落的两个字结束这回合,帅我喜欢。

脑中思考了一下,将香槟杯取出,拿出摇酒杯,将兰姆、蓝橙、柠檬、凤梨、依适当容量倒入摇酒杯加上冰块摇匀,最后倒入杯中,在放上几颗用凤梨汁结冻的冰块,一杯漂亮渐层调酒就摆在女孩身前。

轻唤女孩告诉她,能起来喝东西了,她起身用着红肿的双眼看着我说:「这是什么?」

我笑着说:「现在这杯叫放松,也最适合妳,妳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随即大口牛饮的将杯中物喝完。

她看着目瞪口呆的我说:「不错喝」说完又趴下去了...

妈的早知道就随便拿杯水来喂她,真是糟蹋我的用心我心想。

看她又趴在桌上毫无反应,将杯子清洁完毕后,我就去跟那些熟客们聊是非话家常。

当熟客们三三两两跟我道别后,她也有了动静,或许是趴累了,或是手麻了吧我心想。

她眼神稍微迷蒙的看着我说:「现在几点了?」

我边收拾桌子边回答她:「要两点啰,怎么?要回去睡觉啦?」

她停顿了一下问我:「这里有比较助眠的东西吗?」

我笑着说:「当然有还不少,简洁了当的话,就来杯炸弹吧,保证妳睡到被脱光也没反应,」

她思考了一下问我:「好喝吗?我不喜欢喝烈酒」

我恶趣味的回答:「原来还要兼顾好喝啊?没关系也有,Stinolex加水妳觉得如何?」

妳一脸茫然的问我:「那是什么?」

我笑着说:「安眠药加水,够助眠了吧?」

妳不发一语的盯着我看,看的我心里慢慢发毛,我故作惊恐的说:「正妹别这样哦,我们这里卖艺不卖身喔,妳在这样看下去我要叫了哦。」

妳又看了一下子,冷冷的吐出:「幼稚」两个字,随后不在理我,单手托着下巴,两眼放空的像似思考般的呆坐在那。

我叹了口气,转身去办公室,将茶叶及材料拿到吧台上。

将茶叶及兰姆酒倒入茶壶内加热,过一会儿清淡的茶香,飘散出来。

还没走的熟客阿玮嗅了嗅鼻子,挤眉弄眼道:「鸿哥下重本哦。」

不理会阿玮的揶揄,我专心处理着酒体。

将茶叶滤掉后,将酒体倒入摇杯,加入冰水、奶酒、鲜奶、糖浆、及几颗冰块,摇匀后倒入已准备好的威士忌杯,最后在表层打上一层奶泡及少许的鲜奶油。   将完成的饮品端到女孩前,在她面前在用滴管滴上几滴,褐色液体。

妳像是在看表演般的,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直到我滴完液体后,才开口问我刚刚滴的,是什么东西。

我逗了逗眉说:「那是APTX-4896,你喝完后会觉得很困,身体发热、口干舌燥、等妳醒来时,会像江户川柯南一样,回到小时候让妳再过第二春!不赖吧!」

妳像是看智障般的看着我说:「很难笑好吗。」

我喃喃自语的说还真是不懂幽默,随后告诉她:「那是冷泡茶,增加风气用的,虽然不是热的,不过睡前喝牛奶,应该能帮助睡眠吧?喔对了这杯叫安魂,喝看看吧。」

说完我便紧盯着她,如果她又有大口牛饮的举动,我好第一时间阻止,结果她浅尝了一小口跟我说:「好好喝。」随后就慢慢的小口品尝着,看到这里我便放下心来,开始整理环境,做打烊的准备。

在我整理过程中,阿玮他们也一一跟我道别,凌晨3.50整理完毕的我,看到她对着空杯发呆,我告诉她我准备关店休息啰。

她看了我一下问我:「这样总共多少。」

我思考了一下跟她说:「算妳414吧,不清楚妳为何而来,不过就让那些狗屁的事情死一死吧。」

她听完后就在包包内摸索着什么,没多久拿出一小叠钞票,放在桌上看着我说:「该扣多少就扣多少吧,剩下的我寄放在这,我会再来的。」

说完后她头也不回的跟我说再见,就直接走出店门口了。

我看向桌上的钞票,约莫一万元上下,心里想着原来是小富婆啊⋯⋯。

隔天晚上7.50分,一样在做开店前的准备的我又听到,叮铃声,心里想着哇操,又是谁啊。

从吧台后方往外走的我道:「呃抱歉我们还没营业哦。」

走到前台映入眼帘的是,清爽的短发、剪裁合身的灰色套装,手工编织的黑色跟鞋,165左右的身高,略微成熟的脸蛋,以及看起来非常匀称的身材,我心里想着,正妹别闹了,妳是打算来帮我开店吗?

没错来的就是昨天那位深蓝色套装的正妹,目前先用深蓝称呼她吧。

她看了我开口说:「我渴了,有没有喝的。」

我略微无奈的说:「妳没看到我脸上写着无奈吗?算了算了等我一下。」

将双手洗净,拿出冰好的杯子,倒入蔓越莓,伏特加,柠檬汁,橙酒,随后摇荡起来,最后将冰块滤干净,倒入杯中端给她,并跟她说:「虽然妳让我很无奈,不过很高兴看到妳现在这样,这杯酒刚好适合妳现在的样子。」说完我便不在理她,继续忙我的前置作业,而她也安静坐在吧台像似思索什么的看着手机。

当我整备完过去吧台时,看到早已空杯的酒杯,将双手清洁一下后便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杯?还是妳要改喝点别的?」

她思考了一下跟我说不用,我点了点头,便继续准备东西了。

此时店内弥漫着一种很微妙的气氛,在电脑前看着委托别人跑单的酒是否有下落的我,时不时就擡头偷偷观察深蓝,看着她专心盯着手机,些微的皱着眉头,就像是在思考什么般的困扰着。

刹那间,让我有种错觉,这样有人陪着我等着客人上门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这份宁静感随着熟客凯文的上门,也跟着被打破了。

凯文一进门,看到坐在吧台前的深蓝,咦了一声,用略为惊讶的口气问我:「鸿哥这位是...!?」

我跟他说:一样是客人别误会,他哦了一声便走到常坐的座位上坐着。

我问他:「照旧吗?」他说:「对啊照旧,麻烦鸿哥了。」

在我跟凯文对话的同时,深蓝也擡起头看着我们。

确认完之后,我将白兰地,威士忌,及白薄荷甜酒取出,用调配好的容量倒入摇杯,并加入些许柠檬汁及糖浆,随后再取出冰好的香槟杯,在外缘均匀涂上一圈柠檬汁,并作sugar-rimmi(沾糖粉),而在内沿用威士忌刷润均匀,最后将打好的蛋白,一起倒进摇杯,连同其他材料一起混和均匀后,加入冰块摇荡,直到酒体充分冰镇后,缓缓倒入已准备好的香槟杯。

深蓝看着将酒送到凯文前,并转身回吧台的我说:「有人说过,你在调酒的时候,还挺耐看的吗?」

我嘴角上扬的跟她说:「咦这不是鸡讲的吗(多说的)?」

她像看神经病般的看着我说:「也太臭美了吧,这么自恋该看医生了。」语毕便不再理我了。

店内气氛渐渐的,又回到刚才那种静谧的氛围,凯文看着他的建案设计图,而深蓝依旧看着手机,只是脸上时而欣喜时而苦闷,让偷偷观察她的我,实在很好奇她在看什么。

陆陆续续来店内的熟客,看到深蓝又来店内,不约而同的发出,咦、哦、耶~的声音。

约莫12.40,深蓝将点的安魂喝完后,便起身跟我道别。

看着她起身要离开的我说:「要离开啦?早点回家休息吧,回家躺床比趴吧台舒服多了!」

她听完后,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过的表情,摇摇头的跟我说再见。

看来我这笨蛋说错话了呢⋯⋯不过为何听到回家会难过呢?我心想。

之后的一个多月,深蓝几乎天天来报到,有时很早离开,有时陪我一起关店,唯一不变的是每晚准时八点前一定就来店内坐...

有次还打来问我要不要吃晚餐,那次可真吓傻了我。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到底是谁这时间打来啊⋯⋯

我稍微不耐烦的说:「喂妳好」。

令我傻眼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出:「喂,鸿哥吗?你要不要吃晚餐?我在日式餐厅,我能顺便买过去。」

等等等等...等一下这不是深蓝的声音吗!?她怎有我电话!!?

我用惊讶的语气会问她:「呃...妳怎有我电话啊!正妹我知道我很迷人也别这样好吗,突然有我电话,还打来超可怕的耶!」

深蓝不耐烦的说:「看你有那么多废话能说,应该是不会饿啦,那就算了,我自己买我的。」

我急忙回答道:「等等等...我可没说不要啊!帮我买份烧肉丼,跟天妇罗,谢啦美女。」

她听完后回答:「哼还真是不客气啊」

约8:10分,深蓝带着晚餐来到店内,也把我的晚餐顺便交给我,在我准备完后,开始准备享用晚餐时,深蓝开口问了我:「鸿哥,怎每天都看你喝同样的东西,那杯好喝吗?」

我笑着跟她说:「这杯是属于我的酒,叫门第,又苦又辣的很难喝的。」

妳不信邪的喝了一口,皱着眉头的跟我说:「真的有够难喝,你怎喝的下去。」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说:「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怎喝的下去。」

深蓝看我脸色不太对劲,也就没有开口询问下去,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而我喝着门第配着晚餐,等待客人的上门。

约11:30,妳告诉我,明早要开会所以要先走了,我听完后,递了五百给妳说,那是晚餐费用,妳摇头说,不用了我刚才问了蠢问题,这顿请你。在我要开口跟她说,没什么事要她别乱想时,她转过身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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