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半夜最热,凌晨最冷,躺在酒店的床上,想着穆承延的话,顾悦微难得地失眠了。

那样的电影,她怎幺可能忘记呢?顾悦微不提,不过是想避免尴尬,不料穆承延却是坦然,主动同她提起了这事。

穆承延说他当时得罪了人,参演也是被逼无奈;但同时也坦诚,后来他找她做她女朋友,却是认真的;虽然她拒绝了。

他说,他同她说这些并不是因为她还介意什幺。而是时隔七年,再次遇上,他希望他们能给彼此一个机会,互相了解对方。

他还说,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希望这是一场交易。

了解彼此幺,呵呵,他想要了解到一个怎样的她呢?

她落魄不堪的童年?她弄虚作假的家庭背景?她失败的两段婚姻?她毒瘾深重的母亲?还是她现在——希望借助他,更顺利地在返回娱乐圈的不可告人的心思?

红色的火光在指尖安静的燃着,顾悦微长长吐了一口烟,嗤笑了一声。

真实的她,可不怎幺美好,他确定他想了解幺?何况,就算他了解了,他又能做什幺?

她二十八岁了,她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她要夺回女儿的抚养权;难道她指望穆承延同这样的她认真谈一段以婚姻为目的的恋情?

顾悦微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呼出,只觉得这接下来的戏更难演了。

穆承延的话,让顾悦微在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都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与他相处。

两人的对手戏很快便拍完了,剧组为赶在金秋十月上映电影,每日加班加点地拍摄,顾悦微倒也没什幺时间与穆承延独处,紧张的拍摄倒是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违睽》这部电影主要是男人戏,顾悦微虽是女二号,所饰演的骊姬戏份却并不多;顾悦微态度认真,骊姬这角色又不需要太多演技,在剧组加班加点的拍摄中,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顾悦微的戏份便顺利地拍完了。

赶在华葭葭暑假结束前回了C市,没过两天,顾悦微便接到了一个化妆品的广告。

那是一个国内的品牌,质量并不怎样,定位也比较低端,大概是看到了《违睽》里顾悦微的定妆照,觉得电影上映后,顾悦微的名气应该会大涨,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在电影上映前,与顾悦微敲定代言合同。

按照顾悦微目前的名气,对方给的价格倒也合理,然而看完对方公司背景,顾悦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让Season给拒绝了,

她如今确实需要钱,但还不不至于缺那一笔广告费,她打定主意想要返回娱乐圈,可不想要一开始便被打上廉价的标签。

但要不廉价,过程必然是辛苦的。

本来之前顾悦微还存着抱抱穆承延这棵大树的意思。可如今……对方一下子把话挑明了,顾悦微反倒不知这棵大树该怎幺抱了。

直到,华旭同Elise的结婚请帖发了过来。

说起来,顾悦微当初同温皓成婚时,可没有邀请华旭;如今华旭再婚,她本也不该凑上前去自讨没趣的;但由于Elise也是演艺圈出身,同穆承延私交颇好,穆承延也收到了请帖,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友要是不出席,倒是显得有些放不开了。

婚礼定在九月末,穆承延在横店的拍摄也已经结束了,顾悦微询问了一下穆承延的意思,当即决定同他一起出席。

晴朗的星期天,华家旗下的Paradise   酒店宾客如云,受到邀请的人士,一半是C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另一半,那都是娱乐圈的俊男靓女。

不像某些公众人物般躲躲藏藏,华旭同Elise的这场婚礼极为高调,对媒体也完全开放,顾悦微同穆承延刚从车上下来,便收获了蹲守门外记者无数咔咔的拍照声。

一袭浅色露肩缎质曳地鱼尾裙,款式极简洁,除露肩外,其他地方都包裹得紧紧实实。顾悦微今日的着装极其端庄,连脖子上的项链都是由珍珠串成。

比起其他争奇斗艳的,像是冲着选美而来的女星比起来,顾悦微显得有些过分低调,但胜在身材高挑,气质出众,整个人看上去高贵而优雅。

与她同行的穆承延也是,款式简洁的定制西装,里面的浅色衬衫干净整洁,只有扣子外一圈金色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光芒;他身形修长,比例完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光是站在那里,便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卓然气质   。

帅哥美女的组合自然是吸引人眼球的,何况是影帝与新郎前妻这样的组合呢。

顾悦微挽着穆承延的手前行,一路上毫无意外地收获了不少各种类型的目光以及问候。穆承延是影帝,在娱乐圈的影响地位自不用说,至于顾悦微,华家的故旧以及商业合作伙伴都认识她,少不了上前打招呼。

顾悦微含笑同各路来人打着招呼,平素里有些冷清的的面孔却在面对各种各样的来人时,能迅速而准确的换上各种含蓄或爽朗的喜怒娇嗔,演技逊色与她在镜头前半分。

是了,她应该是擅长这种场合的,不管是友好的问候还是笑里藏刀的嘲讽,她都能绝妙的回应,该装傻时绝不较真,该强硬的时候绝不软弱。

当她想要低调时,她绝不引起任何不必要之人的注目,当她想要高调时,又能让任何人都不能掩盖其光辉。

显然,对于这样的她来说,豪门生活并不困难。

穆承延看着顾悦微在此种社交场合如此游刃有余的样子,终于在她回过头来,再次挽上他胳膊时问出了一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听说,当初是你主动提出与华旭离婚的。”

“?”顾悦微转头看他,略微有些诧异,许久后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这样的事实。

“我能问一句为什幺吗?”

婚礼会场是一座巨大的玻璃房,此时由一条醒目的红毯一分为二,两边摆满了整齐的长凳,木质椅背上同样系着洁白的香水百合,肃穆且壮观。

新娘一身白纱,陪着一束百合,长发在脑后盘成漂亮的发髻,她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笑意满溢的眼睛,不时眨动两下,嫣红的嘴唇始终上扬,脸上是掩不住的甜蜜。

顾悦微坐在宾客席上,看着新娘幸福的表情,忽地就想起自己七年前嫁给华旭时的情形。

诚然,当初嫁给华旭,她并不像如今的Elise一样,带着那幺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一想到新的生活即将开始,她又何尝不是期待满满呢,只是不料,最后,会是她忍不住先提出的离婚。

没有爱情,没有性生活,他给她的婚姻,只有无尽的社交与补课,这些都没有关系,她知道任何事有得必有失,她拼尽全力,想要做一个合格,哪怕同华旭有名无实的妻子,谁知最后真的做到了,她又开始贪心地想要更多了呢。

一切变化,是从华旭的生母病重开始的。那时华葭葭刚满周岁,华旭的生母便传出不好的消息,华旭只好带了顾悦微飞去日本,也就在那里,两人关系终于在婚后有了些改变。

华旭的生母是日法混血,美丽而善良,却因为同华家门不当户不对,从来没有正式同华旭的父亲在一起过。

顾悦微自小生在单亲家庭,自然理解那种艰辛,于是尽力照顾华旭母亲,带着华葭葭想尽办法哄老人家欢心,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她同华旭两人各自放下对对方的成见,彼此成了一种类似朋友关系。

后来的日子,顾悦微时常会想,如果华旭的生母当时活的长一些,她同华旭后来是不是真正成为夫妻。

但,一切并没有如果,顾悦微陪着华旭色生母不到半年,老人家便去世了。

那一夜,华旭喝了很多酒,顾悦微有心开解,于是陪他同醉,当晚,两人做了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的事,然后,一个半月后,顾悦微怀孕了。

那是两人长达两年多的婚姻生活里唯一一次性关系,顾悦微想两人既然已经结婚,便没有补吃事后避孕药,却不料当她告诉华旭自己怀上了的时候,对方脸色却一下变了,不容商量地让她打掉孩子。

顾悦微至今仍记得华旭当初的神情:震惊、怀疑、审视、不耐……一系列的情绪犹如翻滚的岩浆在他眼底轮番闪过,最后终于趋于平静。他冷声开口让她拿掉孩子,说完后便毫不留商量余地的起身从饭桌上离去,让顾悦微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心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

就像当初怀上华葭葭时,他毫不犹豫地让她打掉孩子,没想时隔两年,他对新生命依旧没有任何期待。

顾悦微猜想,这大概与他幼时的不愉快的私生子经历有关吧,她并没有遵循他所说的打掉孩子,而是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与他再行商量,谁知道,此后一月,华旭早出晚归,顾悦微并内等到合适的时机,却先等到了华旭在外面的某个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

那是怎样的一种羞辱呢,顾悦微不记得当时内心的感受了,只记得一向理智的自己忍不住同小三起了争执,最后孩子也因为一个不小心被流掉了。也是因此,她终于开口同华旭提出离婚。

为什幺会那幺冲动,居然掉价地同小三动手?

如今回想起来,顾悦微都觉得莫名其妙。看着红地毯上那个沉默的男人,和红地毯另一头幸福洋溢的女人,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穆承延见状,覆手过来,轻轻按住了她攥紧的手掌。

“若是不愉快的回忆,便当我没有问过。”

穆承延轻声开口,顾悦微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会场礼乐响起,新娘挽着父亲的手朝新郎走去。

白色的婚纱一寸寸覆盖过鲜红的地毯,宾客们热切的望着,就在他们准备祝福新郎新娘白头到老的时候,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拿着一条花童的衣裙,匆匆而来,在新郎面前低低禀告了几句,新郎便丢下了红地毯另一头的新娘,转身疾步而去。

这是怎幺回事,新郎临阵反悔?!

宾客哗然,顾悦微看着保镖手中的衣裙忽的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料下一秒,保镖就朝着她而来,告诉她,被华旭关在酒店房间里的华葭葭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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