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三月,踩着仲春的尾,风吹绿一湖水,樱花粉了一片山,正该是约上三五好友,赏春踏青,游山玩水的好时节。
但这些,都与余初无关。
对于即将大学毕业的她来说,这段日子过得简直是惨不忍睹,惨无人道,惨无天日,惨绝人寰。
修改了整整八次的大纲终于被敲定,但初稿是死活都过不了,无论怎幺改知道老师总能挑出毛病来。余初一气之下,干脆把毕业论文给放了,先出去玩一把再说。
俗话说,流年不利啊!
春雨初过,春壤里还挟了一层湿润。余初鞋子不防滑,平地走着一不注意忍就扑了下去,膝盖磕在碎石上,生生在白肤上拉出一条血红的口子,只能寻了山脚的飞檐翘角朱瓦亭歇息,她一脚搭在长椅上,一手扶着栏杆,无奈又羡慕的看着几名好友穿梭在樱花与杜鹃花林里言笑、聊天、拍照,然后,然后——
然后呢?
像被一道惊雷贯过,余初一个激灵,记忆猛然回笼,她用尽全力强行撑开薄而重的眼皮儿,视线之中仍是模糊混沌,尖锐而冰冷的光不断刺激她的视觉神经与表皮肌肤,鸦羽般浓黑纤长的眼睫如沾湿的蝶翅奋力地扇呀扇,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睁开,她急得浑身都冒起热汗,瓷白的额头滚出粒粒晶珠儿。
“醒了。”
一抹湿润落在额上,拂去热浪与黏腻,似有一泓清流冲刷过脑海,炙烫的温度降下来,焦急的燥感也褪了下去,她缓缓睁开湿漉漉的眸,一张男性面庞映入了眼帘。
五官精雕细琢过,很精致,皮肤白,是那种长年不见天日的白,森森的,略病态,脸上没半分表情,眼珠深深的黑,但一动不动的,隐约这幺看过去仿佛不是真人。
“现在你感觉怎幺样?”
她懒恹恹的目光向下,他一袭如雪的白大褂,身形颀长,却意外地并不显瘦弱。他有一双形状极其完美的手,戴着浅色的长胶皮手套,左手拿着长镊子,镊尖儿夹着浸湿的棉球,右手则举着注满粉红色液体的针管,尖针呈90度向上,泛着森冷的光。
余初这回是彻底醒了,娇美的小脸儿僵住了,“你……你……是谁?你这是要干嘛?”
她撑着手臂向上缩着身体要坐起来,花容失色,眼波如春水慌乱涌动。她记得她被迷晕了,之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丫的,难道是这个男人绑架了她?
眼看他面无表情举着针管向她靠近,她立即尖叫起来,“你要干什幺?你……你别……你别过来?别过来。”
男人停住了,眼珠直直盯着她,床上的女人两颊稍鼓,婴儿肥,非但不减其娇媚,反而愈添丰润饱满,嘴唇樱樱红,琼鼻似初剥开的一颗荔,桃腮梨肤,滚着香汗晶莹。淡黄的软发打了好多个细卷儿贴在颊边,整个人像极了一朵盛放的红玫瑰,真真是娇艳欲滴香欲融。
趁他打量她的时候,余初左右张望,但她绝望地发现她身处一个磨砂玻璃隔出的小间,外头什幺情况看不清楚,内里又实在空旷得紧,除了她待住的窄小的床铺之外便是吊在顶上的白炽灯,光是梦幻的奶白色,如捏开的雪水一丝一丝往她裸露的肌肤上溢。
她紧咬嘴唇,拉起空调被的一角贴住胸口,见他又往前靠了一步,她如临大敌,汗毛都立了起来,“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男人再次顿住脚步,眉梢似乎动了动,“可是,药性已经褪得差不多了,现在应该进行第二次注射了。”
电脑还没修好,估计要报废了,好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