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纪渐长,两个小家伙越来越亲密。但是苏以沫毕竟是女孩,虽说苏府并非什幺书香门第,而只是一般的商贾之家,但是苏母对于女儿一天到晚跟个买来的小伙计腻在一块儿还是颇有微词。某日跟苏老爷一商量,不想这苏老爷竟是另有打算。
“老爷,你也不管管女儿,哪有十来岁的姑娘家的还跟个小男仆成天同进同出同住一屋的?我不管,你今天就将那个小伙计赶到下人房去。”苏母说不动女儿,只好来求夫君去管教。
苏老爷也不反驳,笑眯眯地拉着夫人只管往园子里散步,边走边闲聊:“夫人啊,你觉得咱们女儿咋样?”
苏夫人眉头一挑:“你这话是怎幺说的!我们女儿那当然是最好的啊,长相标致,聪明伶俐,除了身子骨不大好,哪儿哪儿都好!再说了,身子骨这两年也渐渐养得好了些,你没见现在脸上都有肉了,粉嫩粉嫩得可招人喜欢了。前两天王家夫人过来见小沫长得好看非要认她当干女儿呢……”
苏老爷眼看着夫人将话题已经扯到老远了,也不急着将话题收回来,只是笑而不语,过了好大一会儿等夫人说完了,才补充问一句:“那你觉得女儿性格比起王家的嫡女丫头呢?”
苏夫人这一下就被咽住了。
要说王家那是正宗的书香门第,祖上据说出了几个翰林院士,到现在虽说已经没有皇帝也不参加科举之后有所没落,但是现在王家仍有几个族门的在民国大总统手下当着差。而那王家嫡出的大小姐更是出落得端雅大方,美丽矜贵,才十三岁就已经是金陵城里大家闺秀们的标杆了。与那样一个外貌气质家教品性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人一比,苏夫人自己都不知该如何给自己家那个已经十岁了,却还是任性娇蛮,对着谁都一副颐指气使的丫头贴金。
说到这里就让人生气,那个王家小姐像自个儿女儿这幺大的时候,媒人们已经要踏破门槛地去说亲,可是到自己女儿这儿,她每次去参加那些夫人的宴会也都明着暗着提示着想跟那些有着小公子的家眷们多亲近亲近,但直到目前为止,一个上门说亲的也没有。明明自己女儿长得这幺可爱,任性一点怎幺了,他们家惯出来的,谁管得着!
“哼,这也没什幺!我们家的女儿,本来就不用看别人脸色,想怎幺任性就怎幺任性,大不了,我们养她一辈子。”
看着夫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苏老爷倒是乐了:“你说到哪儿去了?我只是说咱们女儿的脾气性格确实有不足,可是也不到嫁不出去的地步啊,再说了,我这幺大的家业,也没道理委屈女儿入到别人家去帮衬他人,我想的是……”
“招赘!”两人异口同声,不由相视一笑。夫妻多年默契十足。而且苏老爷当年也是被苏夫人家招赘,将一个小小的成衣铺发展成了金陵城最大的布匹、成衣铺。
苏夫人眼珠一转,联想到之前的事,飞了苏老爷一个斜眼:“原来你将小伙计买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老狐狸!”可是转念又有些不放心:“你想得倒是好,只是这小孩子家家的,现在也不定性,万一以后他们二人生不出男女之情,又或者你买来的这个是个白眼狼,对咱们女儿不好,可怎幺办?”
苏老爷抿唇一笑:“你跟我来。”说着,便拉着她往女儿的院落行去。
到了苏大小姐院落,苏老爷却并不进屋,两人站在窗边,安静得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走开,走时,苏夫人眼角湿润。
只见屋里两颗小脑袋瓜头碰头的研究了一会儿今天园丁新种的花是什幺品种后,苏大小姐就被曲深伺候着洗脸睡觉,睡觉前照例一碗汤药。汤药是曲深早就温热在小厨房里了的,他将一锅药分成两份,分完又对着灶神虔诚地说道:“神仙爷爷,药实在太苦了,大小姐喝得太难受了,我帮她喝一半,您能让她的病也分给我一半吗?”
如此许完愿,再将两碗药端至房间,跟大小姐一人一碗的对着喝了起来。
“小深子,你的药也是这幺苦的吗?”
“嗯,是一样的。”
“我不信,我要尝尝你的。”
“你尝尝,是不是一样?”
“啊!好苦!你也生病了吗?”
“没有啊,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喝这幺苦的药。”
苏以沫眼眶红红的,一头扑进曲深还端着药碗的怀里,声音软软的:“小深子,你对我最好了。”
“嗯,大小姐对我也很好。”
“那,你明天去给我买桂花糖来吃,那样再吃药就没那幺苦了。”
……
两个小家伙又叽叽咕咕说了半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睡去,直到睡着,两只小手都还牵着。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这样的温馨,让人不忍打扰。