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十三年整个大宸都算不得太平,漠北尚定,南蛮未平,西戎也正虎视眈眈,甚至连京都长安都藏了些蠢蠢欲动,“永宁”这年号仿佛带着淡淡嘲讽,狠狠甩了当今天子一巴掌。
不过那些骚动不安似乎和富庶的广陵毫无关系,落星河上的画舫依然比落入这河中的繁星还要多,秦楼楚馆夜夜笙歌,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
一处青砖灰瓦的三进院落里正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满屋子里都是男男女女的笑声。
坐在主位上的是个富态的男子,白面馒头似的脸庞泛着一层油腻,本就不算大的眼睛更因横肉被挤得如绿豆般大笑,几杯酒下肚脸上就慢慢升起了两朵酡红。
在他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位娇俏的娘子在不停的劝酒,媳声浪语不断。
那男子就着右边娘子的手喝了一口酒,哈哈大笑一声,猛地将左边的娘子扯进怀里,引来一阵娇嗔。
他浑浊的绿豆眼睛盯着庭前不断旋转的舞娘,粗肥的手指摸着自己唇上两撇小胡子,眉头微微皱起,冲着靠后的一位半老徐娘叫道“钱假母,你这节目没有新意啊,都看过八百来遍了,就没个新意了?”
说完又瞥向她身后的一道阴影,酒意上头让他有些眼花,费了些劲才看清那道身影,顿时眼前一亮。“哟,这位小娘子好生面生,可是新来的?”
男人的叫声引起了宴会上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假母身后的人,惹得那人眉头微皱。
钱假母忙起身笑着上前回道,“张郎君莫急,妾自是准备了新节目的。”说完对着她身后示意,“几位郎君请吧。”
只见原来在假母的身后几人都站在起来,缓缓走到厅中央,尤其是中间那人让在座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人正是被张郎君唤作“小娘子”的人,三千青丝绾成了高髻耸立着,淡扫峨眉做泪妆,细长的凤眼描了一抹娇艳的红色,红艳的双唇更点了馥郁的口脂显得愈发水润,眉间一朵红梅花钿更添三分柔媚。一身月白色齐胸襦裙露出他纤长的脖颈,却也让人看清他喉间的凸起。
坐在主位上的那张姓郎君身体微微前倾,眯着那双小眼放肆地上下打量着,笑了两声,对那假母道“钱假母,什幺时候你也东风不吹吹南风了。”
“郎君说笑了,这几位郎君只是妾雇来表演助兴的。”言下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那张郎君也不恼,笑了两声又抿了一口酒,“那有什幺新意尽管演来看,演好了有赏。”
他将怀里的娇娘搂地更紧了些,双手也不规矩起来,只见他怀中的娇娘已是衣裳半褪,气息不稳,而那张郎却是看也没看那娇娘一眼,双眼却紧紧地盯着庭中那人。
庭中演的正是北方现下流行的小戏《踏摇娘》。
只见一位郎君涂了个红脸,手握棍棒,怒目圆睁,而那貌美小郎君身着女装,姿容艳丽,扮的正是戏中的妻子苏氏。
只见那小郎君长袖掩面,双眸略有水色,欲泣未泣,未语三分怜,说不尽的凄楚,道不尽的风流。
少年的歌声清越,如泉水击石,似雨打芭蕉,三分哀,七分怜,纵使梨花未带雨,也向花儿怜。
那小郎君边唱边微微晃动身体,更似不堪风雨侵袭的娇花,惹人怜惜。
一旁传来些窃窃私语。
“这小郎君可真是个尤物啊,这要真是个女人,今晚我可不会放过他。”
“是男是女有什幺关系,你没看见富恒兄眼睛都直了吗,我看这小郎君今晚是……啧啧……”
“要说起尤物,我看只有沈四能与之相较了吧,不知这沈四在床榻上是何滋味……”一男子握着酒杯,眼色迷蒙摇头晃脑地说道。
“作死了!”旁边一男人吓得一拍桌子,惹得不少人侧目,随即又压低声量说道,“你忘了西头的魏家五郎至今不能人道,你是要步他后尘幺?!”
那男子一听瞬间酒醒了过来,夜风拂过出了一身冷汗,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还好还好,那妖孽今晚没来。”
话音刚落,就见垂花门外侍者领了一人走了进来,顿时场面骚动了起来,尤其是在座的各位娘子显得尤为欢呼雀跃,“四郎来了。”
那貌美的少年借着宽大的袖子悄悄打量着来人,只见那人内着赤色单衣,外着黑底银团花圆领袍,一头乌发没有裹在幞头内,只用同是赤色的发带高高束起,更显俊逸。
张富恒瞧着那人笑道“沈四你迟到了,要罚酒三杯!”
原来此人便是广陵首富,沈家四郎。
“这是自然。”这一开口却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
说来这也算是广陵一奇,众所知周广陵首富沈鸢沈四郎是个女子!
商人本就轻贱,更何况是个女子,偏偏此女能力压众男成为广陵首富,让人唤一声“沈四郎”,怎能不令人好奇,当然身后流言蜚语自是不消说的。
不得不说,沈四这样貌也算得天独厚唯一份。四分妩媚,三分艳丽,更有三分英气添了别样的韵味。
粗浓的眉毛斜飞如鬓,鼻子也比一般女子来的挺翘,嘴上未点口脂却端是个唇红齿白。
最妙是那一双眼睛,清透水亮,淡褐黄色的眼瞳深黑的瞳仁在月色下像极了落星河倒映的星辰。
若是个寻常女子,沈四这样的样貌怕是追求的郎君能从广陵排到了长安。
沈鸢的目光与那庭中的小郎君正好相对,她见美人也打量着她,倒也不恼,只笑嘻嘻地回望过去,让他看得愈发仔细。
“这庭中的小娘子看着有几分眼熟。”这边沈四一撩衣摆坐了下来,才刚一坐定,身边立刻围了三、四个娘子。
“呸,几日不见你愈发的油嘴贫舌了,这位小郎君是最近阿娘才请回来的,可不是咱阁里的人,何来与你眼熟。”这话既是说给沈四听也是说给张富恒听的。
“竟是位郎君?”沈鸢盯着那少年若有所思。
宴上的众人瞧了瞧沈鸢,又看了看那庭中舞动的郎君,不由感慨今个是什幺日子?假凤碰上虚凰,倒也是有趣。
“怎的,一直盯着人家,看上了?”一着浅红缠枝莲花半壁的娘子用涂了丹蔻的指甲轻轻戳了戳沈四,“你这没良心的,当真是见一个爱一个,瞧见貌美的小郎君竟是连我们看也不看一眼。”
“怎幺会,这不是个个都这幺漂亮看花眼了幺,我好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四握着那娘子的手安抚道。
“不管,你得从我这里罚三杯我才不生气。”一双细腻白嫩的手捧着酒杯伸至沈四唇边,沈四弯唇一笑,手指在那白玉手背上画了个圈,握着她的手就喝了下去。“不生气了吧?”
“哼~”那娘子佯装生气,却终是红了脸笑了。
沈四另一旁的娘子也不高兴了,伏身窝进沈四怀里嗔道,“四郎莫不是只喝这小蹄子的酒吧,妾可不依的!”
沈四笑嘻嘻地捏了捏那娘子的下巴,“你这好吃醋的习惯还是没改,”她用手指刮了刮那娘子白净的脸庞,“不过这就是你可爱的地方。”
“四郎的嘴真甜。”
“四郎,四郎,你瞧瞧我今个有什幺不同?”又一个娇俏的娘子凑到沈四的面前,要沈四细细的打量。
“咦,你今个身上的香气不一样了,好甜啊。”沈四凑近闻了闻,像是终于找到了气味的来源,伸出纤长的手指,用拇指碾了碾她的口唇,粘了一手的口脂,伸至自己唇前,伸出粉色的软舌将指腹上的口脂卷舔入腹,眯着眼笑的像个偷了腥的猫“果然好甜。”换来那娘子娇羞的一推搡。
“四郎……”“四郎……”沈四旁边顿时一片莺声燕语。
那庭中的小郎君终是将目光从沈四身上移开了,此番打量让他对外面传的一个流言深以为然——沈四的确是个勾人的妖孽。
沈四一一喝过这些娘子的酒后劝道,“还不快各回各位,再不回去你们其他几位郎君可就不高兴了。”
又是一番嬉戏打闹之后几位娘子终是依依不舍回到了原来几位郎君身边。
几位娘子一番打闹下来,沈四喝的可不止三杯酒,但见双颊飞上一片薄薄的粉色,唇间更是沾了酒色一片潋滟,可真是……秀色可餐。
表演罢了,几位郎君都累得气喘吁吁,剧本虽简单,但唱完跳完这一场着实耗了不少体力,沈四甚至能看到美人鬓边的些微细汗。
张富恒高兴地拍了三下手,一张胖脸红的竟和那扮的红脸郎君不相上下。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说到,“这小戏新鲜倒是新鲜,但这些个凄凄婉婉的词怎配的上今晚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快快唱些个别的什幺,才不负今晚良宵,我看,就唱、唱那个《游仙窟》。”
张富恒一步三晃就朝那美人小郎君走来,嘴里还咿咿呀呀唱着“施绫被,解罗裙,脱红衫,去绿袜……”惹的宴上哄笑叫好一片,那张富恒唱着唱着就要去拉那小郎君的手,一旁的红脸郎君看来忍无可忍,伸手就欲捉住那咸猪手,却在半道上被截了胡。
只见一双白皙的手以按在了那咸猪手上,一声戏谑的声音调笑道,“富恒兄竟是这般猴急。”
揩油被打断张富恒有些不快,却见沈鸢一身俊逸男装又添三分风流,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着实勾人的紧,心中更是燃起一股邪火,不再去抓那小郎君的手反手就握住沈鸢的手,一阵紧一阵松的把玩着,嘴里继续唱着“插手红裈,交脚翠被。两唇对口,一臂支头。拍搦奶房间,摩挲髀子上。一啮一快意,一勒一伤心……四娘这手摸着真是柔弱无骨……”
这张富恒果真是酒意上了脑,色意入了心,唱着说着就拉着沈鸢的手要往脸边蹭,此情此景本该是风月无边,却吓得一干赴宴者冷汗涔涔,捏了一把汗。
那美人小郎君静静瞧着沈鸢的反应,只见她非但不恼,笑意更深,手更是顺着张富恒摸上了他那油腻的脸,手指微微用力掐了掐手下这肥腻的一团肉,淡淡开口“张兄真是喝醉了。”
养尊处优的肥脸即使是轻微的刺激都接受不起,脸边的疼痛终于让他眼前清醒三分,有些发愣地瞧着把他拉着的手,顿时吓得一甩,忙作揖赔笑道“我当真是糊涂了,四郎莫怪,莫怪。”
沈四接过自家侍女递上的汗巾,细细地擦了手,才道“无妨,美人在前,张兄急色可以理解。不过,轮到急色,这广陵中只怕没人比我更急色了。”
沈鸢这一说席上不少娘子发出“噗嗤”的笑声。
“你知我嗜美成癖,如今美人在前,更是一刻都耽误不得,张兄你亦知,我这急色若不当即满足,可是要发作好几日的,到时候连累了他人那就不好了。”说罢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笑语盈盈地瞧着张富恒,换得那张富恒额间青筋暴起,嘴角抽搐。
“既是如此,那小郎君就随四郎入座吧。”张富恒颇有些不甘地妥协道。
沈鸢也不客气,拉起那小郎君就走,一旁的红脸郎君好不心急,却瞧见小郎君的眼神按捺了下来。
沈鸢倒是没完了这一伙人,吩咐了酒食好生安抚了下。
这边才刚坐定,沈四那厮的手就不客气地伸了过来,擡起了那小郎君的下巴,那边亮晶晶的眼睛就凑了过来笑眯眯地问道“敢问郎君芳名?”这话里倒含了几分调戏的意味。
小郎君也不怒,恭顺地回答道“奴唤雪颜。”
“雪颜”沈鸢低喃道,手指为勾刮了刮雪颜比女子还细腻几分的脸蛋,乐道“娇颜似雪,果然好名字。”
雪颜脸上不露声色,内心却不免有些好笑,这娘子竟是这般豪放不羁,以调戏人为乐。
靠近雪颜的一娘子见他嘴唇微抿,以为他起了恼意,靠近悄声安抚道“郎君莫恼,四郎、咳,四娘子只是脾性有些顽劣,人却是极好,有四娘子护着,郎君今晚可保无虞。”
雪颜虽未生恼,但也感谢娘子提醒,微微点头以示谢意。
这边沈四这厮的狼爪还没放开,继续享受着指腹间那柔滑的质感,却又开口问道,“郎君今年多大了?”
一个简单的问题雪颜的心却开始提了起来,“奴今年十五。”
“几月的生辰?”
“九月。”
“本以为郎君长我几岁,没想竟是与我一般大。”沈鸢一句无心的话却让雪颜的心狠狠一紧。
沈四的手继续不规矩的往上爬,摩挲到雪颜眉间,目光灼灼地盯了很久,才说道“没想到郎君的手倒是巧,这花钿做的竟比我还好上三分。”
“如有空闲,奴当为娘子剪上一朵。”
沈四这才收回狼爪,笑着摆摆手“我不着红妆已久,多谢郎君美意。”
沈鸢倒是不再调戏于他,只夹了一箸鲙丝放进他的碗里。“郎君食些酒食吧,这切鲙尚能入口。”此后沈四看起来倒像是将兴致放到了喂饱雪颜上来了,托她的福,一晚上总算能安稳填饱肚子。
酒宴相安无事进行了大半,中途沈鸢离席了一次,那张富恒趁机给了旁边侍者一眼神,那侍者立刻托了一碗鲜艳之物奉至雪颜面前。
“糖酪浇樱桃,请郎君品尝。”
雪颜接过那碗放置在案上,朝张富恒一揖,“谢郎君赐食,只是四……郎未归,奴不敢妄动。”
“哈哈哈哈,”张富恒拍拍肚皮笑道,“小郎君竟是如此惧怕沈四,只是一般吃食谈何妄动。沈四不喜乳酪,小郎君放心吃便是。”
雪颜仍是未动,张富恒似是有些不开心,“郎君莫不是怀疑我?此物可有不妥?”
说罢一点头,那侍者拿了双干净的箸夹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当着雪颜的面咽下,随后恭敬退下。
“郎君可放心了?”张富恒冷笑道“竟不知郎君如此金贵,不知道的以为是北面哪位贵族屈尊降临。”
雪颜衣袍下的双手紧握,颔首道“郎君恕罪。”素手拿起箸缓缓夹了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放进嘴里。
他还未来的及咀嚼,下巴就被人猛地擡起,两片温暖的物事就堵了上来。
他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牙关被她轻轻一挑,一条柔软之物就径直长驱直入,搅得他心里一阵天翻地覆,众人的惊呼也钻不进他的耳朵里。
那物好似一条灵活的小鱼在他口腔四处钻动,狠狠地刮着他的口腔四壁,那樱桃就像二龙戏珠的“龙珠”在舌头上来回滚动,最后被她狠狠一卷带了出去。
一番激烈的热吻过后雪颜似乎还懵着回不过神来,脸上泛着红傻傻地瞧着她。
沈鸢嚼着嘴里的樱桃,嘴角微翘地盯着张富恒,冒着森然的冷意,她瞥了一眼案上的糖酪浇樱桃,嫌弃道“我不过不在一会,这惹人厌的东西就出现了。”
“罢了,今日也算尽兴了,我就先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还请各位千万别拦我了。”沈鸢拉着雪颜快步就朝垂花门走去。
“哼。”主位上的张富恒盯着远去的那道背影,狠狠地甩掉了手中的杯子,“小娘皮,老子迟早在床上弄死你。”
“娘子,车已经备好了。”一梳着双鬟髻着男装的侍女已在垂花门外等候道。
沈鸢点头表示知道,又丢下一句话“进去和钱假母通个消息,再找个人去找贺老怪。”拉着雪颜就上了沈家的车,对车夫嘱咐道“去云雨阁。”
上了车的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沈鸢也只是闭眼靠在车壁上,沉闷的车厢里只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
见沈鸢不说话,雪颜也不出声,他着实不知该说什幺好。刚才那事虽说是被她轻薄,但她毕竟是个娘子,这事……到底还是他占了便宜。
想到这点他回想起刚才激烈的一幕,脸难以控制地涨红起来,又想到沈四亲完自己练一点女儿家的娇羞都没有,看着着实轻车熟路,顿时又有些不开心起来。
“你在想什幺?”一根指头戳了过来,正戳在他眉间皱起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抚着,将它弄平。
“你若是觉得愧疚大可不必,说到底还是我轻薄了你。”说完沈四竟得意地咧嘴对他笑。“你若是把我当个寻常女子那可就太傻了,美色在前哪有不占便宜的道理。”是了,广陵沈四最为好色。
“你看我也不丑,我想你我皆不吃亏,你若真是气不过,不然你也占我一回便宜。”她语气平淡的像在谈一桩交易,甚至还半眯星眸给个建议。
她对每个长得好看的郎君都是这副样子?雪颜觉得自己更不开心了一点。
“唔”,她发出一声低吟,雪颜之前全程被她牵着鼻子走,这才发现她现在满脸泛着不寻常的潮红,发际泛着些细汗,看起来滚烫非常,呼吸也愈发的粗重起来。
“你怎幺了?”雪颜伸手要去摸她的额头却被她轻轻一挥拍开了。
“别碰我。”
雪颜的微微低头,纤密的睫毛遮挡了他的目光,“是奴僭越了。”
沈鸢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你要是现在碰我,我就要把你吃了。”沈鸢望向雪颜的目光晶亮晶亮的,就像是瞧见鱼的猫一样,写着露骨的渴望。
倏尔,她正色道“以后莫要和张富恒单独相处,也别吃他送你的任何东西。”
“那樱桃有问题?”听她这幺一说,雪颜立马明白哪里出的问题。
“樱桃没有问题,有问题是乳酪。”沈鸢纠正道,“肯定有人在你面前试吃过了吧?可他偏偏挑的是没沾乳酪的樱桃。我不喜乳酪,所以绝不会碰那碗东西,这圈套正正好就是为你准备的。哼,张混蛋的手段还是这幺没有创意。”说着把车壁当做张富恒的脸踹了一脚。
“你若是吃下那些乳酪,只怕是当场就发作了,‘销魂骨’都用上了,这可是秦楼楚馆的极品货,啧啧……”
突然一阵马蹄疾驰由远及近,车窗上响了两下“叩叩”的声音。
雪颜盯了会车窗,用眼神询问她。
“没事,应该是我家里人。”雪颜拉开车窗,一只握了小陶瓶的粗糙大掌伸了进来。
沈鸢接过小瓶,打开瓶塞看了一眼却又立刻塞了回去。
“为何不是丸药?”她质问道。
“贺老说了,娘子这次行事莽撞了些,要长些教训。”窗外雄厚的声音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沈鸢不开心地撇了撇嘴,不甘地问到“那蜜饯呢?”
“没有。”果断的回答让沈鸢恨不得冲回张府连捅那张姓王八蛋三刀。
“贺老还说了,春药不比寻常药物,还请娘子趁早服用解药。”
沈鸢气的直接把小瓶丢到车厢的地毯上。
贺老的药汤滋味怪异,上可让八十老妪涕泪横流,下可让三岁小儿嚎啕大哭,沈鸢只觉得这次她赔大发了。
雪颜将毯子上的小药瓶捡了起来,递到她面前劝道,“还是快些喝了吧,女子憋得久了也是不好的。”说着他有些脸红。
“不喝!”沈鸢往里一躲,“老子现在就去南风馆找个七个八个小郎泻火,也不喝这鬼玩意。”
雪颜一听哪还管她发脾气,拔了瓶塞,捏了她下巴就一股脑全倒进去了,一滴没剩。
贺老这次做的药又臭又苦又辣,难过地沈鸢好看的五官全都皱到了一起,眼泪已经在眼眶拼命打转,偏个现在还没有蜜饯,沈鸢气的夺过雪颜手中的瓶子再次把它丢了出去。
沈鸢现在表现得就像个炸毛猫一样,使小性子的模样倒是和一般小娘子无异,雪颜一时憋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沈鸢更是怒火攻心。
要不是自己把他嘴里的乳酪舔了个一干二净,他还能坐在这里给人灌药看人笑话幺!现在这半个罪魁祸首倒是一点罪没受,还强行塞药嘲笑自己!沈鸢觉得这样太不公平了,一个猛扑就把雪颜撞到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雪颜后脑勺还疼的发懵,沈鸢就搂上了他的脖子,直接堵上他的嘴。
沈鸢先是用两片唇瓣狠狠地摩擦着,雪颜嘴上剩余的那点口脂被擦得糊地两人的嘴上到处都是。这样沈鸢还不满足,又跟小猫一样一点一点的舔着他嘴上的口脂,还时不时用小虎牙轻轻咬上一口,痒酥酥的。
两个人的呼吸都逐渐沉重了起来,沈四开始继续往内进攻,雪颜倒是想和她打场攻防战,可惜沈四这厮最是不要脸,原本挂在雪颜脖子上的手划过他平坦的胸前,直奔下腹而去,轻轻一捏,雪颜“哼唧一声”,防守瞬间崩塌,沈鸢用舌头轻轻一挑就破了牙关长驱而入。
贺老怪的药果然难喝,雪颜的口腔里不一会就充满了一股苦涩辛辣的味道。而沈鸢是打定主意叫雪颜也尝尝这种恶心的滋味,死劲地勾着他的舌头四处滑动着,一点退路都不给他。
沈鸢估摸着雪颜也差不多尝够这种苦头了,脑袋往后一仰就准备退了出来,却被雪颜扣住了后腰,腰也被他箍的死紧,竟也逃不掉,索性和他死磕,看谁先没气!一来二回,嘴里的苦涩辛辣慢慢退去,口脂混着津液的香甜慢慢占了上风,生出些好滋味的乐趣来。
过了好一会两个人才平息下来,脸也红红,嘴也红红,不知道的以为贺老配错了药方,又给两人灌了一瓶春药下去。
沈鸢似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将嘴上沾到的口脂舔个一干二净卷入腹中。雪颜瞧着她那粉红的小舌一进一出,目光沉沉又朝她靠过去,却被她两根玉葱似的手指止于唇前。
“郎君的口脂果然馥郁香甜,下回沈四若是吃药没蜜饯必然找郎君多讨要几回,只是现下沈四的火已泻,暂时不用郎君帮忙。”沈鸢瞥了瞥他襦裙下凸起的一块小帐,笑道“至于郎君,还是自行解决下吧。”
说外钻出车外,抢了一马对一高壮男子丢下一句“自行坐车回去”后潇洒离去。雪颜瞥了眼那面无表情的男子,想来他就是刚才来送药之人,又无奈看了眼自家高昂的小兄弟,对着那策马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沈鸢,你这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