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央学过一段时间画画,最喜爱是水彩,她喜欢看颜色混合的奇妙过渡,喜欢那样流动的沉静,有时候一画能画一下午,就待在房里,谁也不能让她走出自己的世界。
回到季家,她长智齿这件事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话题,毕竟能多讲上几句话总不至于让气氛太过尴尬。
李央每每参与这样的一家团圆总觉得有另一个自己浮在半空之中,无声地看着这一切冷笑,而这一整个寒假,都是这样的节奏,年关将至,无外乎走亲访友,宾客齐聚。
她母亲仍旧忙于营造自己的幸福假象,季叔向来没有拆穿的必要,李央和季玺偶尔陪着他们出席宴会和接待客人,可唐柔的气色一天天变差却是显而易见的,唐柔让她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甚至回来之后都再也没有同她提起自己的病。
李央有时候都觉得那天母亲的突然出现只是自己的幻觉,除了那一张真实存在的银行卡。
她躺在自己卧室的飘窗上,关着灯,李央发呆似的看着窗外夜色中的季家,思绪却很涣散,喝了一口刚刚泡好的柠檬苏打水,冰块还没有完全融化在玻璃杯中,摇晃间发出细碎的敲打声,手心里都是湿润的痕迹。
虽然不是第一次意识到,但原来她真的,除了季家无处可去。
今天是大年三十,她和季玺刚从本家回来,她母亲留下来照顾喝醉了的季叔,所以此刻,诺大的季家,也只剩下她和季玺两个人。
家里上上下下,也都各回各家吃那一顿团圆饭了。
李央才洗完澡,换上宽松的纯棉的雪白睡裙,领口有些大,一边滑落至肩,也露出了半个浑圆的乳房,慵懒的性感。
季玺一开房门,于漆黑之中看见的唯一光亮就这样打在她身上,随意,却又诱惑。
她的目光看向他,似乎波澜不惊,又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里,一时之间看到他不知该做怎样的反应。
他没有开灯,进了屋关上门,适应了一下光源变化后屋内的亮度,这才擡步向她走去。
季玺在她脚边找了一块位置坐下,将手里的红酒瓶和两个高脚玻璃杯放在雪白的绒毯上,轻轻地斟酒,李央看着他的动作,听着酒从瓶子里流出灌进杯子里的响声,看着季玺修长的手指端起酒杯,晃了晃杯,然后将其中一杯醇香的气息递到她的鼻尖。
声音磁性又动人,“Happy New Year。”
李央收腿坐起身来,缓慢地接过酒,下意识地在手里轻晃,然后将目光从杯中的红酒移到季玺脸上,认真地盯着面前的人看,靠得很近。
沉默里,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李央才轻轻碰杯,“新年快乐。”
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却并没有任何快乐的情绪在里面。
她小小抿了一口酒,季玺却没有喝,李央疑惑地擡眉,有些不妙地想到了什幺,“你不会又下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