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萝大人﹐不如我们回去再作打算吧。您的身子快抵受不了了。」式神初阳再次出口劝慰。
他其实也很清楚薰珞的身子状况﹐祇怕继续跪下去只会让她的胎儿受损而已。
「不……初阳﹐你不懂的﹐我必须要跪到天帝答应我取消大盛国的召神令为止……」她虚弱地摇头﹐顿感无助地泪眼汪汪起来。
言瑾走了﹐妹妹薰珞失踪了﹐她挺着四个月的身子虚弱又无措﹐根本没人可以帮得了她。
初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更不能告诉沁萝大人﹐大盛国的军队已经攻陷大沅国的皇城﹐大沅国的国主程元已经沦为阶下囚这件事。
这只会让沁萝大人更添烦恼而已。
看着沁萝大人这个样子﹐初阳不禁心中有气。「为什么言瑾大人如此狠心？就算召神令问世了﹐他的法力高超﹐也可以选择违抗召神令的神效啊！他却狠心扔下沁萝大人下凡去援助大盛国攻打大沅国！」
「初阳﹐你不能怪他。」沁萝缓缓摇头﹐一叹﹐「召神令的神效强大无比﹐上界除了天帝和帝母之外﹐我们这些上神在召神令下不得不从。这是天地初开的时候就定下来的规矩。」
「但是言瑾大人至少也可以缓下攻打大沅国的军队呀﹐他甚至还可以阻止大盛国国主不让对方进攻大沅国！」初阳叫道。
「你可知道为何召神令在大陆各国流传了千百年﹐却始终没被人界的国主轻易释出的原因吗？」
「初阳不懂。」
「那是因为召神令一旦释出﹐国主和他的后裔会承受召神的后果。召神令﹐能够让人类控制上神﹐但上神毕竟是圣洁尊贵的存在﹐不会轻易受到人类的控制。人类为了控制比他们高出一等的上神﹐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初阳更是好奇。
「嗯。在召神令的神效之下﹐人类的心思想法将全数灌入上神的体内﹐使到上神暂时失去自己的本性﹐成为听令于他们的工具。但一旦召神令的神效退去﹐上神恢复自己的本性﹐他所背负的杀戮和怨气将尽数转移到人类的身上﹐这个人和他的后裔都会被铺天盖地的杀戮和怨气淹没﹐说不定会沦为魔﹑也说不定会从此永不超生。」
初阳听得目瞪口呆﹐「沁萝大人﹐您的意思是此刻的言瑾大人暂时失去了自己的本性﹐只是大盛国国主的一个工具？」
沁萝沉痛地点头。「如果我也被大沅国的国主召唤下去﹐我的本性将会暂时失去﹐我和言瑾不仅不会记得对方﹐说不定我们会为了两国的战争而互相厮杀……」
初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大声地道：「这绝对不行！沁萝大人和言瑾大人好不容易才厮守在一起﹐怎么可以因为召神令而互相﹑互相……」
沁萝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她的心此刻乱得很﹐只希望天帝能够垂怜﹐取消召神令在言瑾和她身上的神效。
初阳听说了召神令的真正来由之后﹐心中同样焦急不已。他一咬牙。
「沁萝大人﹐就让初阳闯进去在天帝和帝母面前为您和言瑾大人求情﹐求天帝答应取消召神令的神效吧！」
沁萝大惊﹐「初阳﹐不行！硬闯不得！」
初阳护主心切也理会不了那么多﹐奋勇地冲上﹐眼看就要冲进天帝和帝母的宫殿﹐一股巨大的电击之力劈落﹐初阳惨叫一声飞甩向后。
「初阳！」沁萝撑着站起﹐但久跪之下双腿早已痲痹﹐她陡地双腿一软﹐重新跪跌下来﹐震得腹内胎儿陡地翻腾起来。
她死死揣着肚子喘息起来﹐那边厢硬闯天帝宫殿的初阳已经惊动了宫廷的侍卫﹐纷纷拿着长矛围堵着初阳。
「区区一个式神竟敢在天帝宫殿之前放肆﹐饶你不得！」
「住﹑住手！嗯嘶——」
沁萝咬紧牙关﹐步履维艰地来到初阳面前﹐挡下就要动刑的侍卫们。
侍卫们认得她是大沅之神沁萝﹐也是帝母疼爱的上神﹐只好纷纷退开。沁萝忍住腹中的不适﹐「请各位瞧在帝母的面子上﹐饶了初阳的冒失之罪﹐我……嗯哼……我回去之后定必会好好管教他……」
她紧紧按住疼痛不已的腹部﹐艰难地说完这句话。
侍卫们面面相觑﹐终于答应放人。她心中一宽﹐脚下就是一软﹐整个人再次跪倒在地。
「沁萝大人！」初阳连忙撑起她。
她额头尽是冷汗﹐孕肚颤动得厉害﹐一阵空冷抽痛的感觉涌上﹐她脱力地挨靠在初阳身上﹐忍不住呻吟出声。
「你家的主人动了胎气﹐快给她服下这颗安胎丹药。」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
初阳连忙接过那颗药丸﹐给沁萝喂下。沁萝服下之后﹐顷刻间就觉得腹内的剧痛已经减轻了﹐她感激地看向来者﹐「药生大神的恩德﹐沁萝感激不尽。」
「沁萝﹐我是奉了帝母的命令过来的。」药生大神压低了声量说着。
她登时又惊又喜﹐「帝母﹑帝母她是答应向天帝求情了吗？」
药生大神摇了摇头﹐沁萝一下子由大喜转为失望﹐再也承受不了地跪坐下来。
「帝母说﹐妳与言瑾的这场劫难是躲避不了。但如今的妳要是与言瑾对上﹐妳根本没有胜算。帝母她不忍心见到妳出事﹐也不忍心让言瑾日后懊悔愧疚终生。所以﹐她吩咐我为妳做一件事。」
「药生大神请说。」沁萝其实已经心灰意冷了。
能不能战胜言瑾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她不想与言瑾对打﹐更不想伤及自己腹内的孩子。
「帝母要我为妳保住腹中之子﹐免得日后你俩抱憾终生。」药生大神说着。
沁萝经他点醒﹐连忙点了点头﹐「对﹐这场对战凶险无比﹐我势必要为言瑾留下他的血脉。药生大神﹐请问你的方法是？」
「我会为妳催产。」
「催……催产？」
沁萝愕然地看着他﹐双手紧紧按住孕肚。她的胎儿现在才只有四个月﹐即便催产出生﹐如此脆弱的生命一如风中之烛﹐如何可以生存下去呢？
「不能这样﹐孩子尚未足月就出世﹐根本熬不住的﹐我不想失去我的孩子……」她哭了出来﹐上次的椎心之痛她还历历在目﹐她不可以再次失去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了。
「沁萝﹐妳误会了。」
药生大神再次摇头﹐徐徐说着﹐「帝母赐予我一副束魂香﹐这香能够让妳腹中之子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形长大﹐届时妳再接受催产﹐自必可以诞下足月的孩子。」
「真的？」束魂香这样东西﹐她没听过呢。
但﹐帝母既然派了药生大神过来帮她﹐自必不会欺骗她。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应着胎儿的踢打。
既然这场对战无法避免﹐她更应该先行将子嗣诞下﹐万一她在对战中有任何闪失也好﹐她始终留下了言瑾的血脉。
思及此﹐她颌首﹐「好﹐就用束魂香然后催产。」
「沁萝﹐在使用束魂香之前我必须告诉妳一件事﹐束魂香固然能够催使胎儿发育至足月﹐但过程十分艰苦﹐而且妳在产子的过程中也会比一般分娩来得痛苦﹐妳可明白了？」
「我明白﹐但我无怨无悔。」她坚决地道﹐只为保护自己的胎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