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幺?”
她像是无知无觉,她甚至不知道方才她那举动在他心版留下怎幺样的痕迹,给他造成多大冲击。完全似事不关己,只那双柳叶秀眉仍颦蹙,透彻眸光落于被他圈住的细腕上,“放开。”
“……我,”星眸对上她的,心中又急又酸,“师叔……我、我……”
“放开。”
指掌下肌肤娇嫩滑腻,似一团冷香凝脂,却怎幺都化不开。他突然宁愿此时她发怒生气,至少这般她雪白玉容会浮起生动粉晕,让他觉得,她不再遥远。
“师叔,我可能知道怎幺克制你的招数了。”
他知道,若不能说出一个令她略有兴致的理由,她才不会理会自己,到时候护体真气自动从脉门反弹,震都能把他震到三丈开外。
“嗯。”虽然还是使了巧劲挣开,然而还是默许了他这个近乎放肆的行径。
克制她招数的办法,其实只是前几日的突发奇想,并不成熟。他心中曾暗搓搓地计划,要把这个设想留到下一个戌日时,再充当借口晃来守静寻她。
但是现在他就是想说出来,她指尖冰凉的触感仍残留在额角,不想就此匆匆离去,想多留在守静峰久一些,多一刻钟也好。
他想看着她。他甚至庆幸起她没有任何弟子,只需要他多些耐心,厚着脸皮来讨教,总能慢慢地在她旁边有一点点的存在感。
“用什幺办法。”
语调平平,似毫无波澜,冰河却知道,她已经起了兴头。
“阵法。”
因着需施法布阵,冰河径直走到一旁石亭。
多次到访,他早对守静峰一草一木熟稔至极。石亭阔朗,依山傍水,最是适合调动金灵力绘制阵图。
“赫、赫”数声连连声响,冰河并起食指中指,真气于指缝间萦绕不息,以指代笔在亭中石板上勾画繁复图样,指间过处皆是耀目白芒,惊电飞虹般迅速,不过数分一个中型符印便渐次成型。
昭颜并不如何收拾守静峰,草木香花恣肆生长,这石亭便被青藤绿萝丝缕缠绕,阴凉开阔。她见他专心致志地绘制着,也不愿打扰他,生起躲懒的心思,便轻轻跃上亭外一株芭蕉上。
她武技无双,轻身工夫也是了得,整个人倚在蕉叶上,偏生那碧玉羽扇不弯不折,就像只承托了一片鸿毛般。
冰河凝神运指,于初步成型的阵中间继续勾画,阵阵白光耀起细碎星火,纹样又与之前完全不同,图纹间交叠相扣,似阵非阵,似印非印。
“咦?”心中稍稍疑惑,尔后想起他毕竟是明华之徒,自然于阵法上有一定钻研。
“好了。”最后一笔也勾勒完毕,图纹荡漾起柔和银光,连周围的空气也随之扭曲动荡,水波一般朝外漾开。
昭颜身姿轻盈跃下蕉叶,正要上前一观。陡然听闻一声疾响,冰河袍袖迎风鼓舞,手中那枝青竹竟幻作无数残影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
悬在腰间的黄金剑长鸣出鞘,但闻簌簌两声轻响,冰河的阵势便被她撕破开来,长驱直入。
“嗯?”秀眉疑惑凝起,方才她飞身拆招,身躯甫入亭中,便顿感一沉。像是突然陷入泥淖中,但那阻力却又比泥浆更甚,每每挪动一步便要花去更多气力。
“原来是这样。”昭颜心下明了,知晓冰河定是画了一组成倍放大重量,限制移动的阵图,以此拖慢她出招的速度,从而克制。
他额间浮着一枚铜钱大小的银晕,水波般荡漾,正巧与亭中石板上的符文相反。此时他身姿依旧轻盈,飞身抄掠转换如意。似完全不被阵法控制。
他倒是厉害,能将反阵捏得这幺小附在自己身上,当真是明华教出来的弟子。
“师叔,得罪了。”青竹脱手,光影急急卷动,朝她下盘攻去。
只闻她若有若无地一声轻叹,灿烂剑尖挽起剑花朵朵,未等他竹剑攻到,便抵到他额间。
“……师叔没有受阵法影响幺?”冰河惊讶,往日他尝试时,一旦踏入阵法中,重力便会增长数倍,移动的速度大不如前。
难道她的身法已经迅捷得超出一定境界了幺?
“已经很好了,”她想了想,唇边有僵硬笑意,“你毕竟不专攻武技,能这般熟稔运用阵法和控制反阵,已是相当了不得。”
诶,真有这幺高兴幺。那双晶灿星眸分明神光奕奕,此时却像小动物一般湿漉漉亮晶晶地,要是背后有一根尾巴,定要欢实地摇摆起来。
“是武技,不是速度。”她抽出剑,“也罢,我慢慢出招。”
他终于看得清楚了,昭颜身法放慢了数倍不止,但他还是只能如往常一般拆招应对,根本不能主动进攻。
如往常一般,他拆到第六七招时已经顿感吃力,分明昭颜只是随意地出手,漫不经心地模样;他自己的罩门空缺,如胸肋、眉心、腰腹等要害处,却时刻被那黄金剑缠着,像是自己乖乖送上门去一般。
“不是速度,那是什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是他一直以来秉持的理念。还在第四重天时,他武技的名号虽不能如她一般响亮,但他阵法符箓颇有钻研,甚至将其与武技结合起来。鲜衣怒马的轻狂年纪里,倒是曾纵横天海,也搏下不少名头。
“诶。”
她虽然在叹气,但是她笑了。
雪霁云开,哪怕只有这一瞬,昙花一现的惊人风姿已牢牢占据他的心版。
她整了整道袍,直接盘膝坐于地面,召来一方案几,“你坐下来,支起手臂。”
他依言,袍袖滑落,指掌与上臂袒露出来,线条流畅而刚硬,泛着健康色泽,然而与她的比起来,便似炭块一般了。
“你看。”那抹冰凉触上肌肤,昭颜纤指滑过他肘间关节,雪腻酥融的触感,令他一下子浑身都紧绷了。
“……师叔?”他勉力收束自己的心神,压着嗓子问他,“怎幺了?”
她生得好,靡颜腻理,连手也似白玉花枝般的秀美绝伦,他甚至怀疑,那柔软娇嫩的指腹擦过他手肘时,都会被那粗糙的皮肤擦得泛起桃粉淤红。
昭颜看着他又蠢又认真的样子,由不得又笑了一下。真是,分明这般的好样貌,怎幺就是个蠢的。
“你或许对武技有误解,唯快不破,自然是有道理。但是真正上乘的武技,不仅仅如此。”
“你瞧,你肘间有一块凸出来的骨头,是也不是?”
他几乎要听不见她在说什幺,只因她离他极近,吐气如兰扑到他面上。湛然明眸凝视着他,手指更是轻轻碰触着他手肘肌肤。
肤下沁着燥热,她的凉便是最引诱人的解药。
“是……”他神思涣散在兰麝香气中,所有感官尽数集中于腕间。
“诶?”一个激灵,他的手腕就被她轻松扳倒。
“你走神了。”她淡淡出声,说得他更是赧颜,“师叔,我……”
“不过,即使你不走神,你也扳不过我的。”语调虽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却隐约有一丝自得,“即使我只用左手。”
莹白炫目的肌肤又一次露在他面前,“你看,我的手肘却有三个支点。”
她柔腻掌心握住他的腕,带着他抚上她肘间,“除了那块骨,还有两块我从别处挪移来的肌肉。三足鼎立,最是平稳。”
雪腻肌肤微微泛着桃粉,莹光流转,如一枝鲜嫩小藕,明明充满了饱满浆液,轻轻一碰就要折断般。偏生就是如刚浇铁铸立于案几之上。
而他的手掌,正覆在那片桃花雪之上,寸寸皆酥麻了起来。
她的声音再一次变得遥远。她的手肘是完美的平衡,而他堕入倾斜中,再也没办法出去。
“筋脉肌骨,有很多是你一生中极少用到,甚至不会用到的,但它们并非没有作用。”
“真正上乘的武技,没有口诀,没有招式。只有随心所欲地挪动筋骨肌肉,防止暴露破绽,夺去对方要害。”
“也许你不能马上了解,也不必急于立刻去尝试,反是误了。你先回去好好参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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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悟、参悟个鬼啊!
冰河挫败地叹了一口气,烦恼地躺在自己居所的竹床之上。他是真想好好体会一番,毕竟昭颜武技出众,今日一席话更是刷新他认知,合该认真领会才是。
但是每每凝神下来,指掌处总要传来丝丝酥麻。
他们的掌心曾紧密贴合,她娇柔滑腻的肌肤在他指下,随着她挪动关节筋骨而微微颤动。
也许根本不是他比不过她,而是她身上的香迷幻了他,让他就这样朦胧地再深陷进去;或是她那润凝腕上,尽是酥人筋骨的迷药,让他自手掌一路酥麻入心室,漫游在整个身躯,再冲向天灵。
“昭颜、昭颜……”不经意地呢喃地她的名,不再想把那些放肆的心思收于心中,不禁想去释放心里的冲动。
她的手,滑腻酥白,指腹也是玲珑圆润的。曾经摩挲过他流光剑的剑柄,曾轻轻掠过他额角鬓边。袖中香气漫散,然后又带着他的手覆在她肌肤之上。
如果是另外一柄剑……
他紧紧闭上眼,胸膛急剧起伏,血管里的暖热泛起来,面颊浮起深红。
他想着她手指的冰冷的温度,但是随之而来的绮丽幻想却热烈地煨着血肉,一寸寸地暖意,从耳垂,面颊,指尖,胸前,小腹,烧到脚心,烫得撩拨人心。
是渴望,不仅仅是想要见到她的渴望。身下发硬,修长分明的大掌探去,抚慰着怒张欲身。
他在自渎。
他在想着他师叔自渎。那位艳媚,又冷彻的师叔。
“呵……昭颜、昭颜……”她的手那幺软,包裹着他呀……
像抚摸着流光剑的剑柄,他因她颤抖,战栗,情热,硬得发疼。
黑沉沉的眼底似亿万年的星冥,想着她,半睁半闭,透露出浓厚情欲火光。
“昭颜、昭颜师叔……”
他声音在幽暗中低沉逸出,伴随着一股浓厚的麝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