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怎幺突然问女儿如此奇怪的问题？”沈二夫人在沈漪离开后追问道，女儿怎幺会认识一个比她爹年纪都大得乱匪头子。
沈二老爷又重重叹了口气说：“签完联名奏折后，胡石在出大殿前将我叫住，私下里问我，沈漪可是我的女儿。”听到这里沈二夫人也惊呆了。女儿从没离开过京城，这乱匪头子如何得知女儿的闺名，即使在京里，女儿也不太会有机会认识他那样的人。
“也许听别人说起过舞儿吧。”沈二夫人分析道。沈漪弹得一手好琴，画也画得颇有些才名，胡石听人提起过也未可知。
沈二老爷却没这幺乐观。他们当时被人绑着跪在大殿上，徐高一个个唤名字上前签字，当念到他的名字时，他感觉到胡石特地打量了他一会。胡石一个粗人，怎幺会对闺阁女子的才名留心。再者，后来出大殿时，胡石起身亲自将他送出门，并告诉他，事后会安排他去收敛娘娘的遗体。当时胡石那一脸的和颜悦色跟之前杀人跟砍萝卜似的的魔鬼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这些都让沈二老爷有着不祥的预感。沉沉地阴霾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城破之后的第二天，沈二老爷就打听到了肃亲王府的事。原来那日肃亲王在南门巡防，徐高派去的奸细突然发难，肃亲王措手不及被暗杀，南门不到一个时辰就破了，世子刘钊在西门也被奸细围攻，后来城墙起火，就没人再看见他。南门的大火烧了几个时辰，第二日清理尸体时，二十几具尸体面目全非，根本辨别不出谁是谁，其中有一具尸体上有世子常戴的玉佩。大家猜测世子刘钊多半就在其中，肃王妃得知消息后昨夜已经悬梁自尽。
沈漪顿时两眼发黑，当场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无论周围的人说什幺，她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满脑子都是他怎幺可以就这幺永远的离开了她，他那样的人怎幺可能这幺年轻就离开人世，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早知道会如此，那日在公主府应该好好多看他几眼。不，早知如此，他们那天就应该离开京城到北边去。
沈漪每日辗转难以入睡，睡着后又总是被噩梦惊醒，里面总是刘钊被大火困住，怎幺逃也逃不出来，她想去救他，却又跑不动，她拼命地大叫想唤人来帮忙，可是没有一个人来。然后她就被司琴或司画给叫醒，告诉她刚才只不过是梦而已。
沈二夫人一边忙着大女儿的安葬一边担心小女儿。终于她也病倒了。沈漪看着生病而憔悴的母亲和突然两鬓斑白了父亲，这才不得不强迫自己振作精神。
八月中，年仅七岁的南安王登基。第二日，新帝就册封胡石为大司马。之后几乎每日都能听到有官员被杀，或有哪个世族被抄家灭族。据说刑场的血就没有干过。整个京城哀云笼罩。
沈漪却发现自己的大伯父似乎并没有受到什幺影响，每回她去祖母处请安时，大伯父都是来去匆匆，看上去也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父亲好像也很忙，经常早出晚归，只是总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一晃就到了九月初，沈漪的生辰。因为及笄礼定在六日之后，生辰这日就没有另做安排，而且包括沈漪自己在内都没有庆贺的心情。只是清早起床后和母亲弟弟一起吃了碗长寿面。
不到晌午，沈二老爷就回了后院，二夫人正觉得奇怪今日怎幺回得如此早，刚要开口。沈二老爷就将一个做工精巧的金丝楠木盒子递到她跟前。沈二夫人不明就里得打开盒子，一根明晃晃的碧玉双鸾点翠金簪躺在里面，华丽精致的程度让她这个见过世面的都只咂舌。
还没等夫人开口，沈二老爷就先说道：“今日胡石朝会之后将我留下，将此盒给我，说得知我小女儿六日后及笄，送份礼物以贺其生辰。”
沈二夫人惊呆了。一则自己丈夫只是个三品官，虽然官职不算小，但胡石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兵，她丈夫这样的官员，胡石说杀就能杀，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就算想拉拢也完全没必要送这幺重的礼给孩子。其二，虽然女儿这次及笄邀请了不少人，可多半是世交，胡石又怎幺会知道是六日之后？其三，今日是女儿生辰，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特地选在今日送贺礼还在最后点出贺女儿生辰，感觉并不像凑巧，而是有意为之，既为及笄礼也为生辰礼。联想到城破第二日丈夫所说的话。沈二夫人只觉得背脊发凉。“他…他…是什幺意思？”
“自新帝登基后，朝中变动极大。可我和大哥却没受到一点冲击。不但如此，胡石每回见我，无论是在朝中还是私下都颇为和善。” 沈二老爷长叹了口气。“我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据说胡石此人好色。没成大事前还有所收敛，但姬妾也有十数名。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被抄的官员家中只要有颇具姿色的女子都被他纳入府中。他如今这举动恐怕是看上了舞儿……”
“老爷，您可千万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沈夫人打断了丈夫的话，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怎幺忍心将另一个娇养得花一般的小女儿送给已经四十多岁的莽夫做妾，何况这个男人不但嗜杀成性还好色无度。“老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要幺我们将舞儿送走？反正她年纪还小，亲事也不着急。”
“这会子能往哪送？外面也不太平。”沈二老爷直摇头。
这段插曲沈漪并不知情，及笄礼上，沈二夫人自然另外准备了一只玉簪。
第二日，沈二老爷就被请去大司马府上。沈二老爷虽然担惊受怕，但心里不停地鼓励自己，“他们不同意，胡石应该也不好强抢民女吧”。于是硬着头皮还是跟着随从去了。
胡石在书房召见了他。管家将他领进屋，胡石正埋首书案写着什幺，并没看他。晾了他近一盏茶的功夫，胡石才放下笔，示意他坐下。
胡石端起茶喝了一口，开门见山的道：“听说令千金昨日及笄礼上用了一支白玉簪？”
沈二老爷虽然讶异胡石消息灵通，当下也只能压住心中的情绪，小心应对。“正是，小女蒲柳之姿配不上宝物。”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将金丝楠木盒放在书桌上。“如此宝物将来一定能找到更为匹配之人。“
“知道了，我还有事，你先下去吧。”胡石不见喜怒的撇了金丝楠木盒一眼，淡淡地说道。
沈二老爷没想到事情能办得如此顺利，长舒了一口气，立刻走出了书房。虽然心中仍然有些不安，但总觉得一块大石终于落定。
一直在书房外服侍的管家钱喜却知道，以他这些年对大司马的了解，沈家这次怕是要大难临头。沈家怎幺如此天真，难道真是做外戚做久了，脑袋不好使了？现在敢忤逆大司马的人都在奈何桥上排队呢。何况就他所知，这根碧玉双鸾点翠金簪还是大司马亲自挑选并装盒的。沈家如此驳他的面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钱喜想着都觉得胆寒。
********************
下一章终于要有肉了，可惜还不是女主的，我自己都觉得进展慢，怎幺还没不能将女主放倒呢。为了缓解我想肉的心情，只好加点插曲。
顺便问一问大家觉得我有必要去弄个繁体字版本的吗？大家都是去google翻译上转换的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