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鸾-扑倒师傅1.0

星瑶重重抹了一把脸之后从胸腔吐出了一口气,她强打起精神擡头向柯让道:“师傅今日教诲徒儿定会铭记于心。这事先按下不说,明日师傅来是要商讨于飞豹一事吗?”

柯让点点头,道:“需得抓紧想办法了,再过四日岐玥回朝,那时再去办他就难了。”

星瑶沉吟道:“也许也只有引蛇出洞了。”

柯让笑起,长长的睫毛投下阴翳,他悠然道:“也许陛几道圣旨就可以解决了。”

星瑶欣然道:“快说来!”

“第一道是彻底禁止买卖官职,让吏部与刑部加强监管力度,在圣旨发布后若是抓到买卖官职者买卖双方皆问斩处之,并诛六族。”

“这不打草惊蛇吗?”

柯让笑道:“你若不惊打一下让蛇动起来,又怎幺能引它出洞呢?这道旨其实并不宣发,只让人散播出去意在造势,明上是要严禁,实则就是要搅动那些人抓住这最后的关头该买该卖的都逼出原形来。于飞豹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最近被你置在府上正是闲的发霉,他不可能不趁机赶紧捞一笔钱,而那些求官的人也怕是要在最后关头拼命砸钱卖官。”

“然后呢?”

“然后不需三日这些大鱼小虾都炸出得差不多的时候,一道真正的圣旨命下,让刑部对全国范围内进行买卖官职的腐败情形进行严厉打击,杀一个猝不及防,那李薄自然懂得找谁先开刀,他怕是早等着这一天。到时莫说于飞豹这样的大鱼,那些个平日不做正事只晓得贪赃枉法的脏东西都可一并除了。”

星瑶啧啧称赞,眯起眼既是赞叹又是调侃道:“你这哪里还是老狐狸,简直就是狐狸精!”

柯让听得此言不禁勾起唇,俯身双手撑住椅背将星瑶圈在双臂中间,他低下头,耳侧垂下的几缕青丝在星瑶脸上挠动得瘙痒,他靠得有点近,星瑶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听得他声音中带着一丝魅惑的意味道:“那我这只狐狸精可有把你的魂勾了去?”

星瑶咽了咽口水,心跳得有些快,她还是第一次这幺近距离地看着柯让这张美丽的脸庞,这艳丽近乎妖媚的五官若是长在一个女子身上那就必定是狐狸精无疑了。星瑶的双颊有点发烫,惊慌地躲开他摄魂夺魄的目光,怯怯道:“师傅……”

柯让神色微微一暗,随即又换上那副不正经的笑脸,伸指在她鼻上轻轻一刮,调笑道:“哎呀,还是这幺经不起玩笑。”说完便站起身,拢了拢自己的披着的毛裘。

星瑶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低声道:“师傅以后莫要开这种玩笑了。”

柯让看星瑶红了脸,心下有一丝得意,嘴上却讨好道:“好好好,再也不开玩笑了。”

“师傅……那刚刚所说的这些消息?”星瑶转移话题,却依然不敢看他。

“你只需拟好圣旨,接下来等着李薄带着证据在朝堂上当众弹劾他就好。切记,此事你知我知,万万不要让第三人知晓了,就算是你的心腹庆鸾也不行。”

星瑶笃定地点头,柯让放心地微微一笑后就告辞离去了。

星瑶看着柯让离去的背影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拍拍自己的脸颊骂道:“慕星瑶,那是你师傅,由不得你胡思乱想!”

烛台边结着厚厚的蜡花,新的蜡油覆盖着滚淌而下。星瑶聚精会神地看书,仔细提笔批注。庆鸾领着一个内侍进来,那内侍监手上捧着一本花名册,来至桌前弯腰恭敬道:“陛下今夜在何处就寝?

星瑶头也不擡地继续翻页看书,只懒懒问道:“刑部尚书李薄之子是哪位?”

“回陛下,是居住在禾棠阁的李常晟李公子。”

“今晚就去他那。”

“是,陛下。”

是夜星瑶的轿辇驾临禾棠阁。李常晟带着奴才们在门口参拜迎接。

星瑶头上斜斜插着赤金吴翠,穿着盘云五彩袄袍,双手抄在貂绒暖手筒里,她步入阁内,李常晟等人紧随其后鱼贯入内。

李常晟低着头垂首站着,默不作声。他生得很是干净清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像无辜的小鹿,就是身板有些羸弱,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今晚穿着水蓝色的罩纱长袍倒是把气色稍衬得好些。

星瑶坐在主座上,端过女婢奉上的热茶,柔声唤道:“常晟。”

李常晟听闻身子不觉一抖,连忙上前来拱手道:“臣在,陛、陛下有何吩咐?”

星瑶边喝茶边用余光看他,只见他满脸通红,额前出汗,星瑶便已是兴致全无,但想着他的父亲日后大有用处,若是自己冷落了他总归是不好。

星瑶的声音越发轻柔道:“你不必紧张,坐孤旁边。”说完后使了个眼神让其他人退下。李常晟怯生生地坐下却始终不敢擡头。星瑶心想他是李薄的最宠爱的儿子,在家里应当是受尽了呵护溺爱着长大的,怎幺会这般胆小怕生?

“你脸色看着似乎不太好,是身体一向如此吗?”星瑶关切问道。

李常晟点点头,回道:“臣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府里甚少出门,不过近年来已调养好了许多。”

星瑶哦了一声——原来是从小被豢养起没怎幺见过世面的孩子,怪不得胆子这幺小。星瑶没有多想便脱口接道:“你体质看着不好倒是能通过检查,也不错。”

李常晟知道星瑶所指何事,一下子脸涨得比猪肝还红,他结结巴巴道:“臣、臣只是身体不太好,那、那床笫……”

“哈哈!”星瑶噗嗤笑出了声,见着他这样害羞倒是开始觉得有些趣味,于是打算再调戏道:“那你今夜打算如何侍奉孤?”说着伸出若削葱根的手指擡起李常晟的下巴。果然要在比自己弱势的人面前才能攻气十足啊,星瑶心里窃窃暗爽。

李常晟终于与星瑶对视,他试探问道:“臣先服侍陛下沐浴更衣可好?”

“好。”

汤池冒着热气,星瑶从胸以下皆泡在水里,氤氲的热气寥寥升起,她闭着眼背靠在池边,李常晟在一旁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沾了水,然后擦拭星瑶的肩处。

星瑶的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那日被慕岐玥按在池边羞辱的场景,心里升腾起了不安,她蓦地睁开眼,猛抓住了肩上的手。李常晟被惊得抖了抖,见星瑶冷眼看向自己,以为方才服侍不周,慌忙请罪道:“臣服侍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星瑶自己定下心神,怪自己怎幺就想起了那人,连忙安抚道:“无妨。”她擡头看着李常晟——大概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宠幸的男宠,心里却没有激情也没有欲火,而他的眼眸里即使自己裸着身子在他眼前,也没看到丝毫的情动。

星瑶替自己可悲也替他可悲。

“常晟,你在怕孤吗?”星瑶看着他的眼睛问。

“臣、臣失仪了。”李常晟只跪着地低头。

星瑶神色暗了暗,吩咐道:“你把庆鸾唤进来吧。”

李常晟起身去唤,庆鸾进来时,星瑶已经披着单薄的中衣在站在池边。庆鸾扫了一眼李常晟,如刀锋般一般凌厉目光吓得常晟动也不敢动。庆鸾抽过架上挂着的衣物和披风走到星瑶身边为她穿上,星瑶双手绕上庆鸾的脖子,庆鸾会意,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星瑶懒懒地对李常晟道:“你侍奉得很好,今日孤乏得很就不用你侍寝了,日后孤会再来看你。”

说完她又对庆鸾吩咐道:“避开那些下人带孤去摘星楼。”

庆鸾嗯了一声,抱紧星瑶从窗口跃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摘星楼建于宫内地势最高处,楼高数十丈,楼里藏着许多有关天文地理的书籍,顶层是观星台,摘星楼四周包围着梅花林,冬日冷清的月光下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星瑶摇摇晃晃站于观星台中,却无心观星,迷蒙着一双水润的眼,脸颊微红,她手里拎着一瓶空酒瓶。她原本最讨厌酒的那股呛味,酒量也小得可怜,可今夜她竟尝到了酒的许多好处,甚至觉得自己怎幺喝都不醉。

星瑶也不知自己今晚心里怎幺就戚戚然,许是林奕的事,许是于飞豹的事,许是慕岐玥的事,许是今晚意识到了自己身为帝王在以后数十载的人生光阴中,都要如今夜面对李常晟一般,带着不单纯的利益目的,甚至连肉欲关系都谈不上,只是互不相爱的两人同床异梦,可是她必需面对,这种“必需”让她难过。

想到这,星瑶又拿起那个空瓶晃了晃,然后举起瓶子一挥,对一直守在身边的庆鸾吐着酒气说道:“再去帮孤拿一瓶酒来。”

“陛下不能再喝了。”庆鸾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劝道。

“如今难道连你也不听孤的吩咐了吗?是啊……孤不过是个傀儡、傀儡……孤要自己寻去!”星瑶甩开庆鸾径直向通往下层的楼道冲去。

“陛下!”庆鸾情急叫道。

星瑶刚往前冲了几步就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那肉墙低呼了一声“哎哟”。星瑶擡起头看去,见是柯让皱着眉头一手扶着她一手揉自己被撞疼了的胸口。

“陛下是练了铁头功吗?”柯让低头看着又一次撞在自己怀里的人,嗅到了她周身的酒气,讶然道,“陛下怎幺喝了这幺多酒?!”说完擡头向庆鸾投去疑问的目光。

庆鸾垂下眼帘,无奈道:“陛下今夜心情不佳,大概是想借酒消愁。”

“太胡闹了……”

“师傅!”星瑶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蹦蹦跳跳兴奋道,“师傅你怎幺这幺晚了跑这儿来了?”

柯让一脸嫌弃地避开她吐在自己脸上的酒气,扒拉开她的手,和庆鸾一起扶着她,回道:“臣是帮司天监顾大人来这里找他要的书籍,听到上面有动静便想看看,却不曾想是陛下和庆鸾。”

“师傅你来得正好!”星瑶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情绪亢奋地对庆鸾说道,“快快快,快去再那瓶,不、两瓶酒来,我要和师傅一起饮酒赏月!”

“可是……”庆鸾心里极其不愿意,可是星瑶瘪嘴看着他,他只得与柯让眼神交换,只见柯让偷偷使眼色用唇语说道:“不要拿酒,去拿些解酒汤来,这里有我看着。”

庆鸾这才点点头,把星瑶交给柯让,离去拿解酒汤。

星瑶以为庆鸾是去拿酒,不由对着柯让傻笑了起来。星瑶此时双颊泛红,不聚焦的双眼蒙着薄薄的水雾,双唇愈发红润饱满,毫无防备的星瑶让柯让看着忍不住伸手去掐她的脸蛋。

“师傅,你掐疼我了。”星瑶两颊肉嘟嘟的婴儿肥被柯让掐成一堆,柯让看着她滑稽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

“师傅,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星瑶的脸皱在了一起。

柯让笑得越发夸张。星瑶目光一沉,双手按下柯让的脑袋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唇。

柔软、湿润、微醺酒味。

柯让的笑凝固在这一瞬——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体验到什幺叫做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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