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第二日日头还未上,曹操便带了一干亲眷东征,临走前卞氏又拉了宝儿的手细细嘱咐。

如此,这府里便只剩下了四位主子了,养胎的宝儿与陪着的乾元,养病的甄氏以及守城的曹植。

宝儿每日里只要吃饱喝足散散步就行,太医更是每日一请脉,照着目前的状况看来也是能平安诞下麟儿的。

不说宝儿这边,且先看看曹植这处。

这曹植自宝儿大婚后便日日闷闷不乐,便是得了幅绝迹墨宝也是无心赏玩,只挂在书房内徒作摆饰。那日,甄氏在花园与曹植偶遇,言论间聊起墨宝一事,曹植便将之赠与甄氏,甄氏又送些自己的收藏,一来二去便熟识起来,曹植这才重展笑颜。

这日,甄氏邀曹植鉴赏新得的名画,曹植自是欣然前往。

那画果然名作,亭台楼阁,烟雨朦胧,一静一动皆入眼底。

正是赞赏间,冷不防甄氏靠上身来,曹植扶住甄氏又急急松开。

“嫂嫂可是病了?面色如此难看?”

甄氏晃晃悠悠扶住案几,一手扶额道:“有些风寒罢了,当不得什幺,倒是饶了小叔的兴致。”

“不妨不妨,只是嫂嫂既是病中还请保重,子健便先行告辞。”曹植说着拱手欲走。

“小叔留步!”甄氏急急唤住曹植,“望来日再叙。”

曹植闻言笑道:“自是了,嫂嫂博览群书很是叫子健佩服,自是要再讨教的,如今,嫂嫂且先将养身体。”说完便出了门去。

甄氏望着曹植潇洒离去的背影心下大安。

曹植自出了甄氏的院子便去了宝儿的院子,只尚未进院听得男子的笑声,知乾元在院中便转身离去。但凡有乾元在的地方曹植总是退避三舍的,若实在避不过便也是行了礼便远去,绝不多一句话。

三日后,甄氏派了丫头去请曹植来鉴赏新帖子。一连几日日日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这府里自是传出些流言蜚语。等春桃几个学了说给宝儿听已是又三日之后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宝儿坐在椅上,心下微沉。

春桃不敢隐瞒:“府里传了已有些时候了,奴婢起初还不敢信的,只是公子身边的丫头说起来奴婢才敢告诉您的。”

宝儿思量片刻道:“你且下去吩咐府里人守着点规矩,莫胡言乱语,我且去看看。”说着便起身去甄氏院里。

还未进院里便听得女子呢喃细语,似极了爱语情话,又闻得男子爽朗的笑声。

“这院里好生热闹啊!”

宝儿进了院便见着那甄氏坐在石凳上笑得花枝乱颤,日头是顶好的,衬得甄氏越发明媚,边上立着的曹植双眼熠熠发光,嘴角一抹浅笑,也是俊郎非凡,倒是郎情妾意的光景。

“我道这几日我院里清净了,感情您二位凑一起研究些老学究把我个不通诗词的丢一边真真是以文论友,我要是不恬着脸皮子来这里真是要无聊死了。”

宝儿说着进了院儿,走到曹植面前坐下,不动声色地将两人隔开,又擒了甄氏的手细细打量面色。

“才几日不见便清瘦了,可见平日里怠慢了,你身边这几个丫头可有伺候不周的?若是谁人偷奸耍滑你尽管与我说,虽我向来不管事儿可你到底是我侄媳妇,嫂嫂与侄儿不在家照应不到你,我若不为你出头倒是没脸了,若叫那等下边伺候的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便是你不在意我也看不下去,传了出去也是说我曹府无能耐,连个奴才都治不了如何还能统领三军,侄媳妇儿看可是这个理儿?”

甄氏也是个通透的,宝儿这番提点虽句句不离丫头伺候不周却又无处不指自己,自己在府中亦有些耳目,这府里的闲言自是知晓的,这本就是自己想要的,只是到底太托大了,叫人上门提点,当下面上便是一燥,潺潺起身对着宝儿一拜。

“谢过姑姑好意,身边几个丫头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哪有伺候不周的,许是前几日风寒闹得,这几日也见好了。”

甄氏这话倒是提点了宝儿,这身边人无一不是嫂嫂卞氏派来伺候的,说不上是监视的,可到底是嫂嫂给的体面,若非犯了大事便是曹丕也不愿动的,更何况宝儿这幺个姑姑,做姑姑的插手侄儿院里的事也是管的宽泛了,只是宝儿可非常人。

“身子好了便好,只是到底下人照看不周这才染了风寒,虽说她们几个是嫂嫂指给你的,可嫂嫂不在家也只得我代行其职了,那两个大丫头便各自罚俸半月,侄媳妇儿看如何?”

这番话说下来倒是叫甄氏不好求饶,便只得应了,两个丫头早在被点名儿时便跪下了,这会儿能罚点儿俸禄就了了也是不敢有怨言,纷纷磕头谢恩。

宝儿又转头看看曹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也是,明知道你嫂嫂身子不好偏要为着两首诗来烦她,快快与我家去。”

说着便要拉他,曹植也顺着她。没走几步,宝儿又折回。

“瞧我这忘性,侄媳妇儿且先回屋养着,等会儿让个丫头去库房取两只老参来补补身子,若是屋里闲闷,待明儿个把我院里的金丝雀儿给你送一只来,那雀儿关在笼中叽叽喳喳的,甚是热闹有趣,也算是与你作伴了。”

说完又拉着曹植出了门去。

甄氏恍恍惚惚这才回了屋,两个丫头不敢懈怠,一左一右搀扶着上了床去,一个掩了被角,一个放了帷帐待甄氏挥手才退下。

甄氏躺在床上回想宝儿的话,越想心里越惊,只怕这姑姑不若夫君所说那般单纯,只那一席话便不似在婆婆跟前娇缠的模样,不知她能否把话儿传到公公耳里,此事若得成,日后就……也就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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