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鸾-大祸临头

这名字听着也很讨人喜欢,星瑶对她很是满意,就对她说道:“你以后就一直在孤跟前服侍着,当孤的贴身侍女吧。”

柠萝听得此言欣喜不已,忙不迭地磕头拜谢:“谢陛下隆恩!奴婢必定尽心侍奉陛下!”

星瑶点点头,让她起来,吩咐道:“准备下轿辇,摆驾飞荣阁。”

“是,陛下。”

这三天星瑶每次处理完公事都要去一趟飞荣阁听公孙槿奏曲,每次一听到他弹奏的琴声星瑶就觉得全身放松自在,这里大概是她在后宫里呆的最舒心的一处。此时星瑶慵懒地侧身倚靠在榻上,闭着眼倾听,公孙槿坐于琴架前抚琴吟唱。

星瑶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飘飘然如立于云端,他今日所奏的《冬雪吟》清如溅玉,颤若龙吟,飘飘渺渺的琴声在星瑶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之后,待她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月上梢头。

“陛下,臣该服侍陛下去床上正经歇息了。”

星瑶见公孙槿已经坐在自己的身侧,困意未褪去,问:“孤方才睡着了?”

“回陛下,已经睡了快一个时辰了。”

“是吗?孤怎幺觉得自己才刚闭上眼睛没多久。”星瑶每次来公孙槿这儿都特别地好入睡,而且每次睡醒后精力充沛。

“陛下要沐浴幺?”公孙槿扶起星瑶,柔声问道。

星瑶摇摇头,起身下榻,说道:“不了,孤该回鹿松阁了,有些折子还没批完。”

公孙槿也没有多做挽留,把星瑶送至门口,星瑶转身拉住他的手笑道:“孤先走了,明日还会再来,你的琴声当真是孤的提神剂,孤方才还在想着下次干脆让你直接去鹿松阁侍奉得了。”

公孙槿笑容舒展,拱手拜谢:“能为陛下抚琴臣荣幸之至。”

星瑶回以微笑后就乘轿离去。公孙槿俯首恭送,待星瑶轿辇远远离去后,他擡起眼眸,晦明不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监扯着尖细的嗓音喊道。玄坤殿上文武百官整齐划一地垂手而立,星瑶坐于座上,内心不安,前日按照柯让的意思颁旨下去,至今没有动静,而自那夜在摘星楼与柯让分开后他也没再进宫,也没让人传来什幺消息。星瑶看向柯让以眼神示意,柯让神情果然不同于往日,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于飞豹也仗着慕岐玥今日回来,便大摇大摆地重新上朝,目光森森地看着星瑶。

大事不妙。这是星瑶当时大脑里唯一闪过的一个词。

果不其然待到李薄上呈奏折时,说了这次严打行动抓到的有哪些人却并没有提到于飞豹。星瑶还特地提醒:“李爱卿可还有其他事要上奏的。”

李薄明显神色慌张了一下,连忙摇头道:“臣无事要奏了。”

星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怎幺回事?!

“李尚书无事要奏,臣有事!”于飞豹声如洪钟,几乎所有人都让他吓了一跳。只见于飞豹神情傲慢地从队列中走出上前,指着李薄道,“臣今日就在这大堂之上公开弹劾李薄!”

星瑶大惊失色,她慌忙看了李薄一眼,只见那李薄也是满脸的骇然,反手指回去怒喊:“于尚书你莫要在陛下面前血口喷人!”

于飞豹轻蔑地瞪了李薄一个白眼,不紧不慢道:“昨夜李薄借严查买卖官职之名私闯臣的府邸,欲栽赃于臣,幸亏臣从来行正坐直这才没让他成功,但是其手下却是在私闯时打死了臣府上的一名老管家!贱仆之命与陛下而言不过如蝼蚁,但其忠心侍奉臣二十余年,不幸遭祸殒命,臣被冤枉不要紧,但李薄视臣府上人命如草芥,臣堂堂正二品官员被如此欺凌,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陛下一定要微臣做主!”说完还叩拜于地磕了三个响头,一时间朝堂之上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星瑶心乱如麻但表面上还要强作镇定,她看了记得满头冒汗的李薄一眼,朗声喝道:“肃静!”纷乱的大臣们这才安静些,但还是有窸窸窣窣的窃语声。

“李尚书,于尚书所言可当真?”星瑶厉声问责,心里暗暗乞求千万不是真出差错。

然而天不遂人愿,那李薄却当真跪下谢罪道:“臣、臣昨夜确实是带人去于尚书府上查处,有人密报于尚书那夜私自勾结外商买卖官职,臣这才、这才……”

“这才想抓我个现行是吗?”于飞豹打断他的话,冷嘲热讽道:“那你倒是说说来我府上都抓到了什幺?”

“我……可你分明……!”李薄情急之下嘴巴不利索,那于飞豹就更是得意不让他开口再一次截了他的话转向星瑶道:“臣来告诉陛下昨夜李薄在臣府里抓了什幺,不过是五只王八!”

“王……王八?”星瑶心里暗骂李薄蠢货,这是被人反将一军!

“对,王八。臣前几日身体不适,都说这王八汤最滋补清热,便派人去寻,恰好家族里有亲戚临海居住,平日以捕鱼为生,特地捉来孝敬臣,因这玩意在凤安城稀奇,臣恐让人知晓又要背后造谣臣奢靡,这才半夜让人送进府里。谁料这几只王八就给臣带来这样的欺辱。”于飞豹言语上句句委屈但语气却得理不饶的傲慢,尤其最后一句他死死盯着星瑶更像是在指桑骂槐。

“李尚书,于尚书所言是否属实?”

李薄高高昂着头,激动得唾沫横飞:“臣、臣确实是夜闯了于府,但这不代表于尚书就是清白的!举头三尺有神明,谁有没有做过买卖官职的事谁心里有数!臣不过是一时误判,这才让于尚书抓了臣的话柄,臣无话可说了!”

“没有证据你就是信口开河!你倒是拿出证据来!”于飞豹暴跳如雷地纠过李薄的衣领,“那我也可说你勾结敌国意图谋反!”

“哼,于飞豹,你不必摆出这幅大义凛然的样子,这凤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你于飞豹……”

“够了!大殿上争吵成何体统!”星瑶怒吼道,她对于飞豹恨得牙痒痒,但此事如此看来确实是李薄私闯别人府邸,只得话题一转再问,“适才说打死一个老管家又是怎幺回事?”

李薄抢先回道:“回陛下!私闯于府臣认了,但这老管家之死确实不是臣手下所为,还请陛下明察!”

“臣全府上上下下数十口人都看见了你手下将臣的管家殴打至死,你还要狡辩!”

“不过是推了几下,怎幺在你嘴里就成了殴打!到底是谁要诬赖谁!”

两人眼见着又要吵起,星瑶烦躁不堪又一次喝止:“不要再吵了!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理,自有公正定夺!”

于飞豹冷哼一声,看着星瑶暗枫道:“臣自知不讨陛下喜欢,但还望陛下公正处理此事,可切莫私下又下了什幺旨。”

星瑶瞳孔紧缩,身形晃动了一下,她看向柯让,柯让摇头示意她不要此时争锋相对,她只得轻声安抚于飞豹道:“若你真的受冤,孤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于飞豹却是丝毫不受用,反而压着声音阴笑道:“怕是陛下也没机会给臣交代了。”

鹿松阁里星瑶大发雷霆,她双手撑在桌上身体不住地发抖。

完蛋了!我完蛋了!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星瑶抖了一下转头——是柯让疾步进来,她连忙冲上去抓着柯让问:“怎幺会失败了呢?于飞豹怎幺会知道呢?”

柯让看着星瑶焦急地模样,心里也十分困惑,他先安抚星瑶坐下,自己也坐于一旁,严肃问道:“陛下可有和谁说过此事?”

“没有,绝对没有!师傅上次说此事你知我知,我真的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连庆鸾也没有。”

“那是怎幺走漏风声的……”柯让食指叩着下巴沉吟。

柠萝从门外端了两杯热茶走进奉茶,星瑶将她打发出去后,猛灌了口茶,声音有些发颤道:“现在先不管是谁通风报信,慕岐玥今日回来,那于飞豹是定要去他面前添油加醋一番,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

柯让抿了口茶,也忧心忡忡:“岐玥知道了,怕是要坏了。”

“他原本就恨我入骨,一直监视着我,这下完了……”星瑶瘫坐着,愣愣地看着前方,“还以为万无一失,怎幺会……怎幺会……”

柯让捧着茶杯,吹走上面的叶沫用茶盖隔着,又抿了一口,安慰道:“陛下不必害怕,他是陛下的哥哥,最多不过是监视得更严,不会做其他什幺的。”

星瑶神色黯然,喃喃着:“师傅你不了解他……”

柯让想伸手去安抚星瑶,却发觉手擡起得有些吃力,他只当近日做事疲劳,便言语安慰道:“岐玥心地不坏,只是脾气固执,陛下刚才召臣,是想商讨接下来怎幺对付……”

星瑶闻言一惊,打断道:“我没有召见师傅,不是师傅自己来鹿松阁想与我商讨吗?”

“是本王召的!”低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星瑶与柯让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慕岐玥双手背在身后,踏着盘云飞龙锦靴款款走近,他眼角眉梢带着丝丝笑意,但这笑意却比这冬日还要来得冷。

“岐玥……”柯让心里已经猜到事情是怎幺回事了,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无力,只能瘫靠在椅子上。

星瑶见柯让有异样,忙赶至柯让身边急问道:“师傅你怎幺了?”

“从汾南带回来的十香软骨散,看来这些江湖上的东西倒真是管用。”慕岐玥步步逼近来至柯让身边,挑起柯让的下巴与他直视,冷冷道,“这样的好东西徒儿一回来就先孝敬师傅您了。”

柯让难得皱起了眉头,质问道:“岐玥你意欲何为?”

慕岐玥笑了笑,大拇指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回道:“师傅是这天下第一聪明人怎幺会想不到本王要做什幺呢?倒是本王想问问师傅和妹妹趁本王不在时意欲何为?”

星瑶见状拔腿想往门外跑去,边跑边呼“救驾!”,还没冲出去几步就被慕岐玥捉住手腕,使劲一拉落入慕岐玥怀里被他单手紧紧箍住。

“咯吱——砰!”是鹿松阁的大门被关上了!

星瑶的心凉了半截,耳边又传来恶魔般幽幽的声音:“别叫了,外面都是本王的人,还有那十个暗影也已经死了。”

“慕岐玥,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此事与师傅无关,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争斗,不要连累无辜人。”星瑶已经放弃挣扎了,视死如归道。

“这幺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慕岐玥的唇在星瑶耳边轻轻摩挲,星瑶背后发冷,害怕得闭上了眼睛,“还是这幺蠢,还继承了你那个下贱父君的卑贱手段,啧啧……妹妹,你什幺时候可以长进一些。”

柯让拼尽全力想要起身,豆大的汗从额头滑落,他急声厉色道:“岐玥!你明明就该知道这次的事是我出谋划策的,与瑶儿无关,你放了她!”话音刚落,他便觉得下巴被慕岐玥捏得更紧。

慕岐玥冷哼了一声,锐利如刀锋的目光直逼柯让,“师傅偏心未免也偏得太明显?可惜师傅你帮错了人,她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瑶儿了。”

“岐玥,她一直都是你的星瑶妹妹。”柯让眼里满是痛心。

“从前的瑶儿可不会与自己的哥哥苟合,你说是吧?”慕岐玥的低头问星瑶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剜星瑶的心,她脸色惨白,闭眼不语。

“你……你说什幺?”柯让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

慕岐玥放开柯让,用那只手在星瑶脸上轻抚,他的眼里透着阴鸷的邪气,嗓音低沉:“师傅不相信?是不相信自己最心爱的徒弟会撅着屁股向自己的哥哥求欢呢,还是不相信她的嘴里会含着自己哥哥的……”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星瑶捂着耳朵绝望地尖叫,拼命摇头想要否认那一切。

“好、好,本王不说了,”慕岐玥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在星瑶耳边吻了一下,道,“我们亲自示范给师傅看可好?”

星瑶陡然睁大了眼,眼泪哗地流下,她知道慕岐玥说得出做得到,但是她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与自尊,咬牙骂道:“你这个疯子,要幺你现在就杀了我!要幺我们就光明正大地斗!你现在所为只会令人不耻!”

“你往日把腿张得那样大的时候怎幺不觉得羞耻?”慕岐玥声音冷了下来,如来自地狱的冰冷宣判,“你大概忘了本王说过要让你活着的每一日都受尽屈辱!况且本王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如今你输了,也该是后悔的时候了!”

说完慕岐玥单手扛起星瑶走向不远处的书案,他大手一挥,桌上的书籍笔墨啷当掉落一地,接着把星瑶往桌上一扔,回首对柯让笑道:“师傅看好了,好好看看你的好徒儿是怎幺求着让自己的哥哥操的!”

“慕岐玥你疯了!”柯让红了眼睛吼道,然而他此时全身不得动弹,只求能唤醒一点慕岐玥的理智,“那是你的妹妹!岐玥,不要一错再错!”

“早就已经错了……”慕岐玥眼神晦暗如墨,扑向星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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