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隽听着忽高忽低的哭丧生,苍老的脸孔忽生一种苍凉的悲伤,他尝试擡起自己的双手,无奈他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年轻的时候用身体来换荣誉,等到老的时候就只剩下一身的病痛了,荣誉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幸亏他觉悟得早,否则他的下场只会和自己的父亲一模一样。
张若隽想用自己模糊的视线记住这时间最后的一点画面,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回想自己这辈子的种种,功过相抵,也不枉走此一遭了。
他看见匍匐在远处的妇人跟随着众人一起哭哭啼啼的,她偷偷的将手捂住孩子的耳朵,让她怀中的孩子能够在这吵闹的环境中沉稳的安睡,他记得那个妇人好像是他的儿媳妇,到底叫什幺,上了年纪,脑子的就收心的失误没有那幺的灵敏,他也忘记了,但是死亡将至,他总是想起自己年轻的一些事情。
那妇人的行为,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原是京城名门贵族的大家闺秀,嫁到张家过后,父亲对她自然是疼爱有加了,无奈后来家道中落,父亲感觉母亲没有什幺价值了,就开始慢慢的暴露本性。
母亲为了能够张府苟且的活着,保住自己在张府的名分,她开始为父亲出谋献策,与京城一些有权势的大臣们的妻子来往,在她们身上获取一些有利的心里来换取父亲对她的一点重视。
其实在他小的时候,母亲就一直跟他说,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听取父亲的话,父亲叫他做什幺就做什幺,就是因为母亲一直的教导,再加上自己拥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能力,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就想父亲的傀儡一样,依仗自己身为小孩的身份让他人降低防备之心,然后就去获取一些信息。
直到有一次遇见了母亲因为父亲再次迎娶小妾痛哭了几天,为了让母亲不伤心,他和栗一起联手在那小妾过门那天狠狠的摔了一跤,原以为一直疼爱他的父亲不会说什幺的,但是没想到父亲那次居然命人将他狠狠的揍了一顿,他永远记得母亲抱住父亲的大腿,跟父亲求放过他的时候,父亲说的那一句话,“我永远都不需要一个叛逆我的人,即使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也不行。”不过是让女人摔一跤而已,这样就是叛逆?他以前不懂父亲的意思,但是他知道母亲因为他的这次调皮付出了许多才让父亲减轻了对他的惩罚。
现在想想,他的母亲还是疼爱自己的,虽然她给父亲做了许多肮脏的事情,也曾受父亲的指示将自己的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除掉,但是她为自己也做了许多。例如父亲用他的性命来谋取利益的时候,母亲虽然表面臣服父亲的安排,可是她都会在至关重要的时候出现将他从生死边缘救回来。好比马车事故,她无法改变父亲的注意,只能够命人将马车领到人多的地方,附近还有医馆,即使他受伤了,也不至于无人知道,无人医治。
“父亲,我已经将善款拨给了灾区,你放心吧,此次善款绝对不会落在那些贪官的手上。”从原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大儿子越过了重围来到床边,凌乱的发丝,憔悴的脸庞可以看出他的归心似箭。
张若隽盯着与自己年轻的时候几分想象的大儿子,他面带笑容的对着儿子点了点头,他知道趁着自己还有些许的力气,伸出干枯年迈的双手,颤抖的嘴唇多次想要张开也无法发出声音,果然是时日无多了。
年过八十,他的那些儿子也已经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做了这幺多年的父亲,他秉承着“子不教,父之过”的原则,对自己的儿子严厉管教,虽说不是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成就,但是他们在他用年轻打拼换来的领地上各司其职,对这领地做出了贡献,这也算是一种欣慰了。
张若隽虽没有得到万民敬仰,但是能够他领地的人民丰衣足食,他的一生也无憾了。不像他的父亲,处心积虑的谋划一切,披着一副仁慈的皮囊残忍的谋害敌手。在他与父亲那次争吵、断绝关系过后,张若隽就带领着红瑶自动提出驻守边疆,远离朝党之争。而父亲与林继凡在多次交手过后,皇帝因为忌惮两人的势力,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两人都被皇帝白贬为平民。
帝王之心怎幺可能猜得透,两人虽然私底下相斗审欢,但是也曾为朝廷做过不少有用之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最后因为皇帝的一己私欲落到如此下场,两人因权利而争也因权利而败,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