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节气)之后的日子总是令人彻寒,虽说现在已经初春,但还未回暖,似乎连呼吸都冰冷的厉害。屋中炭火徐徐烤着,将屋里屋外隔成了两个世界,房间十分的雅致,几案上的砚台、笔架刻画着几株苍松,十分逼真,任一件玩意儿都显出这屋子的主人的品味来。高高束起的墨发将男子的脸庞刻画的更加硬朗。原来是张家大公子张志骏,随着这几日天气渐冷,上完朝后便躲在自己书房。
纤长白皙的左手轻轻抚在上等的生宣上,纸上画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赫然是林府三小姐林清菡,男子确是自家府上的林大人。自几月前在林正寿宴上见过三小姐后,自己便念念不忘,说来也可笑,比三小姐貌美的比比皆是,自己为何独独恋上其貌不扬的三小姐,就连自己的二弟似乎也对林三娘情有独钟。但自从林清为祖母治病来到府上,自己见他的次数虽不多,但每次遇见总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甚至一度以为看到了林三娘(张志骏对女主独有称呼),只能暗自摇头怀疑自己瞎想。
左手轻抚,似乎林清的眉更浓些,拿起小狼毫给眉添上几笔。
“大哥”门外传来二弟的声音。
惊得张志骏手上一抖,狼毫落在林清额上。张志骏心下一阵懊恼,顾不上其他,将画压在书下。“进来。”声音略显仓促。
墨玉男子披着大裘皮从屋外走进,将门关上。
“二弟,找大哥何事?”
张尹斌沉着了一会,似乎在想如何开口?“大哥,可知贤妃来府上的缘由?”
“嗯,基本已经知晓。”
“父亲知否知晓?”
“估计父亲心中也有数。”
张尹斌退下大裘皮,伸手在炭火上烤手。“这次贤王党应是正式像我们太子党宣战了。”
微微叹出口气,“是啊,几年就开始暗暗涌动,皇上也至今未表态,他们似乎按奈不住了。”
“其实二弟是不赞成什幺参与到皇子之间的权力之争,要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若真是太子继位,难保以后也能如现在这般,然父亲与你都选择了亲太子,我也只好与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志骏惊讶得盯着自己的二弟,过后失笑,其实自己一直知道自己的二弟看着顽劣,实则将一切都看得透彻。
“其实父亲已有退隐之意,父亲此番也是事出有因。”
“可此次已然威胁到祖母,若不是师傅,我们至今仍蒙在鼓里。”
张志骏听到这里似笑非笑得看着他:“我与父亲也至今蒙在鼓里。”
张尹斌瞬间噤了声,有些不好意思,确实自己未跟大哥和父亲说。“你们如此聪慧,还用我说?”“我只是希望皇子之间的权力之争不要危及我们旳性命,我想将祖母迁离京城。”
张志骏皱眉思索,“也好,确实宫中的手伸的太长了,但若是离开京城,他们就未必能做到了,这事我会与父亲好好商讨一番。”
“嘿嘿,那没事大哥我先走了,师傅还在等我哩。”披上大裘皮走了。
师傅~张志骏轻声读着这两字。翻出压在书下的两幅画。
林清的额上赫然有一块黑色,张志骏心下懊恼万分,抽出帕子(男士专用帕)沾了点水,试图擦去,水在宣纸上晕开,却稀释不去脏污,擦着擦着觉得似乎有些不对,拿出林三娘的画做对照。太像了。林清的眉略粗些,但也能像自己之前那样描粗,其他的大致相同,同样是姓林,身形也差不多,就连自己的留恋也一样,张志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细细的盯着两幅画,目光迷离。
张志骏在书房里没待了一会儿,就出房门去找父亲。
张志骏的书房离张丞相的书房其实不远,父子两任职不同,有时也是需要一定保密工作,不过大多时候还是会在张丞相书房商讨朝中之事。
“父亲可在?”
屋内的丞相放下书简,“骏儿进来吧。”
“父亲。”
张丞相有些诧异:“今日怎的来为父书房,大寒之日你可是最喜欢窝在屋里的?”
“父亲,孩儿想问祖母该如何?”张志骏坐到塌边拿起被褥盖住身子。
张丞相思索一番,“骏儿何意?”
见父亲仍在与自己打哈哈,他也懒得绕弯子:“贤妃既已二次对祖母下手,且此次如此明目张胆,太子与贤王之间的争斗已然摊明面儿上了,我们既然选择站在太子一边势必会与太子共存亡,只是祖母不该被牵扯进来,孩儿希望让二弟带着祖母远离京城。”
“骏儿虽说得有理,为父也甚是堪忧你祖母,可是若是让你祖母远离京城恐引起太子与皇上的猜忌,在此关键时刻可是要不得的。”
张志骏感受了下周围并无他人,凑近张丞相“父亲,死遁,祖母可以远离京城是非,太子想必也会知道其中缘故对我们心怀愧疚。”
张丞相眉眼大开,“骏儿此法不错,就是有些冒险,不过这死法上面不可出现纰漏。”
“父亲放心,有清弟在。”
张丞相心中疑虑,“林清虽说医术高超,可……”
“孩儿用人格担保清弟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