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娜……听话……别管……我了……」
狼的嘶嚎声越来越近了,近到几乎就在耳边,这让她无比担忧,就怕丽娜走晚了,真的就跑不了。
「我不要!」丽娜用力擦着眼泪,固执的发着脾气。
这样的丽娜是段宴若前所未见的,毕竟她过去一直是那样的乖顺听话。
「宴若姊难道妳不想再见世子一面吗?如果想,就跟我走,别这么快就放弃希望,求妳,求求妳了,妳相信我,我一定能救妳出去的。」
丽娜抱着放弃生存希望的段宴若大哭着,哀求着她跟着自己走。
随着几次的摔落,本就失血严重的段宴若,奋力睁着视野逐渐狭窄的眼,看着已然靠近防线边的狼群。
「丽娜……听着……妳带不走我的……我知道……妳的脚扭了……因为妳的右脚跛得厉害……自己走吧……别管我了……将我……颈项上的玉珮……拿给……他……告诉他……我去……过自己……的人生了……但别告诉……他……我走了……」
随着段宴若每说一个字,丽娜的心便冷一吋,因为她知道这是临终遗言,吓得她吼着段宴若闭嘴。
但段宴若深怕万一没交代清楚,会留下遗憾,不管丽娜的大喊,接着又道:「若可以……将我的一束发剪下……回到王府时……找个好天气……将它埋在藏书阁窗户边的……那棵松树下……让我可以……日日看着他……」
丽娜摀着耳朵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嚷着。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不要帮妳做这些事……我不要帮妳做这些事……我一定会救妳出去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丽娜松开摀着耳朵的手,跪在段宴若身旁哭得六神无主,不断将小布包里所有的瓶瓶罐罐倒出,希望找到一罐能延续段宴若一命的药,结果全是些外伤药,连半颗可以救段宴若的药也没有。
无助让丽娜眼泪止不住的掉。
她气自己的笨,气自己的冲动,来时随手在药柜中乱抓,该带的没带,不该带的带一堆。
「宴若姊妳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带妳回到世子身边的,听到没?听到没?」她现在只能消极地靠着这样的精神喊话,振奋自己与段宴若的士气。
只是……丝毫也没传达到段宴若的耳里,因生理上的残酷,让段宴若身子控制不住地频频颤抖。
「丽娜……我好冷……」
「不冷不冷,我把我的披风给妳披着就不冷了。」
边说边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仔细地将那披风裹上段宴若的身子,便抓起她冰得一点温度也没有的手,不断的搓。
但丽娜自己心理明白,即使有那件披风也无法遏止段宴若身上的冷,因无论她搓多久段宴若的手,里头的寒气只有多没有少,不断透过层层缠绕的纱布中传来,冻得叫丽娜心惊,只能不断往那只冰手上哈气,反复搓揉着,希望能让它温暖些,却一点用也没有。
急得她搬出段宴若过去曾对她许下的诺言,想靠那承诺牵制住段宴若的精神。
「宴若姊妳不是说,要与我跟我姊结儿女亲家吗?好住一辈子吗?妳不能黄牛的,不能不能不能……算我求妳,求妳等等我,一下子就好,一下子就好,我马上送妳到城里的医馆,找最好的大夫救妳,我把我这些年积攒的银两全带来了,我们一定会找到很好的大夫的,到时妳的病很快就会好的,求求妳为我再撑一会儿好吗?好吗……好吗……」
段宴若没有应允丽娜任何承诺,因她现在什么也答应不了,因她的身子已不允许了。
「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丽芙……我会……时常回来……看妳们的……」这是她唯一能答应的。
可这样的答案是丽娜不要的。
丽娜狂落着泪,摇着头不断喃喃地念着:「我不要……我不要……妳不能让我连点补偿妳的机会也没有……」
随后丽娜仿佛疯了似的,拼了命地搓揉着段宴若的手,希望能延长她的生命,只是本握在掌中的手,承受不住地心引力的吸引,从她掌中滑落,落于她的膝上,再也动不了了。
她静静看着随着自己剧烈的搓揉而松脱的纱布,露出里头五指指盖破裂,掌肉更是撕裂几乎要见骨的手。
这手曾经在她沮丧时安慰过她,在她无助时帮她擦过泪,在她闯祸时陪着她收拾过善后,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
天哪!丽娜妳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妳间接杀了妳的恩人妳知道吗?只为了忌妒,为了一个从来没真正看过妳一眼的男人!
妳这个妒妇,真正该死的人是妳才是啊!
她苦涩地干笑两声。
「宴若姊妳说得对,忌妒真的会使人变得可怕,变得面目可憎,变得连基本做人的道义都忘了。」
丽娜仰着头绝望地看着天色已快转黑的树缝。
心里想着,干脆就这样陪着段宴若死在这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