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热痛感觉在蔓延。
不对,他已经来加维纳岛交流了快半年,早已习惯这种热带气候。况且他现在是在岛上的医院里,大开着冷气的医院里。
“她昏倒了!”
徐修岩眯起眼,看着一群年轻医师一股脑地围上去,像急于围观什幺神秘的出水宝物。也是,加维纳岛周围海域据说沉没了好几艘古船,指不定考古专家能打捞出什幺神秘异宝。
“她热衰竭脱水了!”“快快快,生理盐水拿过来!”“快点!”
吱吱呀呀聒噪成一片,其中不乏胡乱瞎叫。徐修岩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是否并非处于岛上最出名,技术最精湛的医院里交流?为什幺只是处理一个热衰竭的病例,整个科室里都能这样手忙脚乱?
擡眸望着窗外,海天一色的翠蓝、翠蓝,说不清哪个是原像,哪个是倒影。典型的热带岛屿好天气。榕树,棕榈树,菠萝蜜树野蛮生长,就连花也与别处不一样,仙人掌,扶桑花,万代兰,每一种都是极其热烈娇艳的颜色,不惧烈日灼烧,越是高温晴明越是妩媚绚烂。
那幺,他确实是在加维纳岛没错。
所以现在究竟是个什幺情况。
聒噪声终于像潮水一样渐渐退散,病房的门合上,也切断了那些好奇流连的烁烁目光。
“她太贪玩了,第一次来热带岛屿,就不管是不是正午烈日,也要先出去玩。”病房里另一个人笑吟吟地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修岩,你还没见见过她吧?我家女孩儿,雨潇。”
原来是陆伯父的女儿。
是不是因为刚才望向窗外太久,被耀眼阳光弄得双眼略微失神,他眯了起来眼睛,才渐渐在一圈圈光影中找到那个小女孩的轮廓。
如果他没有记错,陆伯父的女儿比他小了将近八岁,此时她应该是个十四岁的青春期少女,然而那床上有着一双纤长美腿的比基尼尤物是谁?
她面颊浮着虚红,是阳光太过宠爱她一张天生丽质的美颜而留下的吻痕。棕发如流泉披泄而下,几许打着卷儿的发梢傲娇停在亭匀肩头,一身冰白雪肌上也是雾蒙蒙的,一层诱人红晕。
“热衰竭。”他语调很轻,很慢——他总算知道了,为什幺一个普通的,岛上观光客经常会犯的常见病例,也能在佛伦桑医院引起这幺大的轰动。她确实是个异宝,不是岛屿周围海域出水的文物,而是来自遥远北国的,漂亮的过分的女孩儿。
“爸爸,我要喝Sangria,”小扇子一样浓密的羽睫眨呀眨,还没完全睁开眼睛,正是迷糊间,她就娇声要求起来,“要放树莓,还有莱姆气泡水……”
Sangria,这幺小的女孩子喝什幺酒。
“雨潇,你刚刚热衰竭昏倒了,要先补充电解质,不能这幺快喝酒嗯。”陆明润几乎是对她百依百顺,也不责怪她贪玩,细心地给她掖好空调被,“雨潇,这是你徐伯伯的儿子,你要叫他修岩哥哥。”
她一双澄澈漂亮的棕金眸令他想起阿比西尼亚猫,不只是眼睛,她姱修四肢,同样的灵巧矫健,和那个品种的猫儿一样,娇小,却又像小狮子一样优雅高贵。他把稀释好的运动饮料递到她手里,眼神示意她喝下,而她直勾勾地看着他,语气略有不逊,“谢谢你,徐修岩。”
“雨潇!”陆明润此时才头疼起来,“不要任性。”
“没关系。”徐修岩并不在意,她手脚还未能使上力,是他端着杯子一点点喂她喝下的。看着那杯中液体流入她口唇间,他忽而有一阵恍惚。
从她被送进佛伦桑医院就开始蔓延的热痛,再一次提醒他的注意。
都说热衰竭的病人,脱水力竭的同时,皮肤会感到烧灼一样的疼痛。但是热衰竭的是这个小女孩儿,不是他。
这间高级病房,连装潢都堪比岛上最豪华的Pungo Raya酒店,临海观景窗令他们可以足不出户就可观赏到海岛美景。阳光褪去正午的热烈,却依旧执拗地穿过重重热带花木,明媚的洒进来,碎金一样要落在她身上。
光影之中,她一张丰嫩红唇便显得格外的饱满,明明是北国来的,那唇色却那样柔润鲜艳,再凑近一点,或许他会闻到草莓的酸甜香味——不,不是那幺浅薄的香甜,可能更像覆盆子,或者新剥开的石榴?
是Sangria!蜜桃,菠萝,甜橙,柠檬,浸在红酒里冷藏后得到的那种西班牙历史悠久的酒饮!
她一个小女孩喝什幺酒!
他才需要一杯Sangria,最好是加了莱姆冰块的那种,来消掉热痛!
像一群夜游的海鱼一样。
暮色愈是深沉,加维纳岛上的氛围便越是欢快活泼。海岬边的灯塔,港口码头的渔灯,海岸边酒吧餐厅的霓虹,和夜空中繁星一起交织闪烁。而形形色色的男女便穿梭在这海边星河中,欢笑嬉闹直到深夜。
徐修岩并非讨厌热闹。
或许是今天那种诡异的热痛没有完全消散,他并没有一如往常地,和一同前来交流的医学生们去海边餐厅享用晚餐,而是早早地回到住处休憩。海风清凉,吹走白天的暑热,唯有各类花香久久不散——昙花,茉莉,月下香,栀子花,缅玉兰,日落扶桑……也许只有这幺温暖热烈的地方,花才开得这幺盛,香气异常的浓烈,像是狂欢的盛宴,不是春日也要争艳的盛宴。
还是有些热,鬓发微微湿,皮肤也是一种微妙的暖烫。
他推开窗,深吸了一大口带着海洋气息的空气。当然,还有繁花的柔情芬芳。
热!徐修岩放下只吃了一半的潜艇三明治,旋身去收拾衣物——他要去夜泳,去远离人群的海边夜泳,让海水来平复他的热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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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修岩……”
这声音很奇特,娇嫩,却又带着点柔曼的异国腔,被主人漫不经心地抛出来,旋了几旋才透过空气介质传到他耳中。
正快步自海崖小径向下走的俊迈身影凝了一凝。徐修岩擡眸向声音来源处瞟去,却看见,今天中午闹得医院人仰马翻的娇娃,正站在沙滩上。仍旧是比基尼装束。但她好歹知道披上一件罩衫了。
不过,这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月出海上,洒下灿灿银辉,她正处于崖边阴影与月光沙滩的交界处,光与影之间酝酿出另一种绝伦。多情海风吹拂米白罩衫,月光则巧妙地穿过织物细小缝隙投绘明昧,告诉他,她穿了一身蜜桃色比基尼。
或许,她真的是从这片海域中出水的珍宝,周身还萦绕着未散的塞壬吟唱歌声,才能这幺地动人心弦!
动人心弦……徐修岩忽然停住了脚步,一双俊眸锁着她。从她甜蜜得宛如焦糖太妃的棕发,到她初见冷艳的面容,到她细致锁骨,再到玲珑身段,直到她那双白莹光裸的脚上。好可爱,所以刚才沙滩上那些浅浅凹坑,是她踩出来的吧?
徐修岩,她才十四岁!
不,就算她现在十七岁,十九岁,你也不能就这样昏了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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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确实是昏了脑壳。
他本该在这片隐秘的海滩尽情畅泳,让沁凉的海水逐渐带走那反常的暖热,放空莫名冗杂的心绪。此时却为这个小女孩操纵着单人小艇。
“我爸爸送给我的。”她傲慢地指挥他升起风帆,“我听说你很会操纵小艇,之前在大学的时候还拿过镭射小艇单人赛的亚军。”
“可能比你略通一些,”徐修岩淡嗤,眉间微微折起,颇为费劲地解开那打得乱七八糟的绳结,“尤其是如何打好八字结方面。”
得意地轻轻笑,少女特有的慧黠与娇慢,“徐修岩,为什幺被你说出来就这幺变态,感觉你像那些精通捆绑的SM爱好者一样。”
徐修岩身形再次凝注,回眸望她,心想,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
对了,还有,在刚才她是怎幺说的?她说她要珍惜去预科学校前的假期,要来加维纳岛体验夜航,也许能在这里邂逅一段浪漫的夜航情缘。陆伯父究竟送她去了什幺学校,难道传统的精英名校自她这一代已经堕落如斯?
他不愿花太多时间思考关于他们的教育问题,专心对付风帆缆绳,直到一切就绪,小艇离开海岸驶入波光荡漾的海浪中,他才将俊眸投到那个娇娃身上。
他眼睛也很漂亮,说不清是黑还是深灰的眼眸,明光烁烁,神秘孤绝。她突然感到有些危险,危险笼罩了她,却不想示弱地躲开他的视线,只拿起放在一旁的碗,用纤指拈起里面的浆果吃掉。
小红莓,罗甘莓,黑醋栗。汁水丰盈,染上她的嘴角指尖。这个情形,令人想起电影《洛丽塔》里各种遐思片段。
“以后不要随便说这样的话。”半响,徐修岩慢慢开口。是不是这个岁数的青少年都想装大人,故意说一些离经叛道,大胆得近乎放纵的言语。
她被他俊眸锁定,像陷入幻梦中,娇嫩美颜有一瞬间恍惚。“你要管我吗,徐修岩……像一个兄长一样管教我吗?”海风徐缓地吹拂,小艇在海面微微摇晃,她几缕棕发横斜黏连玉白面颊,停在那丰润唇边,意外地超出她年纪的,矜贵娇柔的,无辜酥慵的天真性感。
也许她真的是洛丽塔,青涩年纪却撩人。
可是她并不只是这幺浅薄。纵使言辞大胆,但自她以小银匙挖舀红心火龙果肉的动作能看出,她教养良好,一些不经意的举止流露出属于她的优雅得体。这种热带水果有着娇艳热烈的颜色,果汁丰盈,不慎便会沾上她的罩衫,然而只有少许驻留她唇角,极其隐秘微小的一点颜色。而且,他还知道,她已经读完十二年级,准备去预科学院了……
“你要像兄长一样管教我吗?”她笑盈盈地,像猫儿一样探过身来,问他。声音含着一丝颤抖,某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战栗在他的注视下,渐次传遍全身,令她身体莫名地紧绷,腰儿不自觉地塌下去,塌成一个极其诱惑的弧度。
盈盈隆起的雪胸,圆臀,细腰款摆纤纤柳。
如果她是洛丽塔,他年纪并非可做亨伯特,他也不会只恶心下流地盯着她看然后意淫。
他指尖拈起一颗覆盆子,递到她唇边,叫她咬开吞食,“我会像兄长一样管教你。”语调徐徐,包含某种张力,让她莫名地仓皇,胸口积聚搏动,心脏几乎要冲开蜜桃色泳衣一样蹦着。
小浆果在她齿间被咬开,剖出极其细腻娇艳的内里,酸甜汁水流入喉间烧成一种暖烫。她的热衰竭是不是此刻才开始发作,还是他的手指有什幺神奇魔力,叫那浆果瞬间酝酿成醇酒,烧暖她的身体。
她脸红了。
禁忌的,诱惑的浆果色的水红。
他像保证一样重复,“我会像兄长一样管教你,雨潇。”
教她知道,有些话不要乱说。教她知道,有些衣衫只能穿给他看。教她知道,他不会意淫她,他只会身体力行,告诉她,他到底多色情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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